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勾搭成奸》六浮 文案: 六年不见, 你有你的美娇娘,我有我的小情人,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幸福的日子和和美美的来。 怎么地? 你不同意? 你说你怀了我的孩子?! 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因为感情出现了罅隙,无事生非出许多事情。 论别人的丈夫是个怎样的磨人小妖精折腾我甩了小情人后还反转成了我老婆顺带生个大胖小子的三俗故事。 三观还是很正的,生子也是没有的。 码住我,鞭策我,来者不拒~ 内容标签: 生子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溪,俞放 ┃ 配角:李书姗,杨少文,王起绍 ┃ 其它: 第1章 好久不见 贺溪冲过去抓住俞放的一瞬间,脑子里全是在骂自己傻、逼,六年的时间,没有消磨一点他的感情,反而在看到俞快放掉落山坡,冲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真他妈傻、逼,心里臭骂着自己不该扑过来救他,身体无比忠实地搂紧他生怕树枝石头之类东西的会划伤他。 六年分别带来的折磨,让他分明对俞放有千万种恨,他甚至想好了在见到俞放的时候,像个撒泼的女人似得甩胳膊给他来一大巴掌爽爽,他躺在硬实的土地上无力的抬头看着蓝天,双眼带上了点湿气,他是真的满腹怨念想要伤害,再见的时候毫不犹豫,都变成了紧紧护着他的胳膊和按紧他后脑勺的温热安实手掌。 所以当护着俞放让他的腿撞到巨大的石头上时,骨头像个脆弱的薯条嘎嘣折断,这声音在他听来简直是上帝都在骂他傻逼玩意儿,不过谁让傻逼的心里还有点暗自庆幸俞放没有伤到。 而此时,俞放的小情人正站在山坡上担忧地往下探望,怀里的人也是为了保护小情人才闪身摔落山坡,片场围观人群上百个,再不济也有医疗团队可以来救援,怎么排都轮不到他一个陌生人这么热血的不要命的简直像个超人似得大喊着扑过来:我要救人,救人使我快乐,都闪开老子要救人。 后果也很热血,坚硬的石块碰上脆弱的小鸡崽就像身高十几丈的恶魔来回把他当玩具丢着玩,耍弄□□。强烈猛然的刺痛感袭遍全身,要不是俞放小鸟依人地躺在他的身上,周围的导演、助理、还有既是工作人员又是他的小粉丝的人群还在上面看着,他得守护他这个影帝的面子,不然他铁定早他妈大喊了:“爷啊!疼死了!!!” 把人垫在自己身上自己当个垫子,大义凌然,风姿绰约,义盖云天啊! 这个想法着实不错,所以俞放抬头看清他时,目光惊讶呆愣,看着他就是不舍得从他身上滚下来。 贺溪苦涩地想,还敢惊讶,除了老子能这么不要命的冲过来,你还能指望谁。 你的小情人吗?还在山坡上看着可怜巴巴地不敢下来,你说你找得什么小情人,不要老子,就找了这种人。 “还不下来?”贺溪不耐烦地说。 被提醒俞放才恍然反应过来,立马从他身上蹦起来,紧张地查看他的状况,“还好吗?是腿摔伤了吗?你忍一下。”俞放着急的对着山坡上的医疗队大喊下来,没有一丝往日的的沉稳潇洒迷倒他的风度。 贺溪勉强笑了一下,客气地摆摆手说:“不要紧。” “不要动,”俞放抓紧他的手,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受伤的腿,转头沉默地看向他,深邃冷冽,盯着他的样子像是个扫描仪,带着深深的探究和复杂的情绪。 贺溪不自在的动了下头,抱怨地嘟囔,“有什么好看的?” 俞放顿了一下,开口艰难地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话还没说完,医疗团队很快下来了,打断了他。 “来,麻烦让一下。”一群医疗人员迅速包围了贺溪,开始有条不紊地给他检查,抬上担架。 俞放被隔在了圈外,隔着一层人的距离看着贺溪,觉得这才是最熟悉的距离,六年的时间,他们最近的距离也不过是隔着人群远远地互看一眼,默契地相背离开,仿佛刚才一瞬间的亲密,只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臆想。 小情人也跟着下来了,一脸担忧地来回查看俞放,“怎么样?怎么样?感觉还好吗,光从外面我看不出来你有没有受伤啊。” 小情人很担心,担心的很诚挚,和贺溪想的外面那些霸道总裁包养的妖艳贱货完全不是一个品性,他躺在担架上断着一条腿还有空糟心地替老情人相亲小情人。 “没事。”俞放说。 他没什么伤,因为……有人将他护的很好。 在滚落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在想尽办法地抱紧他,护紧他,害怕他受伤,看清了那人的面孔的瞬间,更多的是不敢相信,甚至他产生了怀疑,其实他今天根本没有来片场,也没有出现意外,他就像往常很多个夜晚一样躺在床上,思念着一个人的味道,做着一个关于不可能的人的美梦。因为梦境太过熟悉与美好,他不愿醒来更多了几分沉湎。 所以在被贺溪喊醒的时候,他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贺溪的伤不轻,拍摄是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因为他们拍摄的地点在山区里,没有什么好的医疗设施,只能暂时拉进县城的小医院里,走的时候导演赵恒也是他多年的好友,因为片场的事情没法脱身,但也特意走过来安慰了他,“不要担心拍摄的事情,好好养伤,我们都等着你。” 贺溪不无感动地握握他的手,笑着说:“谢啦。” 但其实在场的人知道,贺溪的这个戏估计不能继续演下去了,拍摄伊始不到一星期就出了这样的事故,投资方肯定不愿意放下进度天天消耗着场地资金就等着主演回来,利益的驱使或是出于片场这么一大波人的考虑,换角是最好的选择的。 一进医院,贺溪就被推进了手术室,俞放站在门外,心头一片迷茫。 “俞放,你……”杨少文拉过他的手,给他胳膊上的一点擦伤抹药,他有些纳闷地问:“你的脸色不大好。” “嗯?”贺溪手盖上脸抹了一把,声音低沉,“没事。” “今天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和你闹。” 提到这,俞放才想起站在旁边的是肇事者,看杨少文的目光就不大好了。 “呃……”俞放看他的目光冰冷寒涔涔,似乎想要活剥了他,变得大气都不敢喘了,一脸后悔颇有点沉重哀悼的意味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俞放,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戴罪立功好好表现。” 他纳闷地想,老天爷啊他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啊,俞放还从没这么瞪过他。 似乎是因为……里面躺着的人,贺溪? 他们认识?不应该吧。 俞放身边还有什么人是他不认识的。 再说了里面可是影帝贺溪啊!不到三十岁就得了金人奖影帝,这样的人才这样的表现不用说在国内寥寥无几,更值得称赞的是贺溪最近几年接的几部戏全都票房大卖口碑又极好,着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这样想来,俞放认识他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本就是个开娱乐公司的,也情有可原,但是…… 杨少文不安地看了眼俞放,对方瘆人的表情可不像仅是认识的关系啊。 他和贺溪在片场的时候说过几句话,为人较冷清却也不担影帝的架子,和工作人员都相处的很好,虽然对着他的时候老是没什么话说,他以前还觉得贺溪对他应该是怀着某种敌意,后来想想没有理由也就释然了,但是现在他觉得嗅到了一丝真相的感觉。 贺溪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一个小型手术让他早上的精气神都消磨了不少。 俞放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色不好地看着他。 贺溪无所谓地轻笑,“我是腿摔断了,又不是要死了,能别这么面色沉重地看着我吗,我要是再把床单往上盖盖,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老在对着一具尸体沉重哀悼呢。” “你一定要说话这么口无遮拦吗?”贺溪的玩笑并没有让俞放有丝毫的高兴,反而让原本就凝滞的气氛更加冻结了。 战火一触即发,杨少文赶紧上前一步,诚挚的向俞放道歉:“贺溪,今天发生这样的事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在后面打闹,你也不会出这种事。你放心,医疗费用还有后期的护理费我都会承担的。” 打闹,多么情人间有情调的话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贺溪听得更加刺耳,虐狗这个词就是被你们这种毫不自觉随时随地秀恩爱的狗男男身上衍生来的。 你说说你们不好好走路打什么打,闹什么闹,片场那么多人追求什么狗屁情趣,他还得为他们买账,真他妈情种的苦逼脸。 贺溪愤愤地骂起狗男男的时候丝毫不见平常影帝的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礼貌端庄人模狗样。 他刻薄地反讽:“难道医疗费我会承担不起?还是护理费承担不起?” “啊?”杨少文被诘问的猝不及防,明显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无端端带着火气质问,有些不知所措地茫然道:“呃……不是不是,我是说,你,你……你的伤我很对不起。”杨少文手在背后轻轻戳了一下俞放,怎么办怎么办,对方不接受我的道歉怎么办,在线等急~ 这行为简直闪瞎了贺妒夫的双眼。 被戳得不行,俞放只好开口说:“贺溪,少文……” 话没说完,贺溪就给打断了,杨少文道歉很诚挚,带着少不更事的天真可爱和纯真善良,可惜这些他都没有,娱乐圈这么多年的闯荡,他除了一颗饱经沧桑的心就是老练打太极,和形形□□的人打交道辗转交际圈,他已经很少被人问得说不出话了。 可是杨少文还很稚嫩,他就像刚出大学的学生,诚挚天真,年轻可爱,连对方故意刻薄的诘责都听不出来,现在,他成了那个恶意寻仇的人,而对方的单纯天真有俞放护着。 突然之间,贺溪觉得所有的责难都变得索然无味,沉重的心累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山坡上滚下撞到石头撞断腿仅是肉体上难以容忍的疼痛,错失了他期待了很久的导演拍的他十分喜欢并为之减了二十斤体重的戏,他还可以笑着安慰别人说下一次吧,但是俞放带着他的小情人在他的面前无意识地秀恩爱场面才是真真正正伤害了他。 最害怕的,就是不自觉,没发现,却最致命的伤害。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没过多久,李书姗就从林城赶了过来。 门口坐着贺溪的助理和两个她不认识的人,没心思多想,她着急拉过助理,询问病房里的情况,“贺溪现在怎么样?” 助理小周是个二十多的年轻小伙,刚来贺溪身边没多久,遇到这种事,吓得不轻,红着眼眶,内疚地说:“贺哥腿摔断了,刚动过手术,现在在里面睡觉。”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李书姗接到小周的电话就往这儿赶,小县城是个偏僻的地方,她先是乘坐飞机又转汽车坐了三小时才从临近的城市赶到这儿,一路上只听小周不停地说贺哥出事了,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贺溪这次拍的又不是武侠戏,怎么会出这么大的意外? “贺,贺哥……”小周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旁边的俞放,有些疑惑地说:“贺哥是为了……” “是为了救我。”俞放站起来,接过了话。 “嗯?你是?”李书姗这才将心思放到身边的男人身上,一身价值不凡的西装衬得身材笔挺修长,皮肤白皙细腻,,面庞冷峻带着完美的弧线雕刻着昳丽的形貌,深沉冷厉的眼眸看向她的时候带着三分冷意。 “俞放。”他简单说。 没见过本人,不代表没听过名字,俞放,天宇传媒集团的执行总裁,当前最有娱乐实力的集团。 李书姗恍然伸手笑道:“久仰了,我是李书姗。” “久仰。”俞放至少是面色平静地和对方握了手,打量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复杂和黯然。 李书姗担心着贺溪,没心思多和对方寒暄,草草地说了句,“我先进去看下贺溪。” “他,”刚睡着,俞放想要阻拦的手还没伸出去,里面就传来了贺溪低柔的声音:“书姗吗?进来吧。” 李书姗朝他们客气地笑笑,拉开门走进去,贺溪看见她走进来,一直冷淡的面容这才露出一点笑意。 黄色门上的方块玻璃贴着老旧残破的报纸,年代久远像要入土的古物一般,本该入土为安却活该贴在人间饱受□□,就像他在这一瞬间突然年迈老旧的心,斑斑驳驳带着死气沉沉的希望,透过冰冷模糊的玻璃岔着缝隙看着房内的琴瑟和鸣。 女人温柔地拉过被子查看丈夫的伤势,男人坦然自得地任她询问关切,接过了女人手中他刚才想要递过却被拒绝的水杯。 对着那个女人,他有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发自肺腑。 李书姗,真的是久仰了。 这个名字他听过很多遍,念过很多遍,深夜辗转在醉醺醺的满是酒气的嫉妒的男人嘴里很多遍,却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本人。 李书姗,贺溪的妻子。 门内其乐融融,门外的人已经在六年前就丧失了推门的理由。 一道门缝,隔绝着难以追溯的沉甸甸的过往。 “走吧。”他轻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年初一,新年快乐~ 第2章 断腿住院 接过水杯,贺溪苍白着脸勉强地笑了一下,似不经意地瞥了眼门外。 李书姗没有错过这缕目光,试探道:“贺溪,他就是你的?” “书姗,你不要逼我。”贺溪看着她敛了笑,认真地说。 “好吧,对不起,是我的错。”李书姗没想到贺溪会反应这么大,立马转了话题,“这里的医疗条件差了点,你还是转回林市的医院吧,你在那住院我照顾你也很方便。” 李书姗本来就在医院上班,如果贺溪愿意转院,她照顾他将会很方便,而且身在异乡,难免会寥落。 剧组里也会很忙,当初来的时候贺溪又不愿意带太多的助理,总说地方偏僻都别去受苦了,而且他又一向不喜欢一人出门五六个助理跟着,劝说无用也只好随了他,所以来小县城就只让小周跟了过来,没成想还就出事了。 按贺溪的性格无论是把助理再喊来或是找护工,他肯定都不大乐意。别看表面上贺溪成天没心没肺和谁都笑呵呵的,但其实与每个谈笑风生的人都隔着一层看不见又戳不透的隔膜。 甚至他们两人之间说话,那隔膜都一直在。 不是有句话常爱来形容孤独吗,我站在人群中,仍感觉一个人。 这就是贺溪给他的感觉,轰轰烈烈的在喧嚣中孤独着,就像大年三十一家人开开心心点燃的烟火那样,明明是欢快热闹的的场面,他却要做漆黑幕布里漫天掉落的烟火暗淡后的灰烬,从来不是绽放在天空最高处,美丽迷人象征幸福美好的烟花。 小周一个年轻小伙陪在贺溪身边,想不周照顾不周的地方有很多。而且就贺溪目前的状况,戏是不大可能接着拍下去了,早晚都要回去,还不如早早地回去。 奈何,听了她的想法,贺溪还是摇了摇头,“不了。” 贺溪接受她作为一个女人面面俱到的体贴和善意,但是腿上的伤和突然丧失这部戏的冲击都让他难以接受,更不用说俞放的出现更是可以直接搞得他心力憔悴,现在的茫然彷徨,让他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大费周章地转上好几站回林市。 “你也知道,这里回离林市太远了,我现在腿脚不大方便,动辄都是麻烦,万一把我往飞机上放的时候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那疼的酥爽感都能要了我的老命,你也知道我最怕疼了,暂且我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吧。这医院条件再差,总不至于连个断腿都治不好吧。” “好吧,你说了算。”李书姗叹了口气,贺溪决定的事情,向来不是他轻易可以改变的,虽然他拒绝她的方式温柔和善,不失幽默和男人的风度,但是认识这个男人久了,就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对着哪个人,他都像个善解人意体贴温柔的好情人,女人喜欢的幽默风趣或是情意绵绵,在他这儿总能找到,令女人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没再多说,她嘱咐他好好休息,“我去外面买点水果和饭,还有我让小周回旅馆帮你拿洗漱用品和衣服了,你暂时一个人待会。” 李书姗不放心地看了眼贺溪,总觉得他精神状态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难道真的是丧失了这部戏的机会打击太大?不过知道贺溪不想让她多问,她也不会让他为难。 年代久远的门在关闭时发出刺哑声,门板碰上锁扣的一瞬间,啪嗒的撞击一下子变成寂静,像绝望的人一头栽进冰冷的水里,死亡掐住喉咙哽咽咳嗽,焦虑难忍直至消音。 小县城的病房,墙壁白的发黄,不知水渍还是别的什么污迹,像一岁多的尿床孩子早晨阳光下晾晒的地图床单,黄色印记斑驳烙印在墙角,墙上的石灰老是在剥落,顶上角落的蜘蛛网密密麻麻构建着自己的王国,白色方桌子的木腿参差不齐摇摇晃晃,放水杯时还得小心翼翼不然老是溅出水珠来。这些家具的古旧,龟裂,腐烂,摇动,虫蛀,残缺,老弱无能,奄奄一息。 贺溪孤独地躺在一个全然陌生带着陈腐气息的环境里,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平静地躺在自己的棺椁里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他很纳闷自己就从接了最喜欢的戏后,从一个本人风姿绰约仪表不凡,事业如日中前途无量的影帝变成了一个戏也没得演腿还折了的孤寡小断腿。 窗户没关严,一丝冷风扫进来无情地打在他的脸上,右腿还被医院伤残人士专用架子悬挂着,贺溪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毫无反击之力地忍受着冷风无情的摧残。 仔细想来,这都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生活不检点小情人随便找的俞放的错。 俞放啊,俞放,你害我好苦。 时隔六年,你还是可以让风吹进来的瞬间,轻易地吹湿我的双眼。 一个月前,他刚进组的时候,就听说过组里来了个没什么名气的男三号,不过新人可以在赵恒大导演的《山狗》里当个男三号,就算没名气又年轻还演技没经过雕琢,能强势进组,毫无疑问要么背景深要么金主大腿很粗的人。 娱乐圈里这种事情见怪不怪,贺溪也没什么探究的好奇感,这件事就没多在意。 后来留意这个人,还是因为他实在是在片场里太吃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对谁都客客气气,为人善良又和善还爱帮助工作人员,连和剧组里送盒饭的都很聊得开。 贺溪虽然从没什么架子,但是影帝的身份还是让很多人与他有距离感,大多不会主动来找他攀谈,而他又为人冷淡,没人来找他他也不会主动去找别人聊天,所以男三号这么吃香,他要说一点不羡慕,那就是虚伪了。 贺溪真正的认识他,是因为有一次晚饭,小周外出帮他办点事,他的盒饭一般都由小周来领,他在自己的化妆间待着,小周不在也没什么人在意,所以他就没人帮他领盒饭。他原想着就不出去和大伙抢盒饭了,一会打个电话让小周回来的时候顺带捎点,恰巧这时候有人敲门。 进来的就是剧组里很受欢迎的声名鼎沸却一直没说过话的男三号,杨少文。 他洋溢着青年人特有的笑,略带敬畏的对他说:“贺哥,我见下午的时候见小周出去了,到饭点帮了也没人帮你把盒饭拿进来,我就自作主张替你捎进来了,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选了我喜欢的口味。” 剧组里想着法巴结人的人有很多,但是像他这样带着羞怯和尊重,又不过分亲近的行为,就算对面的人真的对他有什么企图,那人略带憨厚的笑容也无法让他产生厌恶。 那天,杨少文选的盒饭,异常的合乎他的口味和让他满意。 不过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他们不仅吃饭的口味相似,连选男人的口味都一样。 小周有一天偷摸着类似便秘的表情对他八卦:“你知道杨少文为什么那么吃香吗?” “嗯?”贺溪想了一下,说:“天真可爱,单纯又善良,人很好。” “当然当然,这是很大的原因,但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小周说。 “啊?”贺溪眨眨眼睛,想到了他的背景。 “他啊,可是天宇掌门人的情人啊,以前可从没听说过天宇掌门人喜欢男的,现在连情人都爆出来了。”小周迫不及待地抖出这个令圈内人都为之一震的消息。 贺溪换衣服的手抖了一下,看向小周的眼神都变了,“天宇?你说俞放?” “是啊!背景那么大,周围人能不那么热络巴结嘛。”小周感慨道:“掌门人那是什么身份,没有阻拦绯闻的散播,那就是默认的意思呗。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情人不仅模样好身材好人品好,未来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真是绝配啊。” 小周洋洋得意津津有味地品着自己得到的小道消息,完全没意识到老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一片惨淡来形容了。 贺溪撑着身后的化妆台,双腿发软,毫无防备的刺激让他几乎摔坐在地上。 那天以后,贺溪在片场下意识避开杨少文,避免两人产生交集,杨少文主动找过他几次,后来察觉到他似乎不大喜欢自己,尽管纳闷两人第一次两人相处挺愉快的,为什么现在会这样,但是娱乐圈这种今天热捧明天打压的事也不在少数,对方不喜他,他也不主动上门碰一鼻子灰。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这世间有很多事情,不是你以为放下,就可以被放过的。贺溪不想看见那二人,但是阻碍不了俞放来片场探杨少文的班。 之后,第一次来探班的俞放在片场就发生了意外,想要英雄救美半路还冒出个贺咬金。 傻逼似的贺溪在所有人呆愣的瞬间,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抱住了被小情人甩下山的俞放,在周围人的有色目光幻想中,贺溪是搂着他爱在心口难开的俞放,一起缠缠绵绵到坡脚。 山坡滚落的过程中,周围什么唏嘘什么目光,什么后果什么后悔他都没有想过,就是一种应激反应,救下俞放他大概永远学不会思考值不值,该不该。 他抱着怀里熟悉的温度,自己的身体却是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了海洋的深渊里,那阳光都照射不到的地方,刺骨的寒意如同俞放握在手里的一把匕首,把他破破烂烂的心索性戳成了筛子。 无可救药,难堪难掩的在意,如同簸箕中被抖落的渣滓洒在俞放脚边,一文不值。 俞放肯定心里偷着乐吧,在他的西装裤下被迷倒的情人中,还有一个年近三十还活不明白的痴情傻逼,迫不及待奋不顾身地想要拯救他。 没有一点点顾虑,没有一点点防备,他在面对危险那刻最直白的反应告诉他,原来他还存在,他深深的脑海里。 俞放嘲笑他的时候,会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但凡还有点爱过存在,他都应该是最懂他的人。 第3章 过往难堪 第二天贺溪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竟然拥满了人,和睡前的形单影只形成强烈反差。 大概是书姗回来看他睡得沉,没有喊醒他,他一向睡眠质量差,书姗都不忍心打搅他。 贺溪住的虽然是单人病房,空间也不算大。 仅有的两个凳子一个坐着俞放,一个坐着导演赵恒。 李书姗坐在他的床头,杨少文站在俞放身边。 往外一圈站着他的几个工作人员和片场关系较好的几个人,贺溪十分不适应这种探病的场合,尤其这次他还是个病人,简单几句寒暄接受他们的善意和关怀,热络地让书姗送走了他们。 蜂拥着走了这群人之后,病房才显得不那么狭挤,逼仄。 赵恒对着他先是好好养伤的一阵劝说,大有让他把以前没有休过的假和劳累过度的身体都补回来的愿望。 嘘寒问暖好一阵,赵恒才说起正事,“贺溪,这部戏……”为难了一下,十几年的老朋友关系他也不多绕弯子,交心地选择实话实说:“昨晚制片方打来电话,要求换人,贺溪……” 说到这儿,赵恒有些哽咽。 两人为了这个片子的开拍,付出了多少努力,俩人最清楚。 这部《山狗》是一个年过半百却潦倒半生的编剧写的,把剧本交给赵恒的时候,头发已经白的差不多了,他写了三十多年的戏,却无人问津。利益当前的市场没有一点艺术电影生存的空间,况且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剧本也没在国外获过大奖的编剧,没有赞助商愿意投资,他写了那么多剧本竟然没有一个拍成电影。 赵恒在看到剧本后十分惊叹,为什么这样好的故事没有伯乐呢。当即他就把这个剧本介绍给了贺溪,两人不谋而合,决心无论有多艰难也要把这部戏给拍了。 但是现在艰难险阻两人都走过来了,真得到了拍摄的时候,却成了二缺一。 如果这部戏没有贺溪的存在,将是两人永远的遗憾,他承载着电影艺术家的期望,承载着二人的心血,他实在说不出让贺溪无疾而终,可笑出局的话来。 贺溪又怎会不知道赵恒的难处,都说导演是电影的核心命脉,但是导演也不过是受制于制片方的可怜人,他和赵恒认识很多年了,《山狗》花费了赵恒近十年的心血,也是他呕心沥血想要参与转型的电影。 《山狗》讲述了城里来的支教的年轻人永远留在大山里,二十多年爬山越岭成为了孩子们心中最好的老师。为了演好一个支教老师,贺溪曾参与支教一年多,回来后又为了人物形象的塑造,一个星期只吃黄瓜苹果喝水,半年多的时间每天三千米跑两百个俯卧撑等剧烈运动,硬生生把他从肥硕健壮的好身材瘦成了一个干瘪枯瘦的山村老师的样子,他做足了所有他能做到的准备,如同一个身披铠甲浑身热血的斗士正准备浴血杀敌奋勇战场,大杀四方。 然而他才刚刚骑上马,就被性情大作的马尥蹶子摔到了地上,犹如一个小丑灰溜溜地掩面战败而逃。 好在,赵恒没直接责问他瞎逞什么能,为什么要救俞放,你知不知道你耗费了多少心血,难道俞放的安危比这部戏还重要吗之类的话,他就已经很感激了。 “好了,你的意思我都懂,你看我的腿摔成了这样,伤经动骨一百天,我怎么不也得休息个小半年,戏中有那么多爬山的戏份,我一时半会是铁定上不了了。你也别为难,赶快抓紧时间再选个男演员,片场那么大一群人可都等着你呢。” 他两人之间,也无需场面话互相安慰,彼此心里都明白。 赵恒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承诺,“贺溪,下一部戏,无论怎样,我都一定要你来演。” 贺溪看着他的好兄弟,认真地说:“好。” 赵恒走后,贺溪还带着点浅笑的表情彻底垮了,他心累的揉了揉眉头,对着床边还赖着没走的两人说:“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会。” 杨少文有眼色的说你好好休息,就立马闪人了。 “怎么,赶他走难道没赶你?”贺溪讥诮地看着俞放。 俞放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出去吧,我确实想一个人待会,你出去吧。”贺溪说。 俞放站起来,认真地帮他压好被角,温柔道:“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拍戏的事我会给你解决。” “呵。”贺溪不屑地笑了声,老子因为你才拍不成戏,你来解决不是理所应当嘛。过嘴瘾的事,不疼不痒好听话谁还不会说吗,他不指望俞放能念着旧情人情谊,吃力不讨好地帮他解决烦恼。 下午的时候医生来了,算是给贺溪的一点小希冀彻底判了死刑,得住一个月的院,出院后还得调养休息几个月,彻底好起来,大半年都过去了。 得到确切消息后,李书姗先向贺溪说了她的打算,“我是给医院先请了七天的假,现在还剩5天,我最后一天得回趟林市,把医院的事宜安排一下后就赶回来,我不在的那几天有小周在一边照顾你,我想着再请个陪护,你两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不用了,我来照顾他。”俞放目光从医生拿过来的x光中转向贺溪,“我来照顾你。” 贺溪心头翻了个白眼,早上好不容易把人赶走了怎么下午就又回来了,你不是这么厚脸皮的人啊。 “你怎么还没走?”贺溪嫌弃地说。 他对着俞放,语气实在好不起来。 俞放挑了挑眉,不甚在意地说:“医生的话你也听了,你的伤是因我而起,所以在你住院期间,我每天都会来照顾你。” “俞放,你犯不着这么做,我的性格你应该知道,换做是谁我能救就会救。” “是吗?”俞放将x光放到他手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圣父?希望你在成为圣父之前,先看清你的愚蠢和冲动会带来什么。嗯?” 俞放故意发出的浓厚的鼻音带着刻薄的浅笑,勾得他瞪他的目光游移到了别出。 圣父个屁!他什么时候能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哝,”贺溪头点了点书姗,“你也听见了,书姗会把我照顾得很好,不需要你。” “我觉得多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坏处。”俞放平静地说,看着他的目光却带着点危险。 “但是我觉得碍事。”贺溪撇了撇嘴,觉得他的嘴脸自己都受不了。 “那你救我的时候有问我觉不觉得碍事吗?” “俞放!” 一巴掌被人打在脸上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俞放的话和倒掉了一个在干燥的沙漠上几乎要渴死的人面前那桶水,有什么区别,他的真心在俞放面前一文不值还要遭到嫌弃和质问,一个人的心都碎成豆沙馅了还想着整个包子喂人嘴里,对方嚼到肚里充了饥之后反而骂包子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喂到了嘴里。 俞放,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松自得的折磨一个人。 他想起了大学的时候,有天晚上室友们在寝室很秀恩爱,后来干脆出了个测验,如果谁的另一半能做到,那就是真爱了。 贺溪翘着二郎腿晃悠着脚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如果这都能测真爱,离婚率也不会那么高了。 寝室里这种毫无意义的活动,贺溪是从来不参与的,但是在一群人的撺掇下和突然冒出的好奇中,动摇的他参与了。 测题是:早餐让另一半去买东街的串串香,西街的胡辣汤,南街的炒酸奶,北街的香蕉饼。 这么脑残神经病又不靠谱的考题,贺溪至今想不起来是寝室哪个变态出的。 接到电话听清内容后,俞放笑了一声,满是温柔纵容的语气肯定:“又是室友在搞那些没营养的活动吧。” “是。”贺溪老实交代,红着脸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感觉自己今天真是犯神经竟然当着俞放说这些,成年人的脸都丢没了。 “很可惜啊,”俞放遗憾地说:“我是不会这么毫无底线纵容你的肆无忌惮。” 俞放刻意放低的声音带着故意拖长的尾音,性感的音线如同耳边情人的舌尖轻轻触碰他的耳朵,一瞬酥麻袭遍全身。 什么测验真爱的他都忘了,和俞放煲了一大晚的电话粥。 翌日,早晨俞放来敲门,带着比以往丰富很多的早餐,正是昨晚测题中提到的食物。 贺溪站在书桌前看着铺满了的早餐,只有满满心疼。 这分明就是刁难啊,东西南北街听名字就知道方位,距离都很远。 俞放昨晚还和他说话到半夜,今早为了买这些东西,肯定一大早就起来了,他这个生活刻板严谨的人都有黑眼圈了,都是因为他的一个玩笑。 “俞放,我以后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贺溪的眼眶都红了,“你都没睡好觉,今天还有一整天的课呢。” 俞放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说:“你真以为我那么纵容你吗?”他拿起一个茶叶蛋,“大早上吃什么炒酸奶,我给你换成了南街的茶叶蛋,趁热吃。” “以后我再也不这么使唤你了。”贺溪把剥完的茶叶蛋递给他,又嘟囔了一遍。 “嗯。”俞放接过茶叶蛋,俯身笑着亲昵地亲了他一口:“好了,别内疚了,我知道你比谁都不舍得使唤我。” 那些相处时的记忆还很清晰,现在眼前的面庞也很清晰,但是那人已经不再放纵他,他也使唤不动对方了。 可怜他还活在回忆里走不出来,为了俞放他将期待了那么久的戏都放弃了,现在残着一条腿躺在床上哪都不能去还得让人伺候着,他不仅不领情,还反过来要责问他。他不想在俞放面前流露出自己还潜藏着的卑微眷念,想将所有的脆弱悲伤愤恨怒骂隐藏在心里,就算是内心洪流汹涌随时要决堤,也死死地咬紧牙蓄势不发,一直在拼命努力压抑压抑,俞放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的话引起了贺溪巨大的怒气,青筋都爆了,“你现在是在责怪我们吗?是我多事这么不要命地扑上来救你,是我打乱了你在情人面前表现的机会,是我活该受了伤让你不得不困在这里照顾我是吗?” “贺溪,你别这么激动。”李书姗无措地看着盛怒难抑的贺溪,怎么也没想到俞放的一句话会让喜怒不显于色的贺溪,激动到如此地步。 贺溪在他的面前,是体贴温柔的好丈夫,是热情友善的朋友,却不是一个能够随时随地发泄情绪的知心人。 “书姗,你先出去。我想和他谈谈。”贺溪抚上额头,无力地对她说。 李书姗复杂地看了眼两人,“好。” 她转身走出,体贴带上了门。 “好了,她走了,你有什么想怪我的话,尽管说。”贺溪看着悬挂着的受伤的右腿,自认平静地说。 “贺溪,”俞放目光如水,带着以往那些年他见惯了的温柔深情的味道,就像面对的不是一头发怒的狮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呵。”贺溪嗤笑道:“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以后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这么奋不顾身的来救我。” “我说了,碰上谁出事发生在我面前,能救我都会救。”贺溪瞪着他死鸭子嘴硬。 “那就谁都不要救。”俞放抬起他的下巴,郑重严肃地看着他的双眼,很认真很严肃地对他说:”你比谁都重要,谁都不值得你来救,尤其是我。” 忽然之间,贺溪觉得,他其实明白了俞放的意思。 第4章 想上厕所 自从上次两人谈话以贺溪单方面的不欢而散结束后,贺溪就没怎么故意找过俞放的茬,美名其曰懒得找茬,觉得这种行为实在小孩子脾气。 细究的原因,他没有想过。 不敢也好,不愿意也好,躲避也好,无论原因是什么,他和俞放的交集也不过是住院的这三十天,出了院,大路朝天各走两边。 他有他的年轻活泼的小情人,我有我的温柔可人美娇娘。 谁都碍不着谁。 贺溪平常的工作非常的繁忙,连个假期都很少给自己安排,摔断腿后反而得了闲。俞放倒是遵守他的承诺,每天都会来医院。 贺溪白天要么看书,要么玩会平板,李书姗这时候一般不在病房里待着,也不知是默契还是怎么,李书姗总是找各种理由借口出去,俞放就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处理公务,李书姗晚上回来后,俞放就自觉收拾东西走人。 两人的相处模式倒成了异性相斥,王不见王。 不过,偶尔就苦了贺溪。 俞放每天来也不和他说话,一来就坐在旁边看文件,简易的白色木桌都让他坐出了办公室高级桌椅的感觉。不过他也乐得自在,两人各干各的事还挺称他的心。 但是! 上帝绝不会让一个躺在床上的小断腿这么好过的,因为贺溪还要吃喝拉撒啊! 吃喝都还好,俞放不主动投食他就硬撑着,反正拍戏之前的减肥状态比现在疯狂多了。 但是拉撒怎么搞,他就像生活在无人岛,能帮他的只有俞放。所以以后千万别再发什么毒誓说,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怎么怎么…… 你会的! 这种惨绝人性的毒誓,简直是坑自己的十大作中当之无愧的榜首。 膀胱已经要炸裂! 汹涌的尿意像是酒驾的老司机刹不住车非往护栏上撞,突如其来的令人崩溃的尿意带着势不可挡、一冲出关的澎湃,一招绝杀直接让贺溪手一颤,书都掉在了床上。 这个时候不是俞放不搭理他,而是他得主动去搭讪人家。 这件意味着惨绝人寰的黑历史开始的日期,发生在他住院的第五天,李书姗小周都不在,只有俞放坐在旁边,绝望的环境开启了由俞放帮他把尿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生活。 开口的过程总是艰难而又煎熬的,俞放噙着一抹笑看书的样子现在在他看来,岂止面目可憎。 面色纠结眉毛扭曲,屁股在垫子上想要挪一下忍忍,又害怕不小心动着了腿再加重伤情医院又得多待几天,苦逼的状态让他觉得还不如掐死自己,至少还留着脸皮。 终于,贺溪张牙咧嘴,抓耳挠腮,焦虑难堪的状态像火锅上的热油喷溅,引起了俞放的注意。 像是才发现他的窘怕,俞放搁下手里的文件,带着一抹笑意:“想上厕所?” 明明有着抬抬屁股,就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味的屁的默契,偏要现在才开口。 俞放的笑在他现在看来,全是洋洋得意和阴险邪恶,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抓他个脸肿皮烂。 “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求于人,贺溪做小伏低轻轻地嗯嗯点头,浓浓的鼻音似乎还带着点委屈,故意讨好。 “呵。”俞放似是被逗笑,露出了明显的笑容,性感的嘴唇右边的脸上有个小小的酒窝,在翘起的嘴角带动下显现出来,犹如三月里的绿悠悠的清澈湖面上柳枝被风吹起,柳叶晃动撩带着湖面荡漾起美丽的波光那杨耀眼迷人,这是他们多年重逢,俞放对他露出的第一个明晃晃的笑容。 闪瞎了他的眼。 贺溪能从一个直男变成一个现在弯成了蚊香一样的同志,最大的原因少不了嗜色如命的缺点,经不起一点俞放故意用样貌诱惑的考验,高中的时候还不认识俞放,就对他的脸垂涎了一年多,是个当之无愧的“色魔”。 当初贺溪去追俞放班里的女孩子,还不是因为那是全校男生眼里的女神,都说美得不可方物,虽然当时他就觉得还不如女生后座那个沉默冷寂,不爱说话又一看就很有性格的男孩子好看,但是男生们都这么说来,贺溪为了不废掉好友对他“美女斩”的称号,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后来老是往俞放班里跑,贺溪越看越觉得女孩后面的那个男生才最好看,之后去班里,多打着找女孩的由头偷摸看几眼后座男孩。 那以后,他心中就再也没有女神出现过,只有一个男神开始永远存在。 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有一天,他留下来打扫卫生,空荡荡的教室门口,会忽然站着一个背着书包沉默的等着他的男孩子。 那时候,贺溪敲打着老腰拿着扫帚,看着满地的垃圾,唾骂那些抛弃他去打球的一群小没良心朋友们。 “需要我帮你扫吗?” 干净的声音响在空寂的教室,如山间古刹边缓缓流淌的冰凉清流,清脆悦耳,叮叮铃铃,又如寺庙下悬挂着的古旧铜铃,和温柔的风碰撞出悦耳的声音。 他拿着扫帚抬头的一瞬间,看见了教室门口的他,临近傍晚十分,太阳还带着橙色的光芒像酸酸甜甜的橘子,最后一抹光线离开大地的时候,将那束光照在了他身上。 他如同神祇一样,带着太阳神留给他的最后一抹光闯进他的世界。 贺溪的以后,只看得到那个耀眼的人。 然而当时他只是傻逼似地撂下扫帚,神经病那样往后大跳朝男神骂了一句:“我靠!” 饮料罐绊住了急退的后脚跟,就在摇摇晃晃要往垃圾堆上倒时,有人伸手拦腰抱住他,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把他搂放在书桌上,左膝盖紧顶着他的腿,“是我,俞放,那个你天天偷看的男生。” “啊。”贺溪直接被这样的自我介绍说蒙了。 再说了,他哪有老偷看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欣赏美色,还不能偷偷看吗? 而且,他是瞥,是瞥了几眼! 贺溪红着老脸想狡辩。 “我来是想问你为什么老偷看我,原本想等你放学之后,但是你动作太慢了,现在我直接问好了,”男神俯身紧盯着他,温热的呼吸在他的鼻翼霸道的宣扬着领地。 一时间,他摒着呼吸,不敢呼气。 “算了,你还是先扫完地吧,我还有点事想做,在教室不合适。”男神说。 “啊,啊……?好好好……”贺溪晕头转向的摇头又点头。 “快点!”男神厉害他,还拿起扫帚帮他加速打扫。 贺溪受宠若惊,男神帮他扫地!!! 贺溪傻笑着扫完了地,觉得自己幸福的要晕了,不,晕也要晕男神怀里。 出了教室,男神就带着他跑出了校园,藏进了一条隐秘的后巷中。 “你老看我。”男神气喘吁吁地把他推到墙上,转身手抬起碰着墙壁,包围了他的四周,继续抱怨“我……”没有男神高的小可怜害羞地看着男神的性感的下巴,无话可说。 “你总是看我,偷着那个女孩的身影看我,老来我的班里看我,想着法看我,让我完全无心学习了。” “我我……”贺溪觉得男神误解他了,“我不是变态,我,我喜欢你……”的脸。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完,男神就说:“我也喜欢你。” “啥?”贺溪觉得今天出来不仅没带脑子,还觉得应该吃点药,不然他怎么觉得,男神在对他告白。 ?! 贺溪瞪大眼睛。 “我喜欢你,你跟个痴汉似得老看我,我以为你也喜欢我。”男神说他的时候,带着点嫌弃,“好在我没想错,你确实喜欢我。” 男神很肯定的态度,像是经过深思熟虑那样又说:既然你都让我不能学习了,那我在立业之前,还是先成家吧。” “你是在对我告白吗?”智商掉线后知后觉,反应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嗯,你可以这么想?”男神说,其实他觉得更像是求婚,但是他们才高二,就不吓唬贺溪了。 “俞,俞……放啊。” 一直没舍得打探男□□字,害怕破坏了那种神秘感,突然叫出对方的名字,不仅不缺少神秘感,还多了隐秘的快感和得意。 不过再怎么看脸,贺溪还是有底线的,只是最后那道底线像蜡烛燃烧的火光,黑夜中摇晃着随时可以被轻易吹灭,他问:“两个男生怎么在一起。” 后街的巷子里,狭小的细缝间,俞放抬起他的脸,身体毫无缝隙地紧贴他的身体,然后紧按在墙上,在他的唇触碰道贺溪的唇时说:“乐得自由,你爱怎样就随你来。”之后尾音已经吞没在两人的唇舌间。 所以第一次接吻,就给贺溪一种错觉,以为接吻向来都只用舌头。 俞放的身影高大伟岸,笼罩着他的四周,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耀眼的光芒,美丽的眼睛想晶莹剔透的水珠一样看着他,他的唇很软又很轻,带着第一次的那种小心翼翼和呵护,笑起的酒窝像个深陷在情动的贺溪心上的小太阳。 已经是高二的贺溪语文差的一塌糊涂,他只能用小学生水准的描写,形容俞放那一刻惊心动魄迷得他神魂颠倒的样貌。 他含着俞放的唇,不舍得放开,又不知道怎么做,然后就石更了。 以前看女生的画报或视频,总是撸、的酣畅淋漓的贺溪,头一次,对着俞放这样一个男生,有了感觉。 察觉到他的反应,俞放很满意的抬起头笑出声,给人三月阳光般温暖的酒窝就那样在后街的巷子中第一次出现。 太过美好的回忆在面对悲惨的现状时,更像是收集残羹剩渣的臭水桶带着脏丑的污水泼进大脑里,给人更多的是恶心。 贺溪一点也不情愿回忆,猝不及防映出的画面让他再说出话时,嗓音都哑了,“你……” 他梗着嗓子咳了一下,才说道:“你不用帮我借裤子,这个我可以自己来。” “一次性服务全包彻底,你省的一会还会洗手,我帮你接了裤子,掏出某物,端盆帮你放水。”俞放动作娴熟地解开他的裤子,一本正经照着他的话有条不紊地干着手上的活。 俞放还帮他扶着某物,说:“尿。” 你这么坦然,我怎么尿! 两人以前浓情似蜜的时候这种荒唐事也没少做,那时候是种享受可是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酷刑啊! 不过再怎么不舒服,不自在,生理上的欲望是挡也挡不住的,很快,贺溪排放了新陈代谢产生的液体排泄物。 俞放又很体贴地帮他拉上拉链,穿好裤子后,才端尿盆面不改色的进洗手间倒掉,洗了手之后出来放下挽起的袖口,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重新拿起书,安之若素地看起来。 “……”贺溪仰头看着白漆掉落的差不多漏出灰色石灰的房顶,万念俱灰。 晚上李书姗回来接班的时候,贺溪还带着点惨淡的菜色脸。 作者有话要说: 某物~ 第5章 他不在时 李书姗回来,俞放自觉地收好自己的文件,拿起西装外套站在床尾对贺溪说:“我明天要回趟林市,安排是后天回来,之前我已经和李女士沟通过了,等我回来后她再离开。” “走就走呗。”贺溪玩着手上的平板,头都不抬。 静默无声,床尾没人回应。 妈的,走得到挺利索,贺溪骂咧咧地抬头。 俞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贺溪像被抓住现形的小偷,讪讪地说:“怎么还没滚呢?” 俞放沉默不语,静静地看了他半响,才说:“好好照顾自己。” “……”放的什么响屁,看这么久,我以为你要吃了我呢。 还没等贺溪想好怎么酸他一句,俞放拿着东西转身干净利索地离开了。 “!” 贺溪看着关上的门,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要走怎么早些不说,现在就这么简单地通知他,还没个好脸色,这才在医院待五天就要逃了,还说要待一个月呢,哼,你可真勉强自己。 贺溪越想越愤怒,越想越替自己不值。 老子敢情是累赘吗?让你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关上门,李书姗站在门外。 俞放转头说:“照顾好他。” 李书姗笑着点点头,“俞先生太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 俞放点点头,示意离去。 李书姗看着俞放从容不迫的步伐和干净修长的背影,愣了一会,才推开病房门。 俞放不在的这两天,就像山里走了山大王,贺溪在病床上过得风生水起。 第一天,他让小周搜刮来了县城里所有好吃的美食、特色小吃、地方特产,要说啊,这好吃的还是地方上的有特点。小周果真不负他的期望,找来了一堆他以前见都没见过的地方小吃,什么用土做的馍,什么不用翻的鸡蛋,还有比人还高的大鱼煎炸烤煮花样齐全的吃着玩,反正他也不拍《山狗》了,也不用担心体重的事,况且是时候把他肌腱壮硕的好身材补回来了。 要是俞放在这里,一个眼神小周就老老实实溜走了。 前几天贺溪大晚上想撸串,豪情万丈地对小周说:“去给我买些串,再捎些啤酒,我要嗨起来,这病房住的我都要发霉了。” “不准去。”俞放看着贺溪,话对着小周:“这些垃圾食品不仅致癌,对腿残的人也没好处,不买。” “喂!”贺溪拿起书投他,“我是腿摔断了,不是残了,你是不是觉得害我不够重啊。你这居心叵测忘恩负义没心没肺不识好歹……” 俞放全当听见,对小周摆摆手,“不用理他,你先出去吧。” “贺,贺哥,”小周讷讷地搓着裤腿,“我突然尿急,我,我憋不住了,我先走了!” 余音绕梁,人闪得很快。 俞放淡定地挑眉看贺溪一眼,继续拿起搁下的书。 第二天,贺溪偷偷地让小周回宾馆拿他的手机。 当初从山坡滚下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还恰好被俞放那个孙子给捡走了,转手就把手机交给了书姗,让她放到旅馆还特意交代出院了再给他。 没了手机,他和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山野洞人有什么区别。 “贺哥,”小周一脸担惊受怕,“李姐应该也不大愿意把手机给你吧。” “废话。她要同意我还用得着你偷。”俞放恨铁不成钢的上来就是一个爆炒栗子。 “那我可不去。”得罪了俞放,在把老板娘又得罪了,他的生活还有什么盼头。 “贺哥,俞总和李姐也是为你好嘛,一打开手机你又要忙着操心工作的事了,趁现在有空,你还是多休息会吧。”小周说。 “哪那么夸张,我就看几眼手机,和外界联络一下,能累成什么样?再说了,人家通信公司上班的,天天接电话,不照样活得好好的。”贺溪教训起小周来,头头是道,“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去给我拿手机吧。” “可是俞……” “嗯?”贺溪眯着眼,“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吗?马上就要过年了,年终奖……” “贺哥要发多少?”提到奖金,小周立马精神振作,两眼放光地看着他。 “我想年终奖用来请个更好的助理,也是不错的。”贺溪笑着说。 “……”小周苦着脸,委屈地说:“我马上就回来。” 果然不负他的期望,下午手机就到他手里了。 贺溪满意地拍着小周的肩膀,“年终奖的事……” “嗯嗯?”小周眨眼睛。 “就不换助理了。” “……” 一开机,一连串的电话短信轰炸似的卡得手机差点又关机。 贺溪先回了发短信关心伤情的圈里朋友,又给几个交情不错的朋友一一打了电话。 闲下来已经是三小时过去了,还有两个电话,是他放着还没打过去的。 一个是王起绍,发了十几条短信,电话也打了很多次,贺溪之所以没有立即回过去,是因为他对王起绍这个人心情有些复杂,他是书姗医院的同事,之前经常联系关系也特别的好,起初的时候,他觉得两人挺聊得来的,他也把他当兄弟,但是谁他妈能想到他这兄弟,想睡他! 王起绍有一次喝醉酒给他打电话,向他告白。 白衣医生,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王起绍是真正的从里到外都透着儒雅的气质,和俞放那种外表一本正经严肃不苟,内里放荡不羁的流氓无耻色性完全不同。 自从贺溪知道了王起绍对着他,其实是惦念着他可爱的小菊花之后,就自觉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王起绍作为当之无愧的正人君子,当然不会勉强他,但是不自觉透露出的温情和关心,还是让贺溪透不过气,自认难以为报。 他理解这种念而不得的苦楚,但是没感觉就是不喜欢,及时止行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完全扼杀对方的希望,不让他产生一丝错觉以为你对他有产生好感的可能。 他还特意交代书姗隐瞒他受伤的状况和地址,他很难保证王起绍在冲动时不会来找他,不过就算这样,透过语气着急的短信和密集的电话,不难想象沉稳的他这次有多焦虑。 他在反思,他是不是太狠了一点,不就是喜欢你吗,何苦这样为难对方。 “喂,起绍,我是贺溪。”再三思考,贺溪终于还是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但是声音很久才传过来,“贺溪吗?听声音你的情况应该不差。” “嗯。”他无措地咳了一下,“我刚看到你打的电话,不好意思,我的手机被没收了,现在才拿回来。” “这样啊。”王起绍叹了口气,带着沉重和疲倦,“知道你安全就好,我……很担心你。” 贺溪突然就慌了,内疚像火烤肉,焦虑万分,“对不起,起绍,真的很抱歉,我至少你该先通知一下你的,我……” 他什么意思,对方又怎会不懂。 “没事。”王起绍咳了几下,才接着说:“我最近有点感冒,不能去看你,你估计也不大愿意我去找你吧。” “怎么会,我只是不想麻烦你。书姗过两天就回去了,可见我是真没多大毛病,你就别兴师动众了,等我回林市,咱们好好聚聚。” “好,你好好养病。” “嗯,”贺溪连连点头,“你才是该照顾好自己,当医生的怎么能自己都护不好。” “嗯。”王起绍如沐春风般笑了声,“别让我担心你。” “……” 措不及防的亲密,贺溪都没反应过来,电话就挂了。 心力憔悴地放下手机,贺溪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最让他纳闷的事,明明他都是有老婆的人了,王起绍为什么就是信誓旦旦地相信他喜欢男人,就算他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那之前他还喜欢过无数个女人啊。 毫无头绪,贺溪放弃地拿手机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赵恒。 虽然他已经离开了剧组,但是不管是兄弟情义还是对《山狗》付出的心血,他都不应该在赵恒焦头烂额挑选男演员的时候,置之不理。 然而这边的状况,让他的头更疼了。 第6章 他又来了 赵恒那边发展的很不顺利,电话里他虽然说的平静,但是以赵恒的好脾气,能让他那样愤怒,可见在片场那边应该是暴跳如雷了。 两天前,制片方定下了接替他出演男主演的人选,是个没演技没人品没态度的三没演员——孙平磊。 提起这个人的名头,在圈子里也是个有声有响的人,声在于他的演技差是出了名的,台词不想背片场不想去,甚至一半以上的戏都是替身,响在于他说话在圈子里很起得了作用。 原本就是个家里条件优质的公子哥,偏偏爱在荧幕上露脸出风头,还有金主出着钱给他好的资源让他使劲作。 人各有志,对于这种事贺溪也只能摇摇头,无可奈何。之前这种事没发生在自己的身边,永远不会感同身受。 现在投资人指定要孙平磊来演山区支教老师赵启行的这个角色,赵恒也无可奈何。奇怪的是以前孙平磊不是只对大屏幕上那种一身壕气的人感兴趣吗,怎么现在突然会对这种平平凡凡的小人物角色感兴趣。 之前,赵恒也没见识过孙平磊是如何作出天际的,只是因为他恶名昭彰,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是制片方的强硬态度让他被逼无奈下只能对孙平磊抱出一丝期望。 开拍的第一天,孙平磊在规定的日子根本没上山拍戏,直到昨天早晨才来县城,一到就对住的地方和吃的质量等等,以各种各样的奇葩理由挑剔了遍,拖到了晚上慢吞吞的满是怨气进了山,赵恒还原想着赶拍一部夜景戏,只怪现实太□□,知道真相的他眼泪掉下来。 那场戏的内容其实比较简单,男主演赵启行见有个学生李大阳没来上课,他以前就听别的学生说过李大阳家中状况很是不好,想到有可能他家出了什么事,赵启行就前去看看。赵启行走了一天的山路,在天黑时才赶到了学生家中。 孙平磊的这场夜戏就是赵启行来到学生家中时,真实看到了那种寒到骨子里的绝望生活状态,对他心灵产生了极大的震撼和触动,也是他思想发生巨大转变的引诱点。 为了追求环境的真实,剧组是直接租了山里农家的一间房,其实说房都算不上,就是一个窑洞,土灶边放着一个床,一家八口都生活在里面,地上还铺着被单,是李大阳父母晚上睡的地方。 孙平磊到那一看,吓的发懵,破口大骂这种臭味轰天的地方怎么拍戏,什么穷人就是不讲究,人都能和野鸡畜生住一间,这不是教育自己孩子也往这条做鸡的路上走吗?总之那些难听话说出口,片场的人都想骂人,简直听不下去,想象不出金玉其外的人内里竟然可以这样的肮脏龌龊。 赵恒是个优秀的导演,对演员的个人能力和形象素质的要求都是非常高的,别说孙平磊演的男一号,当时为了挑一个合适的人来演这个家境窘迫,八口人生活过不下去,李大阳作为最大的哥哥要照顾弟弟妹妹,所以只好放弃上学的这个人物形象,赵恒直接在山里选拔的演员。 最后挑来挑去,赵恒选了这个窑洞主人家的孩子,那个十七岁孩子眼中有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桀骜不驯和叛逆,但是家里窘迫的几乎活不下去的状况又让他压抑自己,濒临爆发的疯狂和内心最黑暗的压抑复杂的交织在他身上。 赵恒和他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竟然无地自容,这个孩子就是他需要的! 而孙平磊的一顿臭骂,直接刺伤了那个孩子的自尊和骄傲,薄弱的心脏被外来人这样毫无底线的讽刺谩骂,他冲上去打了孙平磊。 现在戏是拍不下去了,山里人执意要把剧组的人全赶出去,他们是没钱,但还不至于让人欺负到老窝里。孙平磊住在医院连伤药都不用擦,却喊着要告那没教养的小鳖孙,而那孩子,被人指着额头伤害之后,还要像没事人把家里好好拾掇拾掇,放上柴火烧起水,给忙碌了一天不舍得在外吃饭的父母,年迈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爷爷奶奶,以及他那爬山越岭放学回来吃饭的弟弟妹妹们做饭。 这个世界是没有公平的,公平都是没钱的受了欺负的人们的自我安慰。 被侮辱打骂,那孩子仍然态度冷漠,因为这个道理他很懂。 “贺溪,我们为了筹备这部剧,到处拉投资,被不知道多少人灌了多少酒,才有人愿意拍这部戏,可是现在,我竟想放弃了。”赵恒说。 盛怒过后,他反而有种看淡一切的感觉。 听了这些荒唐事,贺溪为自己的冲动产生了深深的后悔,他的行为给赵恒,给剧组,给所有心里还怀着真诚与爱的人们带来了他无法弥补的伤害。 这些俞放都不会知道,他仍可以悠闲地陪着他毫发无伤的小情人,自得其乐的生活。 “赵恒,是我的错,对不起。”出了这样的事,贺溪觉得自己简直罪该万死,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才能补救,断着腿躺在床上唯一能说的就是毫无作用的对不起。 “我真的没想到,赵恒,是我对不起你。”贺溪又说。 赵恒虽然是个优秀的导演,但是以前拍的都是商业电影,他一直有着自己的电影梦,拍出一部纯粹干净有意义的艺术电影。 贺溪一直很想帮他,却在无意中几乎要害死了他的梦想。 “不怪你,”赵恒勉强笑笑,“我说这可不是为了让你内疚,这几天兄弟被气得没处发泄,算是憋狠了,在你这儿发会牢骚,你可别弄巧成拙放在心上。” “不会,我懂你的意思。”贺溪看着窗外已经暗下的夜色,叮嘱他好好休息,别太劳累就挂了电话。 揉着眉头,贺溪叹了口气。 他住在一楼,可以看到窗外亮着昏黄光芒的路灯,在旁边光秃秃的树枝上撒下了一层温柔的光亮,像一件黄色的暖和的皮衣。 他双眼失神的看着,想着赵恒的话,为赵恒、为两人的电影梦、为那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心像被鞭子狠狠抽打,一遍遍泛着剧烈的疼意。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跃进了视线。 砰砰砰…… 贺溪的心慌了起来。 俞放脚步从容稳重,迈着他特有的步调从一片虚无的黑暗中,走进昏黄的路灯下,披着一层光亮的外衣,像光明慢慢朝他走来…… 贺溪闭上眼默默在心里倒数,看向门口,睁眼霎那,四目相对。 他还是那么熟悉俞放,甚至是他走路的速度,从路灯下到病房口,完美准确的估计,他的脚步沉稳地踏在他的心上。 俞放,那你能估出什么? 你可从我平静看向你的目光中,觉察到粉碎一个人的痛楚。 第7章 重回剧组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么赶着回来,不会是太想我吧。”贺溪挑挑眉,对风尘仆仆的俞放讽刺:“还是太想片场那位,这么几天都分不开。” 小情人还在这儿,人家这么着急回来完全情有可原嘛。 “李女士明天要会林市,这儿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想你一个人在这儿,所以赶过来。 俞放脱下外套,抚平被风吹乱的头发。 “小周是死的啊?”贺溪撇撇嘴。 俞放坐到床尾,仔细地看了看他打着厚厚石膏的右腿,“恢复的还不错,继续保持。” 吹吧你大哥,包得那么厚你能看出个鬼,贺溪翻了个白眼。 “好了,我有事要和你说。”俞放转头,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正色道:“这个给你,你看一下。” 什么啊,搞得这么慎重,他满不在意地接过来。 目光落到纸面,眼神都变了,注意力全吸引在了上面。 “你,你什么意思?”贺溪看着手上的合同,吓得手抖,“你要投资《山狗》?” “白纸黑字,我想你应该看得很清楚。”俞放说。 “但是为什么?”完全没有道理啊,俞放是天宇的掌门人,有钱是没错,但是他也是个商人,像这种明显讨不到多大好处的事,他怎么会干! 贺溪以前留意过天宇投资的那些电影,无一不是以亿为单位投资的大制作,是全国院线排座率第一的影片,像这种艺术电影,就算他同意,公司的董事也不同意吧。《山狗》现在的投资人本就是个小公司来的,和俞放这种公司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而且当初投资人也是看在他能搭上平时完全高攀不上的导演和演员,又提了各种苛刻要求后才同意投资的。 “你错失的机会是我导致的,我说了会帮你解决,”俞放顿了一下,“我承诺你的事情哪件有反悔过?”从来都是你说出口的话,做不到。 贺溪看着手上的合同,竟一时无话。 “不过我有个条件。”俞放起身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像一个胸有成竹的老狐狸坐在王座上,“戏得等半年后再拍,这半年的时间里,你必须听我的话。” 听你的话?! 我还是听妈妈的话吧。 不过有沉甸甸的合同在手里,俞放的话就像圣旨。 贺溪诡异地弓着腰探头到他面前,和他的鼻尖不过一公分的距离看着他坏笑:“你的话是……?” 他坏笑的很明显,娱乐圈这种地方,听人说话要听里层意思,俞放的话,简直就是□□裸的□□易暗示:包养。 俞放的脸一下就青了,眯着眼看他的神情充满了危险,“经常被人暗示?还是试过?” “……” 贺溪讪讪地往后退,“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呵呵呵呵” “这种玩笑最好不要让我再听到,”俞放冷脸,“既然同意了,就把手机交出来。” “手机?”贺溪迷茫地问:“我的手机吗?不是在你那里吗?” 俞放摊开手,看着他不说话。 “妈蛋。”贺溪忿忿地骂他,一脸肉疼的从被窝里拿出被他夹在大腿间暖得热烘烘的手机,小声嘟囔,“你怎么知道手机在我这儿。” 俞放接过还带着贺溪体温的手机,心颤了一下,面上什么也不显,淡定地说:“我来医院前还去了趟旅馆。”顺带留意下手机。 贺溪气愤地拉上被子蒙住头,在热气十足的黑暗被窝里义愤填膺地训斥这该死的剥削阶级。 晚上睡觉前赵恒就又打来了电话,不过是打给小周,转借给了他。 他现在是个可怜的连个小学生都不如的没手机影帝,以后别再叫他影帝了,他脸皮没这么厚,怕改变别人对影帝这个身份的向往。 赵恒很高兴地说:“天宇要投资《山狗》了,这下经费什么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了,而且今天来谈投资的人说要等你康复回来演男一号。” 赵恒高兴的简直有些手舞足蹈,语无伦次,他顺带着被他喜悦的情绪感染的很激动。 聊了很久绕了很多话后,赵恒还没有挂电话的意思,贺溪就明白赵恒在犹豫什么了。 “贺溪,其实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但是你不愿意我也不想勉强你,可是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天宇完全是以一种不盈利的方式在帮助剧组,所以我必须得问你,”赵恒沉默了一下,“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还爱……” “爱过。”贺溪果断地说。 “啊?”赵恒在那边懵逼地瞪眼。 贺溪笑着打趣,“你这么婆婆妈妈啰啰嗦嗦说了一晚上,大老爷们在我面前猥琐的屁都不敢放,不就是想问我有没有爱过你吗这种事我有经验,老赵啊,爱过!” “……”赵恒这才意识到被耍了,简直气笑了,“贺溪啊,你小子,兄弟太久没收拾你,想客气一点你倒不愿意了。” “老赵老赵,我错了。”贺溪连连告饶,“我腿好了咱们就喝酒去,我一定多多赔偿你。” “好,我记着了!” 挂了电话,赵恒对着电话重重地叹了口气。 以他对贺溪的了解,插科打诨顾左右而言他,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小周看着贺溪乐呵呵地挂了电话后,一下子气场变得伤心落魄的样子,摸不着头脑。 “贺哥,赵导说了什么事吗?”小周接过他递来的电话,担忧地问。 “没事,”贺溪笑了下,“不用担心。” 贺溪想着赵恒未问出口的话,耻笑自己言辞闪烁闪闪躲躲到现在都给不出答复。 他转头看着窗外,玻璃上倒映着一个悲戚失落的倒影,□□的伤心难过清晰明白,在无边黑暗中再难以躲藏。 第二天,李书姗回林市,走之前,在贺溪的病床前唠唠叨叨一大堆。 “我走后,你在这儿不要胡闹,不要瞎使唤小周给你买零食,快出院的时候勤锻炼锻炼,这样才能康复的快……”李书姗拉着行李箱,简直唠叨的没完没了。 “好了,我知道了,院长大人。”贺溪告饶,怪不得能当院长,这唠叨的毛病明显是经常开会给培养的。 李书姗瞪他,“要不我回去再请几天假吧,你在这儿住院我回去上班也不管你,这不合适啊。” “怎么不合适了。” 贺溪朝小周使眼色,快推这个疯女人走,再叨叨会她都要把自己说动了,“不行不行,医院还有那么一大群病人等着你呢,我这小病算什么,你快走吧,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李书姗同志,组织相信你!” 话音落之前,俞放刚好推门进来,恰好听完了他的一大串恶意卖萌,冷着脸向李书姗和小周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连抹余光都没甩给他,径直坐到椅子上拿出文件开始看。 “……”贺溪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挥舞的手,“好了,告别的话也说了不少了,你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嗯。”李书姗点点头,又再次叮嘱小周照顾好老板。 李书姗拎起包,礼貌而不亲近地对俞放告别:“余先生,告辞了。” “嗯,一路平安。”俞放说。 李书姗一走,小周机灵闪人,病房里的氛围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但贺溪总感觉今天的气氛比以往还要差,旁边的温度简直就是人体冰山。 贺溪也懒得搭理他,玩自己的平板去了。 过了很久,他都逛着某宝快忘了身边的人时,房间里突然冒出一句森冷的质问,吓了他一跳。 “哈?”贺溪迷茫地看着他,有种两人其实是隔着两个山头再喊话的感觉,“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俞放咬牙,指头死死捏着文件,“你要她怎么给你打电话?” “嗯?”贺溪诧异地消化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针对他对李书姗说的那句“到了给我打电话”。 “我大约她快到的时候,向你要回手机和她通个话不就行了,就这么一两分钟的事你不会也不给吧。”其实那句交代就是没过大脑思考的直接反应,谁回家他都得这么客气句,也是让他放心,那时候压根就没想起来手机不在他这儿的事。 这家伙今天是不是没吃药,一进来就冷着个黑煞风的脸,说话的语气还这么冲是要干架吗? “不给。”俞放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把手机给你。” “不给算了,我要小周的手机去。” “不好意思,小周去片场了。”俞放说。 “我在床上躺着,他去片场干嘛?”贺溪摸不着头脑地问。 “少文有个助理有事先回了林市,他缺人手,我就让小周去了。” “你说什么?” 贺溪难以置信地转头看他,心都凉了。 第8章 答不上来 他的助理去帮助前情人的小情人,还有什么事可以比这更讽刺吗? 贺溪觉得自己的心,被刺成了筛子,疼痛流血,俞放,你不知道我在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你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轻描淡写地伤害到我。 “俞放!” 贺溪炽热的火气压都压不住,愤怒地拍床垫,“那是我的助理,你听好了!你小情人有事你找别人去,你立刻!马上!把人给我喊回来。” 俞放皱眉,想说话。 “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现在就叫人!”贺溪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度,像疯子一样对俞放吼:“去把人叫回来!” “你发什么疯?”俞放拿出贺溪的手机递给他,“你现在就可以打给小周,不过你最好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你是在威胁我吗?”贺溪颤抖地抓着床单。 “你可以这么想。”俞放抬抬手机放在桌上,示意他随时都可以拿。 贺溪看着桌上的手机,感觉心在被人撕裂,怒火让他目呲欲裂,悲痛让他丧失理智,可是这次他不能那么做,因为还有赵恒、还有剧组那群人、还有山里的那个孩子,他不能再一次对不起他们。 贺溪盯着手机,看了很久很久一直没有反应。 很久之后,夜已深了,两人都平静了下来,病房又一次恢复了宁静,但是氛围比刚才还要僵滞冷硬,甚至称得上恐怖。 那晚,贺溪蒙着头钻在被窝里没有再吭过一声, 这是两人七年后再遇,在病房单独相处的第一晚,剑拔□□,横眉冷眼相对,将白色病房冷成了停尸房。 第二天贺溪醒来,是因为他头上的被子一点点掀开,闻了一晚上自己的体香,突如其来一大片新鲜温暖的空气就像狗鼻子边放了一块骨头,乍一下惊醒。 贺溪瞪大眼睛看着俞放的手,“你干什么?” “你说呢?”俞放把床单拉到他的腰下,搅动摇床的把手,升起床头,“快十点了,起床。” 李书姗一走,这些起床照顾人的事就落到了俞放身上。 俞放把洗脸盆放到床边的桌子上,里面早已兑好正合适温度的水,毛巾也体贴的放在盆沿,然后他拉动桌子,往他坐起的那个位置平行的地方移了移,“这下转身拿东西什么都方便,你就别弯着腰勾盆子了。” 贺溪愣了一下,沾湿毛巾洗脸,又拿过挤好药膏的牙刷麻木地刷牙,眼睛盯着杯子旁的一片薄荷味的口香糖发呆。 体贴温柔,全面周到,这是书姗在时根本想不到的照顾,还有那片口香糖,是几乎被他遗忘的习惯。 贺溪以前比较鸡毛,乱七八糟的习惯也一大堆,其中一个就是刚起床刷完牙后,必须得吃一片薄荷味的口香糖才吃得下饭。 从高中到大学,高中课桌右上角或是大学早餐袋里,总有一抹绿色的身影从不曾被遗忘的每日如约出现。 两人分开后,再不会有人记得每天放一枚口香糖在他的早餐边,而他紧张拍戏的工作状态也让他把这个习惯慢慢戒掉了。 贺溪喉咙干得发涩,手上拿着口香糖翻来覆去不吃,他心情复杂地说:“原来你还记得?” 俞放倒掉洗脸水后,慢条斯理地拆开刚去食堂排队买的小米汤和鸡蛋,语调平淡地说:“该机的我都记得。” 那什么是不该记的? 贺溪想,他有一句话想收回去,不知道能不能。 早晨的阳光很好,俞放坐在窗户边,细密温暖的阳光洒在他柔顺的发梢,跳跃的光亮柔化了他线条流畅的脸型。 穿过他的温度,影子显在他的平板上,模糊的画面掩盖了某宝色彩面亮的界面,购物狂的心都难以被勾回。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贺溪安静的拿着平板,他在看书,他盯着他发呆。 嘴里的薄荷味还未去掉,像俞放的吻。 他们第一次接吻,也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美好的时光,两人高中生在狭小的空隙中,像偷吃禁、果又做贼心虚,好奇大胆隐秘刺激,肾上腺素猛烈上升,刚学会了接吻,就唇齿交缠,难舍难分。 俞放紧紧地搂着他像进攻的士兵,舌、头灵活翻越跳动,他激烈的回应他配合他,两人在小巷子中的旁若无人张扬狂放地热、吻…… 贺溪红着脸,舔了舔上颚,低声乞求:“俞放,把小周喊回来,我求你了。” 俞放的书根本没看进去,因为他在想,为什么贺溪对他将小周找去帮杨少文,会如此介意。当时把小周调到杨少文身边,他只是想着别让他在医院里待着,刚好杨少文身边刚好缺个人就让他去了,他真的没想到贺溪知道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他的愤怒,他的疯狂,他甚至浑身颤抖地要冲起来,如果不是身体被束缚在床上,他甚至觉得贺溪在听到他的话后,会冲上来猛地给他一拳,实心实意的。 想到昨天贺溪失控的疯狂,他竟无措了。 平板里的身影僵硬着,贺溪的指头轻轻碰了下平板上的身影,再次亮起的界面映着他发红的眼角,“你可以把他派到任何人身边,至少不是杨少文,好吗?”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俞放抬头看他,“既然你提出了要求,总要有个理由,为什么杨少文不行,为什么非得他除外。” 这时候,他竟想到了一个荒谬的猜测,他之所以就仅仅介意杨少文,是因为他是他的情人。 这怎么可能,俞放浅笑了一下,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贺溪无法回复,沉默作答。 “那我换个问题,”俞放看着贺溪立马焕发光芒的瞳孔,一字一字清晰响亮地质问:“六年前,你为什么会出轨?” 啪! 一巴掌迎面而来无情利落地打在脸上,贺溪的脸色瞬间变得发白,拿着平板的手不住地颤抖。 俞放看着他的惨样,嗤笑了一声,平静地转回看书。 一上午,贺溪甚至连个头都不敢抬,如同脸上黥了个娼字,畏畏缩缩坐在床上,再也不敢开口。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周回来了,不过贺溪已经不在意了。 第9章 冷漠拒绝 第九章 在俞放去食堂买饭的时候,贺溪把小周忽悠走了,并下了死命令,随便去什么地方玩,别再出现在俞放的面前,谁的电话都能接就是除了俞放,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俞放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能再回到杨少文身边。 随后一条尤其是最最最重要的!!! “啊?那我什么时候回来照顾你?”小周一头雾水。 “那就参照上面几条死令,掂量你是不是可以回来。”贺溪说。 那不就意味着他就别回来了。 所以小周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贺溪也算放下心来。 是的,怎么都不能让小周去伺候前情人的小情人,他就是这么斤斤计较到变态。 但是十分钟后,他就后悔了。 贺溪盯着某宝待收货栏一条条物流到达目的地的消息,万分想念小周,至少让他拿完快递再走啊。 仔细查了下,有五个快递昨天都到了,但由于他的手机现在正以关机状态乖乖地待在俞放的身边,所以物流短信他是收不到的,也活该他鸡毛的另一习惯,就是享受物流发短信告诉他可爱的快递们从世界各地飞来和他汇合的快感,所以当初执意要把短信发到自己的私人手机上。 娱乐圈到现在的十大未解之谜之一,就是影帝贺溪总是不分时间场合地点,拿着自己的手机乐得没完,起初还一度被八卦消息传言他在和老婆肉麻,更有小报社为红不怕死,报出和影帝其实是在和他包养的众多小情人聊天,贺溪全以白眼回复。 看着平板上明晃晃的物流信息,就像有一百个猫在心上摸来摸去,抓耳挠腮简直坐立难安。 所以,贺溪又打起了俞放的主意。 “喂,帮个忙呗。” 贺溪壮着胆,内里打着鼓。 俞放放下书,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 “我知道,你不姓喂,这不是有求于你,害羞嘛。”贺溪呵呵傻笑。 “是吗?”贺溪强行拿过他的平板,“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害羞,但是玩了四个多小时的平板,现在,躺下,歇歇眼。” “那你还看了一天的书呢。” 俞放盯他。 “那什么?”贺溪尴尬地咳了声,“不都知道莎翁说的话吗,书籍是全世界的营养品,你天天吃那么多营养品,肯定瞎不了。” “呵,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看完这个满是营养的《老公晚晚、要的365种姿势让我的叫声引得隔壁老王欲、火焚、身》”俞放问。 “哈?”贺溪惊恐地看了眼枕头下露出一角的书,急忙往里塞了塞,“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在你的意、淫坏笑让我欲、火焚、身的时候。” “……”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贺溪红着耳朵,佯装正色。 “说。” “我的快递在医院的保安室不过步行五分钟的距离我需要你帮我拿一下谢谢。”贺溪气都不敢喘,一口气说完,生怕俞放会打断拒绝。 “……”俞放。 “嗯嗯?”没听懂吗? 俞放看着他十分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往门口走,“你在这儿老老实实待着。” “拿上平板啊,你到那儿打开某宝核对下信息。”贺溪说。 俞放拐回从抽屉里拿出平板。 “呃……”贺溪抓住被单,这是他在紧张的时候都会有的反应,“外面比较冷,你还是穿上外套吧。” 俞放拉门的手顿了一下,径自离开。 贺溪愣愣,看着紧闭的黄色房门,苦涩地笑了下。 等了很久还不见俞放回来,贺溪纳闷地朝窗外又探看了几眼,不应该啊,保安室确实离这儿很近的啊。 这时,门被推开了。 一个漂亮的女护士推开门,温柔地朝门外笑着说:“是这间吗?” “嗯。”门外一声低沉熟悉的声音传来。 俞放推着医院的静音手推车进来了,车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快递包裹,小推车几乎塞不下。 女护士心疼地抱怨,“怎么谁买这么多快递自己也不去拿,使唤你不说大冷天的也不让你穿个外套。” 话刚说完,女护士抬头看见一个男人悬挂着断退躺在床上,眼神诡异地看着他。 “呃……”女护士想,原来这是骨科病人住的地方。 “呵呵……”贺溪想,快递的主人就是我。而且,大姐麻烦你的眼往俞放身上远一些,都快让你顶出毛病了,再说了,谁说我不让他穿衣服,明明是是人家根本就不塞我好吗?! 俞放一个接一个把快递移到桌子上,贺溪看着有点超出他想象的工作量,不大好意思了“谢谢啊。”贺溪目光游移地看着包裹,羞赧地说。 俞放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搬置。 哼,不理我算了,贺溪噘嘴心安理得看他搬。 “谢谢你的帮忙。”俞放将小推车还给女护士,“需要我帮你送回去吗?” 一路上高冷的男人都很沉默,现在突然这么体贴地对她,让女护士立马红了脸,手舞足蹈地慌说:“不用不用。” “呦~” 女护士走后,贺溪阴阳怪气地说:“你这行情是不是太好了,这么短的距离都能找个漂亮护士帮忙。” 这么短的距离都能勾搭得女人心花怒放,俞放你实在是太,太……太不高冷了! 气结半天,他也不敢在心里骂他。 “以后不准在网上买这么多东西。”俞放洗完手出来直接下命令。 “为什么!”他连手机都没有了,不购物还能干什么! “我以为我并不需要给你理由。”俞放搬开椅子边的包裹,坐下气定神闲地说:“怎么做你随意。” 还不如不说,我有选择吗,心里不敢骂他简直放屁,他已经是破口大骂了,霸道可恶无理取闹的小婊、砸……(此处省略怨念字数尚未数清)。 半小时不到,拆包裹小能手贺麻利顺利地把床两边桌上的快递都拆完了。 “这个西装明显是作假啊妈蛋还说是意大利纯手工制作,”贺溪大喊,“说好的海外直邮为什么发货地变成了东莞,差评啊!” “这是什么?!”贺溪目呲欲裂,“我买的明明是可爱的小狗抱枕为什么图案成了丑陋的河马,恶~~好丑啊。” “啊,这个不错,果然是我在抽藏的店铺里买的,不错不错,品质有保障,五星好评等着。” “……” 叽叽喳喳,贺溪沉浸在品评快递的世界里彻底迷失了自己。 俞放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安静点?” “给,这个是给你买的坐垫。” 俞放一开口贺溪立马狗腿的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偷偷吁了口气,再不搭理他他真的没胆这么闹了。 俞放一愣,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面色复杂。 “哝,我也买了一个,”贺溪拿出自己那个长颈鹿图案的坐垫,担心掩饰的不够自然,又添了一句:“可不是特意为你买的哟。” “……”俞放。 “拿着呗。”贺溪撑不住,直接空中一甩撂给俞放。 俞放轻松地出手,接到了空中旋转的粉色小猪猪坐垫。其实贺溪的眼光也没这么少女心,但是买的时候又为了小小恶心一把俞放,故意挑了这个,为了不让他看出来,还给自己买了一个不那么过分低龄幼稚的图案。 “拿着吧。”贺溪叹气,“那木椅子那么硬,你又是一工作就是一天的人,屁股不疼啊。” 俞放挑挑眉,看着手上对他傻笑的粉粉猪,走过来拿起贺溪的坐垫,“我要这个,这个粉的你留着自己欣赏吧。” 不啊~ 其实贺溪的眼光也没这么少女心,但是买的时候又为了小小恶心一把俞放,故意挑了这个,为了不让他看出来,还给自己买了一个不那么过分低龄幼稚的图案。 我的脖颈修长迷人的长颈鹿啊,俞放心里尔康手呼唤,嘴上却一句反抗也没有,反而透着点偷乐的意思。 第一个礼物顺畅地给了,接下来的东西就毫无芥蒂了。 “给,这是卡通版的京剧脸谱书签,你看书的时候会用到的,怎么样,贴心吧。”贺溪骄傲地说。 “还有这个钢笔,你看清楚包裹地址啊,德国邮过来的,绝对是正品,还不包邮,我花了大价钱呢。”贺溪骄傲又肉疼地说。 “这个这个,”贺溪猛拍俞放,激动地介绍:“这个细边金属眼睛简直和你太配了,防辐射的,你老是看电脑,晚上带上这个对你眼睛好。” 俞放要说话,贺溪又敲着厚厚的一摞书说:“还有这些书,我在网上挑了很久,结合你看书的风格,这些应该都是你喜欢的,以后在医院陪护的日子你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还有……” 俞放抓住贺溪还在刨东西的手,说:“我不知道收下那个垫子会给你这样的错觉,以为我在接受你的好意。现在,我向你解释清楚,这些东西,我一个都不会收,包括这个坐垫也还给你。” “啊?”贺溪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俞放看着他,目光犀利,沉默不言。 “啊,”贺溪无措地挠挠脑袋,慌张地说:“你,你才是误解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我一点意思都没有。”无论现在还是以后,咱两之间都不要有任何意思。 没意思,才不会有联系。 贺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看着床上堆满了的东西,脸上完全是茫然。 “我去买饭,你把东西收拾好。”俞放交代完,转身就走。 门一关上,留下满屋子沉默压抑的冰冷。 最后,贺溪只留了一个粉粉猪坐垫给自己,把剩下买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及俞放不收的礼品都塞进了柜子,满满当当,还多出来几本书实在塞不进,摆在了右边靠近俞放的那个桌子上。 贺溪长时间在床上坐着,固定的位置让他屁股下面的厚床垫早都凹下去了,那个地方变得很硬实,他坐在上面就如同坐在冷硬的石头上,已经难受好多天了,可是现在手上拿着垫子来回转,他却连塞到屁股下的能力都没有,那随时都会牵扯到他的腿。 可他坐在那,清晰地感受着臀部的疼痛,不想再对俞放说任何话。 第10章 没有出轨 手上的坐垫突然被扯走,贺溪惊讶抬头。 俞放站在床前,冷漠地说:“我抱起你上身,你放下垫子,配合点。” “啊?嗯,好。”贺溪局促地拿着垫子,混乱地点头。 俞放靠近他,熟悉的感觉瞬间毫无躲藏的强烈扑近,修长结实的手臂从两边穿过他的腋下,轻松自然地抱起他,白.皙漠然的侧脸擦过他的肩部,平稳的呼吸吐露在他的耳边,不经意间就可以轻松撩拨他。 贺溪静静地感受着他的温度,感觉自己的整个脉搏掌控在了右耳的呼吸上,对方一呼气,脉搏就不停跳动。 咚、咚、咚! 他的心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强势有力,霸道张扬的在胸口跳个不停,似乎随时都要因为频率实在太快而突然猝死。 那一刻,他癔症了,着魔了。 所以,疯狂了。 贺溪身体轻轻往后退,头侧着慢慢右斜,摒着呼吸一点靠近,他闭上眼不顾一切地扑过,想要吻住那个折磨了他近十天的刻薄的嘴。 突然,温度空气一下子凝结到深彻骨子的寒冷。 贺溪吻着冰冷的空气,像被人掐着喉咙往水里死命的按。 睁开眼,俞放往后退身冷漠地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嘲讽和恶心,他的身体也在刚才的那一瞬间被摔到床上。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俞放说。 “谈什么?”贺溪扭头看着窗户上落魄的倒影,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太贱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认识吗?你老是看我,我以为我们两情相悦。” “嗯,然后呢?”他当然记得,俞放的弄巧成拙,让他偷偷高兴了很久。 “我的错觉造成的伤害,让我直到现在看到你都难以不恨自己。” “有必要说的那么难听吗?”贺溪抬头讽刺:“从高中到工作我们在一起将近十一年,那些高兴的日子都是假的吗?美好的回忆都是杜撰的吗?我真的让你那么痛苦吗?哈,真的辛苦你了。” “是很辛苦。”俞放看着贺溪手上的戒指,艰涩地说:“当初如果我知道你喜欢女人,永远都不可能主动去招惹你。你发觉了吗,你现在看我的眼神一如当初,充满了眷恋,爱慕,好像真的倾心爱我。但是这次,我想躲开。” “怎么躲,病房就这么大,床和你的凳子缝隙间站不下一个人,这么短的距离,你往哪逃?” 贺溪觉得他简直是自取其辱伸着脸让人打,俞放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他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活得像一个令人恶心的蛆虫,让人把他赶在阳光下承受火光的灼烧,他活该在恶臭漫天垃圾堆满的粪坑中苟延残喘。 “我不能躲,所以需要你来,”俞放指着他的婚戒,“别忘了,你是已婚人士,你的老婆还在千里之外担忧你。如果你是惯性出轨,我希望你可以换个对象,绿了我再来找我出轨,正常人谁能干出这事,你真的觉得我这么傻.逼吗?非你不可?” 你怎么会,你的小情人不也在片场等着你吗,我怎么敢想,你还会对我动心。 但是你的责骂,太重太沉,我真的承担不起! 如果我说我没出轨呢? 那一瞬间,贺溪的斥责反驳真的已经在嘴边了,又让颤抖着的双唇给忍住了。 还有什么意义,现在说出来不过是给两个人难看罢了,更何况,俞放也有自己的情人。 让他默认的情人,一定是他爱的,更何况,杨少文那么善良单纯,他更不忍心去伤害他。 但是委屈和怨念还是像巨大的雪球,在看着俞放的时候越滚越大,几乎随时都能引起一场雪崩。 你什么都不知道?! 俞放!我被□□了,你知不知道! 我一点都没有对不起你,过去没有,现在更不会。 你却对我如此刻薄,从再见的那一天起,我甚至想你和对别人的态度那样,让你正常和我说句话都不能,你把我的所有好意鄙弃的如同扑过来的苍蝇,只怕再沾一身腥臭。 你这么对我,一定会后悔的。 贺溪沉默的关上左手边的灯,平静地拿过被子,像上次吵架那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躲在被窝里,像一个尚未破蛹而出的脆弱的蚕。 半夜里,医院的病房很安静,黑暗中,静悄悄的环境使异响尤为清晰,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啪嗒、啪嗒、啪嗒,重重的、响亮的、清脆的以自杀式的方式掉落在冰凉的瓷砖上,沉重撞击在俞放的心上。 片刻,他坐起来,弓着身坐了一会,硬朗的背部和低头沉思的身形,在外面路灯的勾画下,显得的单薄脆弱,一片黑暗中,那抹孤独显得最是寂寞。 沉默了很久后,俞放走到床边,慢慢捏住床单的一角,轻轻地拉开被子。 床上,瘦弱的人紧紧蜷缩着上半身,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脆弱可怜地不停哭泣,浑身不住颤抖抽搐,像一个扑火后全身颤抖的飞蛾,辛酸可怜。 贺溪躺在那安静的哭泣,抽噎声小心翼翼,哭的那么伤心,那么小心,唯恐扰了他人。 俞放看着他,心像有人在狠狠揪住,简直疼痛。 “别哭了。”俞放沉重地叹气。 “我,我,”贺溪泣不成声,从盖上被子到现在,他整个人都处在难以平复的绝望和消极中,他甚至说不出话。 “有那么伤心吗?”俞放问,他从来没见过贺溪哭,第一次,就这么伤心欲绝的样子,可是明明被出轨的是他,被分手的是他,最终被放弃的还是他。 他一直等着贺溪回来认错,最后只等到了他结婚的消息。 他什么都没错,就只是以为俞放喜欢他产生错觉,却一直被惩罚到现在。 “好了,”俞放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小心抚摸安慰,“我向你道歉,我不该那么说你。” 贺溪抽噎了一下,情绪渐渐被抚平,眼泪还是掉地不停,“我,我不是……” “嗯?”俞放温柔的摸着他的脸,“不要着急,慢慢说。” “我,”贺溪咬牙,疼痛扭曲了脸,“刚才那一摔,碰到腿了,我疼!” “你!怎么不早说!” 听清他的解释,俞放简直气的咬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完全失去往日的沉稳风度,“你是死犟犟疯了吗,拿你自己的身体来冒险。” 俞放赶紧开灯,按下病床前的呼叫按钮。 转头,贺溪红肿着眼睛,还流着泪颤抖着嘴角,他气的肺都炸了找不到地方撒。 过来一个女医生,拆开石膏仔细检查了一遍,“没事,只是腿长时间不动,突然移动扯到了伤口,一会护士会给他重新抹药,如果还是疼得实在受不了,就通知护士来打个止疼针。” 医生早见惯了这种事,还能笑着打趣贺溪:“小伙子,你这腿长这么长可不能连这点疼都忍不了,再说了腿断确实会晚上疼的人睡不着觉,多忍一忍,给自己长个记性。” 之后护士来抹了药,人一走,俞放的脸就冷了下来,不,应该说是比刚才更冷了,简直不敢看。 “怎么了?”贺溪心虚地咬咬嘴,故作可怜地说:“受伤害的可是我,疼的还是我。” “那现在怎么样,”俞放放下热水盆,拧湿毛巾帮他擦脸,“还疼吗?能忍吗?出了这么多汗你到底在逞什么强。”俞放有隐隐发怒的迹象。 贺溪目光暗淡地看着重新包扎的右腿,感受着他脸上轻柔的力道和舒服的温度,说:“那我能怎么办,你都那样说我了,我还能再腆着脸去喊你吗?” “所以就在被窝里偷哭?”俞放的手刚从热水里拿出来,还带着温暖的热气轻轻盖在他的额头,“别那么傻,我认识的贺溪可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更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些引怒而让自己憋缺。” 可是你不是别人,你是可以让他听了你的指责后和着疼痛和眼泪,在逼仄压抑的黑暗里往肚子里硬咽的俞放。 “那你为什么会有怒气?”贺溪目光如炬地看俞放,他听得很清楚,俞放说他是在引怒。 俞放想说,因为你的吻让我依然着迷,但说出口的话是:“因为别人。” 随便什么人敷衍,都不会告诉是因为你。 “哦。”贺溪不在意地点点头,但实际上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杨少文。 能让俞放生气的人,一定是因为很在乎,那个人以前一直是他,现在是别人。 “伸手,我帮你把手擦一下。”刚才他鼻涕眼泪乱抹,忘了给他擦手。 “不用了。”贺溪受宠若惊,吓得立马把手揣进被窝。 “……”俞放。 “我……”贺溪犹豫,“要不我还是自己擦吧。” 腿都疼成那样了,现在额角隐约又有汗,这点小事,他怎么可能还让他做,再说了每天上厕所的事他都帮着干了,擦手这点事还矜持什么。 “拿出来。”俞放耐心说,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最后,贺溪还是在他灼人的目光下羞答答的像个出嫁小姑娘,把自己的手交付于夫家,不,俞放手上。 俞放手掌捧着他的手指,另一手拿着湿毛巾认真的擦拭,像对待一个价值连城的美丽瓷器,手掌,指缝,目光灼灼,擦得那么认真。 贺溪白.皙如玉的手指,随着他的目光,他的擦拭,一点点变红,像入洞房的女孩,在心爱的男人面前红着脸纤纤玉指剥掉最后一层红肚兜,白嫩如霜的肌肤从酥`胸一点红开始,慢慢地红晕浸染,包裹全身。 贺溪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从高中的牵手到六年前的分手,再到现在的握手,几乎走完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耗费了所有的热情,却只换来这种可笑的机会得来的短暂一握。 他忽然觉得,他太可怜了。 心头一刺,话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俞放,我没有出轨。” 轰! 贺溪想,如果心可以发出声音的话,那这时候无论是他还是俞放,一定都是这种声音吧。 像天要破开一个洞的打雷声,像巍峨大山被十几吨炸药炸裂的轰隆声,像一颗坚韧的心瞬间化为齑粉的破灭声。 轰的一声,无一不是毁灭。 俞放看着他,彻底失去了语言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签约被拒,好伤心啊,愤而三更,有小可爱能安慰安慰我吗求抱抱~ 第11章 分手那天 分手是贺溪说的。 这件事,现在他都不敢相信。 在离开俞放六年的日日夜夜,他不止一次地发问,他怎么会狠心要分手,俞放那么好,没有他的日子里,他除了工作,竟找不到别的乐趣。过去的生命是两个人系在一起,现在是砍断分开,如果一个树从中间分开,还能存活的话,那他的生存状态,也是活着。 他甚至想过不顾一切,管他什么要不要脸皮,只要俞放还要他,他就回去。 念想最强烈的那次,他高烧不止,一个人卧病在床,想着他一定要去找俞放,想着他万一死了怎么也得在这之前见一次他。 他电话都打了,却没有人接,他一遍遍听着语音提示手机关机的声音,不舍得挂断的电话那边传来嘀嘀声,像一个个重击的鼓点,摇旗呐喊着掐死他的希望。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勇气了。 分手那天,是他生日。 酒店的包厢里,一群好友围着圈给他庆生,可是圈里少了俞放,就构不成圆满了。其实距离生日的半年日子里,他和俞放已经处于见面次数不超过一个手掌的数量,偶尔一次见面,搭上话的不过寥寥几句的敷衍,俞放突然变得非常繁忙,他甚至忙的没时间好好和他说说话,他整月整月的住在酒店不回家,他思念成灾,绝望如苦海。 他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在校外的破烂小旅馆,俞放总是情难抑制地拽着他一次又一次走进去,在质量超差嘶哑发声的床上,在贴着满墙恶俗女郎画报的墙上,在狭□□仄的拥挤卫生间里,俞放一次次进入他,拥着他,吻着他,没有隔阂,没有距离,好像两个快溺死的人紧紧抱着,相依为命。 就算后来两人刚工作的时候,也是半年才见一次面,俞放依旧是那么热情地把他拉进酒店的套房,门刚合上,他的吻就迫不及待地落在他的唇上。没有生疏感,没有距离,只要一个吻,他们就知道彼此是深爱着对方的。 可是现在,连句话都没了。 贺溪不知道,感情怎么会突然淡下来,他更不知道俞放是否还爱着他。 他胆胆怯怯,畏畏缩缩,懦懦弱弱,满腹委屈,无人倾泻。 那事发生的日期就是半年前,俞放开始忙碌冷着他也是半年前,这巧合的时间,容不得他不多想。俞放可能已经知道了,凭他的能力,他身边有任何风吹草动,他怎么会不知道。或许他在等自己投案自首,或许他以为自己背叛了他,更甚真的以为他出轨觉得太脏而放弃他了。 摇摇坠坠,抑郁不安,那段日子,他在反反复复的绝望和希望之中挣扎,他想找个机会告诉俞放那件事,告诉他在他离开的那段日子里,他有多需要他的安慰和支持,他换了很多个心理医生,都没有用。 俞放的家庭表面光彩亮丽,令人羡慕,可是在他五岁那年,他的母亲就跟着一个男人跑了,他的父亲在经历过这样的打击后,从一个爱家庭的好丈夫好父亲,变成了一个自甘堕落,花天酒地的男人。 俞放告诉他这件事时,他搂着他在校园外破烂小宾馆里的床上,那是他们第一次做.爱之后,俞放向他坦诚所有,尤其是他内心那道多年不能触碰的伤疤。他说恨他的母亲,将他的父亲变成了那样的人,更恨他的父亲,粉碎了他对一个好父亲的所有想象。 可是半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他已经害得俞放快要成为他最恨的那种人了。他想告诉俞放,我以为那晚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我真的没有背叛你,我被下了药,我什么都不知道。但一想到俞放可能会露出的哪怕一点嫌恶,坐在欢快庆生的包厢里,像坐在阴冷的监牢。 昨天,俞放打电话说会在他生日当天赶回来,还说有惊喜给他。 他什么惊喜也不想要,他就想见见俞放,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他的爱就像大海上一艘小帆船,在时间距离生疏冷淡造成的狂风暴雨中摇摇晃晃,随时面临着翻船的可能。 没有俞放的日子,他就像一个漂泊的浮萍没有归路。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告诉他,他很害怕和恐惧,自卑和自我嫌恶,愧疚和胆怯,几乎要淹没他。 “贺溪,要不你先吹蜡烛吧,马上就十二点了你赶个吉利,俞放来了我们再吃蛋糕也不着急。”同事善意提醒他。 “不了,我还是等等俞放吧。”贺溪看了眼表,摇摇头。 “那好,我们先喝酒。”同事笑着大喊,“来,朋友们,祝贺溪生日快乐。” “来,干杯!” 一圈人站起来拎着啤酒干杯:“贺溪,生日快乐。” “来,喝喝喝,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后来,喝的醉醺醺的贺溪被同事送回了家。 打开家门的时候,贺溪感觉自己还是很清醒的,至少他能察觉到房间是空荡荡没有人气的,所以对于之后那个十分不清醒的决定,他一直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发生。 贺溪满身酒气躺在沙发上,终于等到了俞放。 他打开门,拉着行李箱走进时候,人站在黑魆魆的楼道里,打开门的刹那房里的灯照的他很亮很亮,脑袋昏昏沉沉人又浑浑噩噩的贺溪觉得,门口那个男人就是他的救赎,他带着满身寒气走进来,只一个笑就可以打消他所有的疲倦和负累。 “你回来了?”贺溪艰难地站起来,上前帮俞放拉行李箱。 “嗯,错过了你的生日,真的很抱歉。”俞放放下西装外套,搂住头发邋遢浑身酒气的贺溪,歉疚地说:“阿溪,生日快乐。” “嗯。你回来啦,真好。”贺溪满足地搂着俞放,像个小狗似得在怀里动来动去,脸在他的脖颈一直蹭来蹭去。 然后,他带着点撒娇讨好的语气问:“带礼物了吗?” 其实当时他只是随便问问,就像一个孩子总喜欢在生日的时候向大人要点礼物讨赏,其实没有礼物也可以的,只要俞放回来了,他就很满足很满足了。 如果当时他知道问出这句话会有什么后果,他再也再也不会要礼物了。 要什么礼物,有俞放陪在他身边就已经无可取代了。 听到他的话,俞放先是愣了一下,似是犹豫了很久,他才笑着捏捏他的鼻子,说:“有,你等一下。” 俞放打开行李箱找了半天,将一桶还来不及包装的奶粉递给他,“生日快乐。” “生,生日礼物?”贺溪看着那桶奶粉,人都恍惚了,拿都拿不稳。 “对,”俞放看了眼连个包装都没有的简陋奶粉,语带抱歉地说:“其实我……” “为什么送我奶粉。”贺溪打断他。 “这,这个……”俞放像是还没准备好,犹犹豫豫,迟迟没有说话。 俞放这样的人,什么时候会被问地答不上话。 他心虚的时候不会,撒谎的时候不会,只有在不想说的时候才会犹豫。 突然,汹涌的委屈像狂风卷起黄花漫天飞,将他的坚强席卷催蚀,消失殆尽。 为什么要送桶奶粉,还不简单吗,俞放的姐姐前一段时间生了二胎,正是需要奶粉的时候,他这个做舅舅去国外出差可以想到捎一桶好奶粉回来给侄子,却记不得给爱人买一个哪怕微不足道的礼物。 不想说是因为说不出,这桶奶粉根本就不是送给他的。 你大可以说忘了,也好过拿一个不满月孩子的东西来敷衍他。 他贺溪什么时候贱到,要和一个现在还只会睡觉哭泣的婴儿抢东西。 俞放,原来伤害一个人,只需要四个字,无心之过。 贺溪想到了他前几天定的那个酒店,那个放在卧室床头的飞机票,那个他原想趁着俞放回家期间一起度假的国家。 他似乎都听到了成群的鸽子飞过广场,他和俞放牵手一起沿河散步,在河岸边他的怀抱里,他告诉他自己的不安,他发生了什么,他的悲痛和孤独,还有他浓烈的想念。他想俞放一定会很好很好的安慰他,他一直有这个本事,他会在蓝天下在微风中,在路人艳羡的目光中温柔地捧着他的脸吻他,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现在,他只听到了海鸟远离飞鱼,离开广阔的海面飞向蔚蓝寂寞的蓝天时,发出的绝望哀鸣。 贺溪看着手中的婴幼儿奶粉,突然什么念头都没了。从高中到现在,十一年的相处,他和俞放两个人从热情缱绻难舍难分到现在的冷淡疏离,他不知道再继续下去,两人将走到怎样糟糕的境况。 他不能允许,他和俞放会走到彼此仇恨的一天。 十一年的捆绑,或许两个人都累了。 俞放已经将他的烦累表现的如此赤`裸,是他表现出适当的善意放他离开。 贺溪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可以平静地说出他就算发生了被下药,心理问题导致他出现ed状况,又害怕俞放嫌恶等各种担忧恐惧时,从来没有过的念头:“俞放,我们散伙吧。” 沉重疲倦的话一下撂在安静沉默的房间里,像寒冬腊月往被子里扔冰块,他的话清晰明了,俞放听得很明白。 然后他才意识到,俞放的脸色也可以变得那样难看。 “贺溪!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俞放青着脸质问他。 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年,就算吵得要打架,彼此也从未提出过要分手。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句话在情人之间,从来不是玩笑,而是一击致命的死穴。 贺溪从来不会说的。 “我很清楚,”贺溪木然点头,心累的像一个死气沉沉快要躺进棺材的老人,粗嘎着嗓音又说了一遍:“我们散伙,散伙!” “贺溪,你很了解我,就算你是喝醉了,这样无理取闹,我也会当真的。”俞放冷厉的神情似乎要撕裂他。 当然了,最在乎的不是你,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同意分手,可见你的在乎有多么的轻,不知道有没有我们床上那个一起盖了好几年的被子里的棉花重。 好歹睡了这么多年,情谊寒碜的令人心酸,俞放,你追的老子,却能这么轻松地让老子离开。 “我出轨了。”贺溪说。 他已经丧失了理智,为了彻底让俞放死心,他不知道他还是不是清醒。 在他没回来之前,他想了很多方式,他想告诉俞放他受欺负了,他想在阳光下河岸边鸽子飞翔的蓝天下告诉他他经历了什么,他要安慰,要治愈,要呵护,他一直在等他,等他回来。 可是就连他想到的最糟糕的诉说方式,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两个人站在冰冷的房间里如同躺在森冷的棺椁里,怒目而视,双眼猩红,背负的情感变成了沉重的匕首,寒光刺眼,冷意袭人,随时都要往对方心上最脆弱的地方上刺一刀。 如果刚才说的分手,俞放会生气但还有一丝犹豫,那现在他是一定不会原谅他的背叛了。他甚至想象得到,感情极度洁癖的俞放,甚至不会再看他一眼。 如果说刚才还是脸色难看,那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俞放的表情了。 只是很久之后,像世间所有的情侣喜欢在分手的时候都要问句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被他逼到了这种地步,俞放也不免俗气地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能有为什么,你是不是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如果那件事你真的知道了,为什么不能来问我,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我也想找机会告诉你,可是自从那天起,你就冷着我了,甚至不愿见我,甚至连我的床都不想上了。 他简直想笑了,不上也好,反正老子也硬不起来了。 你不问清楚事情,就判了我死刑,那我也可以随便答答了。 “或许你可以说我是头操不熟的狼。”他说,他在俞放阴冷的目光下,感觉到了肆无忌惮作死引起的快感,这快感同时也如锋利的刀割着他的肉,放着他的血。 俞放看着他,目光瘆人像是二月最锋利坚不可摧的冷冰,刺的他心头抽痛。像是入地狱前最后的审判,贺溪在俞放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审判下,像一个被卑鄙的可怜浑身脏兮兮的老鼠在神圣面前无处遁形。 俞放如同看一个摔碎的破花瓶,身上还印着别人脏兮兮的手触摸留下的污迹,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我不会挽留作践自己的你,我们分手吧。” 拿行李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很冷静地对他说:“谢谢你这十一年的陪伴。” 他犹如一个常胜将军居高临下,不屑鄙夷地看着他,彬彬有礼情绪平稳,如进门前那样不带一丝变化,还能笑着感谢他的陪伴温和对他说散伙,然后有条不紊地拉上刚打开的行李箱转身出门,顺带体贴地关上了门,将战败的一塌糊涂的贺小丑关在黑暗空旷没有一丝人气的房间里。 那天晚上,贺溪就那样和俞放分手了。 谁也没想到,再见已经是六年以后。 分手的场面太过惨淡,贺溪一直不愿意回想,六年后,再次看着两人的手纠缠在一起,他还是会想,这样算不算没分手。 他很清楚,俞放毫不犹豫说分手,俞放六年里从未联系他,俞放再见面对他那么刻薄的原因。 因为,他出轨了。 情人间可以犯很多种错,他做错的,是俞放最不能原谅的那种。 可是现在,他说:“俞放,我没有出轨。” 情到极点,大失方寸。 一句话,大杀四方。 俞放看着他,就像一个六岁因为吃不到糖就觉得丧失了整个世界的乐趣,崩溃绝望嚎啕大哭的孩子。 他脆弱地说:“贺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12章 终于和解 贺溪,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 他太知道这句话对两人意味着什么。 他的一句否定,将把所有的一切动摇,就像把天地颠了个倒,他站在虚浮的云中,仰头看坚实的大地离他越来越远。 如果没有出轨,两人的分手又是为了什么! 可是他只能一遍遍重复:“我没有出轨。” “那当初为什么那样说,你现在又为什么说出来。”俞放看着他,似乎随时都要扑上来和他干架,“贺溪,你有没有脑子!” “我为什么不能说,”贺溪被他的话点燃了怒火,愤怒地瞪他:“我告诉你只是在警告你,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没资格对我那么刻薄。” 重逢到现在,你的信徒匍匐你的脚下,卑微的得不到一丝目光的注视。 现在,他只想两个人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住院的时间才过了三分之一,他就像一个橙子,对方的刻薄几乎要榨光了他的汁,只剩一个干瘪的皮包裹着一个饱受创痕的心。 “所以你不打算解释吗?”俞放的笑容像被撕碎的花,支离破碎,“出轨是你说的,话也是你否定的,贺溪,你有心吗,随意地把别人的生活颠来倒去。” 他笑得很伤心。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问我,”贺溪绝望地看向窗户外,“现在我再解释还有什么意义吗,如果接下来的日子你都要用仇恨的面孔对着我,那你真的不用来了,找小周过来吧。” 贺溪沉重叹息,只觉人事无奈,一步错,步步难悔。 你都有情人了,迟了就是迟了,永远这个词有时候具有很强得说服力,至少他们的分手前面可以加个,永远。 “难道没有任何解释吗?你就这样糊弄我。”俞放觉得贺溪简直残忍。 “俞放,当初分手你情我愿,你没什么可以怪我的,就算我说出我没出轨的事,也只是想要你不在那么记恨我,正如你之前警告我的,我同样告诉你,我也一点意思也没有。” 贺溪咬咬牙,攥着拳头,说:“你如果不能在接下来的日子换个方式对待我,那你现在就滚。” “呵。”俞放嗤笑了一声,“你处理问题的方式永远是这样,六年前没有解释要分手,现在依然没有解释让我滚。” 俞放穿上外套,拿起桌上的文件,凉薄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你好自为之吧,拉门离去。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离去,上次已经是六年前,这次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面。 在俞放走出门时,贺溪再也忍不住朝他大喊:“俞放!你真的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有必要闹成这个样子吗? 他不想,一点也不想这样,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俞放地脚步顿了一下,背对着他,问:“那你想怎样。” 贺溪看着他的单薄的背影,觉得这一点也不像俞放。针锋相对,让两个人都伤痕累累。 “休战吧,至少剩下的二十多天,我们和平相处,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不要再去想,我们做个最普通的朋友不好吗?” 俞放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对他冷笑了一声,说,你想得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贺溪看着那道门,一如六年前那道门,他这以后,好像永远都被困在两道门里,他走不出去,外面的人走不进来,开锁的人已经离开。 医院的第八个夜晚,贺溪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早晨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洒在他的脸上。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不到清晨的第一缕新鲜空气,每天在这个点打开窗户的人离开了,桌上也没有备好的洗脸水和牙刷牙膏,更不可能有一枚薄荷味的口香糖放在旁边。 可能一会小周就要来了,给他送早饭,这之后的每一天,陪在他旁边的,永远不会是一个冷着脸嘲讽他,讥笑他,管控他的人了。 贺溪安静地躺在床上,等着有人来打破这片压抑的寂静。 正想着,门被慢慢推开了,沉稳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怎么没睡觉。”一道熟悉却以为永远听不到的声音传来。 贺溪浑身一颤,吃惊地看向门外。 “怎么?”俞放拎着早餐走进来,笑着说:“以为我一走又是六年。” 贺溪看着他,说不出话。 “我出去一晚上,你都没睡?”俞放拉过桌子,摆着餐点,悠闲惬意地问话,好像过了一夜什么事都忘了。 贺溪木然看着他的动作,像个被抽了神的智障,一脸懵逼。 “呵,”俞放浅笑了一声,伸出食指点他的额头,“昨晚那么横,继续啊。” “啊?”贺溪结巴,“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是说做朋友吗,既然你都想得这么美了,我有什么理由否决你。” “哈?”难道出门前撂下的那句话,真的不是讽刺吗? 俞放笑着看他,不做解释。 拉门出去的时候,他是真的想一走了之,公司还在等着他,林市还有人在等着他,他有很多理由回去,却没有理由留下。 但是六年前也是这样,他认为自己不该再留下,所以果断地离开了,但这个决定,让他一直在后悔。 贺溪提出的建议,估计他要是真的和他一样傻.逼了才会答应。 可是,他想答应。 没有选择,要不离开,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做朋友,剩下的二十多天好好相处。 所以,他回来了。 “唔~” 贺溪抖了一下,感觉俞放看着他笑的样子,其实是在想该怎么活剥了他泄愤。 “你,是……和解的意思吗?”贺溪壮着胆子问。 半晌,俞放不负所望地点点头。 贺溪激动地看着他,狂喜地几乎要从床上蹦下来。 “你,你,你真的不恨我了?” 俞放沉默。 “那,那你还要问……”出轨那件事吗? 六年前他没有胆量说,现在是再也不想提。 俞放依旧沉默。 贺溪目光瞬间黯淡,想不到他还能说什么。 “贺溪,这些问题,暂时我都答不上来,我只能说,之后我们好好相处吧。” 如你所愿,做个普通朋友。 什么寻求真相,什么愤怒责怪,在走出房门的刹那间,都被身后人的挽留粉碎了。 他不想一走了之,只能回来点头说:“好。” 重逢到现在,两人终于在住院的第九天,和解了,而对于出院之后…… 两人默契地选择回避。 既然和好了,贺溪立马就变了一副面孔。 吃完饭贺溪就提起昨天的坐垫。 “我给你的东西,你真的不要吗?”你不收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看着他一脸的期待,俞放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右边的桌子打开柜门,里面是之前贺溪塞得满满当当的快递,他往里看了看,抽出了那个长颈鹿垫子。 “你真是一点也没变。”俞放翻看着坐垫说。 “我怎么了?”贺溪搞不清楚他什么意思。 公众面前一本正经像个人,熟人面前插科打诨像个猴。 内心鸡婆事妈挑东西口味独特爱故意搞怪,李书姗上辈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摊上了你个孽障。 不过,你有一样特别好,那个好,可以轻易地弥补所有缺点。 那就是对他好,无论从过去还是现在,在一起还是分开,贺溪对他的好,比别人多,比别人真诚,更比别人润物细无声,让他在分开的那些年,偶尔想起在一起那些年,他为他做的那些极致温柔又愚蠢的事时,站在天宇办公室的玻璃前,俯瞰着川流不息的街道,对他以后一人要走的路失去了方向。 而现在,他捧着贺溪的好,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拿着垫子,在他的床边坐下。 “对不起。”俞放终于说出口。 这是一个早就该来的道歉,六年前决绝的分手以及之后以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仇恨,他都该为他的行为道歉。 “贺溪,从重逢到今天,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和……谢谢。” 谢谢你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救他,谢谢你过了六年还是可以把他看的比自己还重,谢谢你住在医院受了这么多苦却从没有说过后悔。 从高中到大学到工作到分开到再遇,你带给他的快乐远比恨多,是他太刻薄,出轨之恨和分手之痛几乎要扭曲了他的灵魂,滔天的罪念和强烈的报复欲`望在还未实施时,他又被救了一命,两种极端的情感纠结让他几近崩溃,但是现在看着贺溪,他澄澈如水的目光显映着他丑陋的面目,他突然什么恨都不想再有了。 怨恨在心里待久了,就像养一条毒蛇在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反咬一口,他是时候把毒蛇放进地狱焚烧了。 重逢第九天,住院第九天,做朋友的第一天。 但是这成为朋友的第一天,就让贺溪后悔不已了。 这件事的起因是他想上厕所,俞放端来尿盆,像往常那样熟稔地脱裤子,掏鸟,等他解决,原本这种流程两人早已习惯的不得了,但是今天,他的鸟感受着俞放的手温,想着这是他的朋友,大概联想了一下赵恒、王起绍等朋友。 恶~ 浑身嫌恶地抖了一下,他就再也尿不出来了,俞放面无表情的握着等了他好久,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然后俞放就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脸好红啊。” 妈蛋! 这种话是能说出来的吗?大哥,他已经非常之不好意思了,这么明显的事,为什么你一定要说出来。 他迟早被这个新朋友气死。 因为这事,一早上他都没有正儿八经看过俞放,然而这家伙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才不温不火地说了句:“你是尿不出来,又不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 这根本没有安慰到他好吗?! 好在,贺溪有一颗小强一般打不死的心,下午的时候他已经能心平气和地拉着俞放逛某宝了。 “你说?这个实木平板懒人支架怎么样,每天老拿着平板很累的。”贺溪指着页面,委屈地抱怨。 “以后每天两小时玩平板时间,你不会再累了。” “……”贺溪咬咬牙,接受了他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那你觉得这个白色落地衣帽架怎么样,简单大方,我昨天买的一大堆衣服,塞在柜子里简直是糟蹋。” “首先你得同意我脱光你的病人服,以后每天亲手给你换衣服穿,不然你那些衣服就没有特意挂出来的必要。” 朋友帮忙换衣服什么的,贺溪简单粗暴地意淫了一下,脸再一次羞耻地红了。 “那给你买点东西总可以吧,这个男士马丁靴,你穿上不要太帅,还有这个机械表太酷了,这个这个多功能咖啡机,好评上万简直太棒。” “鞋太丑,表我有,好评明显刷的。” 最后一句,他还带着这都看不出来的鄙夷。 “……” 贺溪抗议,“你怎么什么都不要我买?” “因为拿快递的是我。” “……” 真相什么的还是永远不要知道,我们还是手牵手丢手帕的好朋友。 睡觉前,俞放想起了昨晚的事,问道:“腿还疼吗?” “有点,不过没事的。”贺溪扯着被子一脸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你别担心我了,快睡吧。” “之前晚上腿经常会疼吗?”关上灯,俞放躺在床上问他。 在一片黑暗中,他的声音尤其响亮清晰带着温柔的缱绻意蕴,犹如一滴落雨降在摇曳的荷叶上,清风拂来,心波荡漾。 “啊?”贺溪眨眨眼,看着黑暗的天花板,怔忡不语。 之前的夜晚一直是李书姗和小周在,他不会主动告诉那两人,他躺在被窝里疼的额头直冒冷汗,而俞放沉默着,他却知道他在等待答案。 “会。”贺溪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很疼。” “能忍的话还是忍一下吧,”俞放叹了口气,“那些止痛药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你能不用就尽量别用。” “嗯,我知道。” 贺溪连连点头,又想到他看不见,抓着被子傻笑。 第13章 以食为天 贺溪真的吃不下以医院食堂为中心方圆十里地的任何食物了,在第十二天,他鼓起勇气,向资产阶级革命,要求打到素食主义,赢得无产阶级大鱼大肉的生活。 俞放拿着小米粥配小葱炒豆腐这种素到不行的菜,对他无情地说:“无产阶级尚未掌权,人民群众的呼声暂时听不到。而且……” 他又拿出大骨汤,“你天天大骨汤喝着,还能怎么肥腻。” 所以说,你永远不懂得一个肉食主义者在大骨头犄角旮旯上找牙缝那么大点肉丝时的痛。 吃完饭,贺溪又要作妖了。 “俞放,你不讲理哎。” 呼~ 一阵冷嗖嗖的风吹过打在脸上,没人理他。 “小不讲理?老不讲理?总不讲理?讲不讲理?” 他不喊俞放名字,偏要对着俞放说话。 “你到底要喊到什么时候?”俞放回头看他。 他就知道,老子这么喊着,你真能看得进书。 “我买的书好看吗?” “艳俗不堪,情`欲深渊,淫靡之音,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俞放指着某页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身体,说:“这书到底是给我买的还是买来你看的,如果你是拿来学习,那我建议你,这种涅槃式和之前的猴子式,高中生旅馆开`房时都不用。” “啊?”贺溪惊讶地说:“那他们现在用什么姿势。” 白他一眼,俞放接着看小学级别的性`爱教材书。 “啊!”贺溪仰天长啸,“好无聊啊,没有平板,我差不多是个废人了。你还把我的小黄,不,学习教材都给没收了,你让我干嘛啊?” 他绝望的仰头看着白色天花板,像一个临风树立的诗人面对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激情昂扬地作诗,可是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躺在那儿,思考少说话能不能有助于修复骨头。”俞放说。 “不能,”贺溪果断地说,“一颗被□□了的花是不会因为浇了水就茁壮,同理,我一个惨遭无情压迫的小可怜是绝不会因为敌人的和风细雨就妥协在床上的,梦尚未圆,腿何以好。” “是吗?”俞放笑悠悠地翻过一页书,像得意的黄雀啃住螳螂,说:“卧床未敢忘忧国,病骨支离中国梦吗?” “呃……”贺溪讪讪笑着打圆场,“大梦就算了,有个小梦倒是有实现的可能。” “希望你可能实现的小梦离开我,也能成功。” “我现在躺床上,做的哪个梦不是关于你的。”眼瞅着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干,没你的帮助怎么行,可不是梦都围着你做吗。 “是吗?”俞放淡淡地笑了下,不予置评。 “是是是。”贺溪烦躁地抓了下头,你老是要羽化飞升了吗,跟个白胡子的仙风道骨老头似的,是吗是吗没完了。 十几天不洗头,抓了一把油腻,自己都嫌恶地甩甩手,恶心的不行。 之前那段日子,俞放每天冷着脸恨不得瞅不见他,更别说让他腆着脸求他帮忙洗头了,他毫不怀疑,俞放会接一盆冷水,直接倒在他头上说:你慢慢搓。 晚上李书姗回来又非说他动都不能动洗什么头,死活不答应他。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们是朋友,帮忙洗个头不是不可以吧,再说了他要是再不洗头,就不是咸鱼了,而是一条异味飘十里的臭鱼,他害怕晚上猫从窗户爬进来闻闻他的味道,都嫌弃他不吃他。 “俞放,我要洗头,”贺溪挺起胸膛,壮着胆子说:“士可杀不可辱,头可断,发不可不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洗头要趁早……” 俞放懒洋洋地合上书,闭眼听他讲话,“继续,单口相声说的不错。” “你……”贺溪像戏中的红脸关羽在愤怒时,手哆哆嗦嗦狠狠地指着白脸奸臣曹操,“你锄禾日当午,不给我洗头,谁知头上发,不给我洗头,丝丝皆辛苦,不给我洗头……” “你除了小黄书看初级教材,原来背诗也是初级入门。”俞放睁眼无奈道。 “管他初级不初级,人爽了就行,我的诗幼不幼稚,只要你帮我洗头,他就是一个朗朗上口,悦耳动听的好诗,除了有风格有韵味等等,还是个非常起作用的催命铃。” 催着你丫的赶快给我接水,洗头! 小县城没有病床餐桌,所以贺溪想要洗头,必须得移动一下全身,光歪着脖子朝桌边的脸盆洗是根本行不通的,所以这也是之前他一直没洗头的原因,害怕牵扯到还受着伤的腿。 可是俞放的手还没放到贺溪的右腿上,他就已经开始喊了:“啊!你轻点啊!” “我还没碰到。” “哦哦,”贺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或许是你手上的气功惊到了我。” “那我的九阴白骨爪还有可能戳穿你的腿骨,还要吗?” “要,怎么不要,”洗头的决心让他坚定自己! 俞放小心翼翼地抬他的腿,呼吸都放慢了,上次不小心摔到贺溪的腿,他红肿的眼睛和委屈的脸现在还在他脑海里晃。 “啊啊啊~”山路十八弯遇到贺溪音调三十六弯的嗓门也没辙了。 “你这是学的那本《晚晚365》领悟出的的欲`火焚身叫喊声吗?” “啊?哈?”贺溪睁开眼看着纹丝未动的腿,觉得自己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实在是当初从山坡滚下的时候和石头的亲密接触让他有了阴影,晚上不碰到腿那孙子都想着法让他疼,更别说现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小断腿指不定怎么想着法让他疼嘞。 “可是我真的好害怕。”贺溪噘着嘴,无比憋屈地说。 俞放看着他翘起的可爱迷人的唇和让人不自觉心疼的可怜小样,无奈地松手,走到床边脱鞋。 “你要干嘛?”不会撒个娇就要打他吧,以前不是百试百灵吗? 俞放上床跨腿站着,居高临下看他。 贺溪一脸紧张跟个可怜巴巴躲在墙角的小白羊,试图逃避大灰狼的血盆大口。 俞放笑了一声,在他诧异地目光中曲腿坐在他的身上,但是他直着身子,并没有实打实地坐在他腿上,只是轻轻碰在一起,然后端过脸盆捧着,跟个全自动机器人似得说:“洗。” 贺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脸盆,高度合适,距离合适,平平稳稳比病床桌还好。 “不能帮你递毛巾了,洗完第一遍你就赶紧拿着桌子上的毛巾擦头,别再把自己给冻感冒了。”俞放不大自然地说,似乎是察觉自己冲动之下干的事,实在有失风度和过于亲密。 贺溪鼻子酸了酸,低声说:“嗯,我知道。” 然后就一头栽进水中,沉默不言地洗头。 “洗这么猛干嘛,”俞放叮嘱,“你慢点,小心一点,别把后衣领都弄湿了。” “嗯嗯。” 盆里传来嗡晕的回答,很是听话。 洗完头发,贺溪还是把衣领和被子都弄湿了,还有一点水珠溅在了俞放的身上。 “要不你还是先去换衣服吧,”他低着头小心道,生怕俞放皱着眉露出点照顾他真麻烦的意思。 “换什么衣服,”俞放皱了眉,但不是因为自己的衣服,“先把你的被子换一下,别一会真感冒了。” “噢噢。”贺溪十分老实听话。 “呵。”看着他这股乖实劲,俞放不由笑了一声。 他拿来备用的被子,拿掉贺溪身上的被子后赶紧盖上,嘴上还调侃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 “你说的什么话。”贺溪不忿地嘀咕,你说话我什么时候不是老老实实听着。 “你低着头说我的坏话,难道声音就不会绕过你的下巴传到我耳朵里?”俞放说。 “没,”贺溪立马抬头,“我可没说你坏话,我是在想,我的衣服湿了是不是也该换换,而且老是穿着病人服,都快臭了。”虽然之前还害羞不想俞放帮他换衣服,但现在后领湿着难受,他也顾不上了。 “可是医院并没有发备份的病服,而且你的衣服也不再医院放着。” “柜子里……” “在床上躺着你就别糟蹋那些衣服了。” “那你去给我买!”贺溪横眉,“你去给我买个睡衣,我想换衣服。” 他其实想的是俞放肯定会给旅馆的助理打电话,交代他买件衣服送过来,到时候他就死皮赖脸说只穿他自己买的衣服,俞放就只能无可奈何地答应他。 但是,现实总是在打脸,俞放果断地说:“好。” 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 大魔王绝壁是抓走了小魔王俞放。 这个听话体贴,温柔和善的小白兔不是俞放,快把他高傲冷漠,冷淡疏离,对他爱答不理可爱又可亲的俞放还回来! 睡衣买回来之后,贺溪捧着它,泪流满面。 这风格怎么会是俞放看得上的,系统肯定装错了,快快重启啊~ 他的手上,是一个上身主打红色大花瓣红艳艳为风景的图案,下.身一团团绿色大叶子摇曳在一盘红中。 赛狗屁啊赛狗屁! 他以后在也不随随便便侮辱狗屁了,他要是穿上这件睡衣,他就是狗屁之王。 曾经,他是个王者。 后来,他穿了件睡衣,就成了狗屁之王。 贺溪看向俞放的目光,变成了可以粉碎他的浓浓火焰。 “你确定?”这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事啊,护士小姐进来换药看见这套衣服,可不只会把我当神经病,她估计以为自己走进了神经病患者的房间。 “我觉得很棒。”俞放的笑意彻底绽放在脸上,“卖睡衣的大妈向我盛情推荐,说这个衣服在某宝上有同款,而且销量上万还五星好评不断,我一听就知道符合你的口味,二话不说就买了。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我逛了整个商场才买到的宝物。” 俞放坏笑着想,镇妖之宝,确实不错。 效果明显,贺溪目瞪口呆,哑口无言,短时间是不会再作妖了。 最后,贺溪断然不会穿那套睡衣。俞放拿出了那件他真正看中的深蓝色睡衣递给了他,贴身柔软舒适,朴素简单,很适合在病房穿。 贺溪一拿到衣服,立马丢了那件狗屁睡衣。 第14章 艰难一天 穿睡衣,其实也是一道坎。 “其实我自己可以换的。”贺溪拿着睡衣,像个良家妇女守护自己的肉`体。 “那好,我在这儿看着。” 妈蛋,那他自己换还有什么意义。 “其实,病房外面也不冷。” “嗯,我知道。” “所以,你可以纡尊降贵,暂且到外面呆一小会吗?”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不能再明显了。 “你是在卸磨杀驴吗?”俞放眯眼问。 哈?! 贺溪一脸惊恐,就算我敢说自己是磨,也不敢意淫你是驴啊。 “怎么会,”他咬牙说,“我不是怕不堪的肉`体玷污了你老的眼嘛。” “是不堪,”俞放认同地点点头,“不过要污的话,可能我早几年眼就瞎了。” 好! 既然都这么说了,你要看,我就让你看。 贺溪解开上身衣服迅速地扯下,拽过睡衣上身就往头上套。 “……”俞放。 半响,看到贺溪还是没穿好衣服,他不忍地说了句,“其实你可以解开扣子慢慢穿,毕竟我已经看完了你冰清玉洁的肉`体。” “……” 贺溪也放弃了,不好意思个鬼,他身上哪处俞放不是比他本人更清楚。 所以,俞放帮他脱裤子时,他已经自我放弃了。 裤子都脱了,还留着内裤干嘛。 俞放顺势说:“内裤脱下来洗洗吧。” “嗯啊?”贺溪掀被子看了眼自己的内裤,虽然让俞放帮他脱很方便,但是他还是更愿意自己晚上一个人跟个老鼠似得,偷偷摸摸慢慢摸索着自己来。 “真不知道你在不好意思什么,你每天上那么多次厕所,别说看了,摸都摸烦了……” “行行行……”贺溪像个一点就炸的炮,一激就失去理智,“快脱快脱,你不帮我脱,我跟你没完。” 说吧,他大义凌然地闭上眼,活生生一个英勇就义的烈士。 “……”俞放觉得他好像糟蹋别人家好姑娘的色狼。 脱了内裤,贺溪就要往枕头下面塞,“我一会喊小周来,把病服和那什么一起给他,书姗走前有请了个阿姨帮忙洗衣服之类的。” “是请的像隔壁那样的清洁阿姨吗?”俞放皱眉。 “啊?”贺溪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问,“不像。” 在俞放表情放松下来时,他解释道:“因为就是一个人,当初书姗找人的时候,隔壁刚好介绍说这个阿姨人很好,她就也请了,那阿姨负责这两个病房呢,怎么样,厉害吧。” “那我还是劝你把你这个宝贵的内裤扔了吧。” 他总感觉俞放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沉重,内心愉悦。 贺溪不安地问:“为,为什么啊?” “我上次路过水房的时候,刚好看见她在洗病人的内裤。”俞放说。 “然后呢?”很好,没毛病啊,但他总觉得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俞放犹豫了一下,一脸不忍,“她顺带着吐了口唾……沫在上面,她说那样,可以消毒。” “!!!” 在俞放刚说出“唾”字犹豫的时候,贺溪已经像看到病毒似得,一脸恐惧地把内裤扔到了床尾,他只觉得小贺溪和小菊花遭到了巨大瘴气的无情摧残和折磨,凋零颓败,火辣辣的疼。 “哈哈……” 看着贺溪的菜色脸,俞放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地笑了。 笑到最后,贺溪也跟着乐呵了,“有那么好笑吗。” 俞放也觉得自己有点犯傻,佯装正色,直腰理理衣服说:“你这么卖命的演出,该配合你演出的我用力表演。” “简单点,俞放你说话的套路少一点。”贺溪赏他一个白眼。 “怎么办啊?”所有内裤,他都不会再穿了。 但是,腿缝间空荡荡的好淫.荡啊,贺溪不自然地拿被子掩盖,夹着腿害羞地看俞放。 “这么厚的被子盖着呢,怕什么。”俞放眼神邪恶地盯着被子说。 “出院呢?” “有裤子呢。” “……” “你确定不漏风?”贺溪感觉五雷轰顶都在一瞬间劈到了他头顶。 “可以试试,或许不漏。” “或许漏!”贺溪瞪他。 “好了,我一会出去给你买饭的时候,顺带着去给你买几条内裤。”俞放捡起地上的内裤,在往垃圾桶里扔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提溜着他的内裤,360度向他展示一圈后,说:“之前你上厕所我就留意到,你的内裤正面图案是你的签名,你不介意用你的蛋顶着自己的名字,我表示理解。可是……” 俞放把内裤反面的人脸图案指给他看,“你每天菊花坐着自己的脸,压力不会有点大吗?” “咦~” 贺溪嫌恶地涨红脸说:“那是前几天小周上街给我买的,一大包十条,上面都是印的我的脸和签名,让我自我欣赏来着,他都买了我能怎么办。”他又不好意思使唤他去换,再说了,男人三十一朵花,就该脸上配朵花,还非菊花不可呢。 “噢。”俞放点点头,“那感觉怎么样。” “求放过。”贺溪说。 他感觉自从两人成为朋友后,俞放简直比他还不要脸地放飞自我,你还是不是高冷帝了! 晚饭时,俞放是拎着一袋饭和一包……内裤回来的。 虽然推门进来时,贺溪看着他左手拎的白袋子和右手拎的黑袋子,觉得画面说不出的诡异,但还是像见到亲人似得,一把抢过内裤就要穿。 空落落了一下午,他感觉自己跟个变态,在无人的房间自己……玩蛋。 “还没洗,你就这么穿?”俞放诧异地问。 那他能怎么办,他别的内裤已经被一个素未谋面,却可以成为他心中一片阴影的怪阿姨染指了,而且老是光着下.身的感觉,可着实,微妙极了。 再说了,他总不能现在喊小周过来洗内裤吧,那他这老板当得可实在太重口了。小周那种话多事多有操不完心的人肯定要问他,那么多内裤为什么不穿,他要怎么回答,那种他的内裤已经被特制消毒液洗过的事打死他都不想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拿过来吧,我帮你洗一下,房间里有暖气片,我找个东西架着给你烤烤,睡觉前应该就可以穿了。” “啊!”贺溪一脸震惊到茫然的表情,这绝不是受宠若惊的惊叹。 “怎么,还是你要继续穿一个内裤上沾着上千陌生人手印的内裤,那我建议你,还是穿垃圾桶里那条吧,至少还消过毒。” “……”贺溪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的同时,内心饱受着煎熬的纠结。 给还是不给,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内裤酸辣的消毒液,或是挺身反抗光蛋的羞涩折磨,通过洗内裤把他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可怕。 最后,他一脸悲壮沉痛地递给他,“拿走吧,拿走吧。” 他闭眼递过去,弯着腰,右手托着下颔,漠视下面发生的悲剧,就像罗丹的《思想者》。 可是让他最难以想象的是俞放给他洗内裤的情景,一想到现在卫生间接水准备给他洗内裤的是俞放,他就心尖一颤。 啊,俞放,是俞放啊。 以前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俞放虽然很宠他,但是为了让他不养个好吃懒做的习惯,洗内裤这种事是一定要站在他旁边耳提面命盯着的,可是现在,俞放直接代劳了。 他现在有种轻飘飘的感觉,浮在云端,只觉不切实际,难以置信。 难道这年头朋友的福利比男朋友还好,那他还自我折磨伤心个鬼,他要等俞放出来就说:“俞放,你是个好人,我们做一辈子朋友吧。” 卫生间里,认真打肥皂搓内裤像个贺家小媳妇儿的俞放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么体贴温柔的满分表现让他成了贺溪永远的朋友。 俞放洗了两条内裤,一个睡前贺溪穿,一个留着他换洗时穿。 为了尽快烘干,两人在病房里各种找东西试图搭建个小支架撑着内裤,好放在暖气片上烤。 “要不你直接放上去吧,”贺溪最后一遍翻看了下他网上买的乱七八糟东西,竟然找不出一个有用的。 俞放皱眉看暖气片,不满地拒绝:“不行,那上面就算擦过了也都是陈年累月积攒的污垢,你的贴身私密品怎么能这么敷衍。” 贺溪沉默看着他,没有说话,心一跳一跳的,按都按不住。 俞放,他还是这么温柔,好到他无话可说。 可是现在,他们可以心平气和说话的前提,竟然是二十天的朋友。 他要是说他一天都忍不了,俞放是不是立马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刻薄。 他眷恋他的温柔,但更怕他对着他时,冷下的脸。 最后,俞放抽出他的文件夹敞开立起放在暖气片上,内裤搭在上面,距离刚好倒也平稳。 大功告成,俞放拍手向他庆贺的时候,贺溪侧着脸,看着有很严重强迫症的俞放那散乱在桌上的一大片文件,沉默不语。 那晚,他如愿所偿,在遛了一天的鸟后,成功穿上了一个温暖洁净的内裤。 他感觉内裤上全是俞放的手触碰过后留下的温度,树影摇曳,窗外路灯朦胧洒进来,刚好他看清暖气片上架着的另一个内裤,一片氤氲热气中,他、硬、了。 第15章 美食来临 很久没有过的强烈性`欲`望,让贺溪煎熬了一晚上,早晨起床时顶着浓浓的黑眼圈。 俞放放下洗脸盆,递毛巾给他,“穿上新内裤太激动,还是,太怀念裸着小贺溪的感觉。” “……”我是太怀念小俞放,你要不要来□□□□我的小菊花。 “咦~” 贺溪鸡皮疙瘩席卷一身,打了个寒颤,一大早就满脑子污秽龌龊的淫靡思想,俞放要是知道他在怎么意淫自己的朋友,可能撕裂他。 “我是在想今天吃什么。”提到这个,他就愁眉苦脸,苦不堪言。医院的饭他是真的不想再吃了,“民以食为天,我的天都塌成渣滓了。” “呵。”俞放轻笑,“真这么难吃?那我不也天天陪着你吃了。” 所以说,他很纳闷啊,单是他一人每天“吃糠咽菜”也就算了,俞放简直眉都不皱,任劳任怨地陪他吃着苦。 “那你就不想吃点好吃的?” “小巫而已,以前吃过的比这个还糟糕。”俞放接过他擦完脸的毛巾,不甚在意地说。 贺溪却一下子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时候。 俞放家世背景那么好,唯一一段吃过苦的日子,就是和他初来林市的日子。 那时的林市房租物价都已经很高了,而两人的事业又都没有大的起色,所以那段日子算得上是他们最苦的时候。 那时候,两人能够每天坐在一起吃饭,晚上搂在一起睡觉,经常性的享受俞放的特殊服务,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比那时候更美好,物质生活水平低到海平面以下,精神层面他找不到能比他还满足的人。 可是两人怎么能想到,生活渐渐好起来后,分开的理由也越来越多了。 贫穷像一股绳子把他们绑在一起,富裕的未来反而像广阔的大海,让两只小船渐行渐远。 贺溪消沉地点点头,随后又振作道:“那更应该吃点好的弥补一下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真的不要再见到食堂的西红柿炒鸡蛋,炒茄子,炒豆腐,大骨汤等食间极品了。” “要求还挺多。”俞放噙着笑点点头,“不过可以考虑。” 听到这句话,就好比听到皇帝说,赐你满汉全席,贺溪自打住院以来,第一次对午饭有了莫大的期待。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俞放去买个饭,竟然要十点都要出门。 “你不会真去给我准备满汉全席去了吧,这么早,你上哪买饭啊?”贺溪看着换衣服的俞放,惊讶地问。 “你不是要吃好的吗,我对这儿不熟,不得好好出去找找。”俞放穿好衣服,整理袖口。 一出门就穿的这么人模狗样,这是去买饭吗? “其实你可以拿手机点些外卖,实在不行你找助理帮下忙呗。” 外面那么冷,他挺不想看着俞放为了买点吃的受冻,想说要不你还是别买了,但想想昨天夹在牙缝中嚼不掉的肉,又给忍住了。 “手机上查来的外卖你愿意吃?”俞放把他的手机还给他,“你的手机,暂时你先拿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好的。”一看到手机,贺溪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我回来查通话记录,”俞放慢条斯理地说:“要是你给工作上的人打或是……”他想说李书姗,但觉得他这样做,实在没有资格和必要,所以指着贺溪命令:“只能出了事打给我,别让我查到通话记录你又忙了一上午。” “啊……”贺溪失望地看着他,不让他打电话,那拿着手机干什么,对于最近赵恒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他一直想找机会问问呢。 “你看着办。” 俞放撂下最后一句话,就走了。其实他的意思是,最好一个电话都别打,好好休息,以贺溪工作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劲头,手机都不一定能再要回来。但是他没想到这句话,反而启发了贺溪。 贺溪看着手机,眼前一亮。 不能打电话,没说不能发微信啊。 然后他就愉快地拿起手机,先是和李书姗交代了几句他这边的情况,总体概括就是我很好,吃的好睡的好恢复的也很好。同时,也叮嘱了她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只顾工作之类的絮叨话。 之后,他就立即打给了赵恒。 这次通话让他很高兴,因为天宇的出马,剧组不用再担心经费的问题,他还可以趁着这半年的时间,和编剧再琢磨琢磨剧本。而关于山里的事,他带着全剧组的人向那家人的孩子,家长,以及山里的人们道了歉,现在问题算是解决了,半年后他们可以继续拍摄。 关于孙平磊,就有多远滚多远了,而且据说他在医院又闹了点事,还摊上了一门官司,现在算是抽不了身,无暇顾及这边。 心情大好的贺溪和赵恒聊了近两个多小时的通话才挂掉,一看时间,十二点二十,俞放竟然还没有回来。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买个饭应该用不了这么久吧,贺溪心头不安,担忧地朝窗外看了几眼。 而这时,一个微信视频聊天发过来,是王起绍。 贺溪想了想,接了。 画面短暂黑了一下,然后出现了王起绍那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笑不笑都儒雅文俊的脸庞。渣掉的手机像素也难以掩盖他不动声色的俊美,奇怪的是,他一个外貌协会的看到这样的脸,有欣赏,有惊艳,更多的是赞美,却没有心动。 这就是他一直想要很明白的和对方划清界限的原因,这么好的人,不是他能耽误的。 “我见书姗刚才和一个人聊得很开心,就猜到应该是你。”王起绍穿着白大褂,坐在医院办公桌边,后面白墙挂着一幅画,衬得整个人在画面中像古代白衣翩翩的神医。 “嗯,是,我刚和书姗通了话。”贺溪抱歉地说:“怕打扰你工作,就没打过去。怎么,最近在医院还好吗?” “嗯。”王起绍温柔浅笑,“我在医院的日子一如往常,反而该担心的是我,你现在都还住在医院里,怎么样,腿康复的怎么样。” “差不多,不用担心。”贺溪看了眼右腿,不甚在意地说。 “画面调一下,让我看一眼。”王起绍不容拒绝地说。 “哎,真没什么。”贺溪无奈地转画面让他看了一眼,“看吧,好着呢,你一个医院的大忙人就别操心了。” “你从来都是这么敷衍,”王起绍叹气,脸上还挂着温润的笑,“不过,我看一眼还是更放心一点。” “……”每回他这么不经意间暴露的温柔,都让贺溪慌张无措,赶快几句叮嘱,猴屁股着火似得挂了电话。 长长吁了口气,贺溪瞥了眼手机,发现竟然下午一点了,俞放竟然还没有回来,想都不想电话就拨了过去。 刚响,电话就接通了。 “喂?是我,贺溪。”俞放没有他的手机号,所以自觉地先报家门。 “嗯,我知道。”俞放低沉的声音在电话中传过来,更加性`感动听。 “你怎么还没回来啊?”贺溪手不自觉地扒拉着床边的几本书,有些焦虑地问:“你现在在哪,没出什么事吧。” “不用担心,再过十分钟就回去了。”俞放在那边好像很忙的样子,话没多说就挂了电话。 贺溪对屏幕忿忿瞪眼,白瞎我这么担心你了。 无心翻看手机,他百无聊懒地晃着头,看窗外发呆。 不一会,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走进了他的视线中,长长的灰色风衣一改往日沉稳克制的西服,张扬高调地彰显着他的男人风范和气概。 他盯着那道亮丽的风景线,不自觉就迷失了。 俞放走进来时,拎着一个大袋子,从外面看满满当当的包装盒就猜得出十分丰盛,一到床边,贺溪就闻到了香味。 他急切地拽过袋子,撑开袋子探头看。 “拿过来,”俞放毫不留情拍他头,“放桌子上,我去接水给你洗一下手。” “快快快。”贺溪听话地把袋子放桌上,像个小哈巴狗可爱又惹人爱。 俞放端来盆子,贺溪张开两个爪乖乖等他擦净。 俞放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认命抓过手擦洗,这真是贺溪最配合的一次洗手了,以前真不知道他别扭个什么劲,红着脸死活不要他帮忙。 果然吃货的世界可以用美食来解决任何问题。 “山药炒木耳、江鲶炖豆腐、姜蒜爆虾仁、春笋排骨汤……”贺溪还没念完,看俞放的目光已经炽热灼烧了,“俞放,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好大发了我告诉你。” “怎么?这时候念叨我的好,”俞放伸出手,像地主家的老爷,“手机交出来。” “给给给。”贺溪第一次交手机这么老实又欢脱,简直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俞放叹气,“这么多年,还是吃的能治住你。” 贺溪拿筷子的手一顿,像湖水里掉进一片叶子,荡漾一片涟漪,他不动声色地笑笑,“是啊。” “嗳?”贺溪像发现新大陆,吃着嘴里的鱼,像阳光下啃着鱼骨头的老猫,得意悠悠又纳闷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江鲶?” 贺溪发现另外两道菜,也是用江鲶做的。看得出来,他是特意多买的。但其实他以前别说江鲶,连鱼都很少吃,就像不了解对方但莫名其妙怀有敌意后,再见就是深恶痛绝,他其实很少吃鱼,但就是打心里拒绝这个记忆力只有七秒的物种。 喜欢江鲶还是两年前一次餐桌上,朋友盛情推荐难以拒绝,他才不得已尝了几口,后来就鱼中独宠江鲶。 他和俞放在一起那么久,他是知道他不喜欢吃鱼的,又怎么会故意买这么多鱼,还恰中他的心坎,实在太奇怪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纳闷里,没有留意到问题说出口时,俞放看他的目光已经变了。 贺溪等他很久,都没听到俞放回答。 抬头不解看他,俞放竟然在出神。 俞放向来注意力高度集中,什么时候这么明显地心不在焉过。 “喂,发什么愣呢。”贺溪用筷子敲敲碗,歪头看他。 “嗯?”俞放回神,才感受到他的灼灼目光,“怎么了?” “问你话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江鲶,还有……”贺溪一脸坏笑地看他,“正吃饭呢,想什么这么出神。” 俞放完全无视他故意笑的下流的样子,温柔地说:“我身边有个孩子,什么鱼都不吃,就只吃江鲶。”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是他自从见到俞放以来,从未见过的温情脉脉,浅浅笑意漾在他的嘴角,怎么都抹不平。 他一提到这孩子,围绕着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温顺了。 贺溪拿着筷子僵着身子,再也笑不出来,如鲠在喉,嘴里泛苦。 看吧,他就说他不爱吃鱼,偏让他吃偏让他吃。这下好了,一大瓶醋倒嘴里,管饱。 孩子,现在小情人都流行这样的爱称吗。 贺溪心有忿忿,一顿饭,彻底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有人在看,却没有收藏呢,热情的评论收藏都来吧,我真的会加更的~加更加更~ 第16章 终身孤寂 一连三天,贺溪中午伙食都很好,不过唯一让他纳闷的是,每次买饭俞放都要提前三小时出门,所以对饭馆的位置,他产生了浓浓的好奇,这买个饭感觉跟吃唐僧肉也差不多了。 奈何,每次问俞放他都要打击他,“怎么,你现在断着小腿,还要亲自上门感谢老板。” 既然他不想说,他也只能放弃了,只要吃得香,他心里默默感谢也是可以的。 今天中午,俞放说可能会回来的比较晚,所以喊来了小周陪他。 对于俞放能轻易喊动小周这件事,让他深感叛变引发的怒火。 “怎么?我的命令你没听到吗?”在晾了小周快三小时后,贺溪满是威胁意味的双眼射向小周的后背。 亏他当初还特意交代他,无论如何不能接俞放的电话,这家伙倒好,一个电话人就到了,可怜他前几天需要帮助的时候为了不让他出现在俞放眼前,自己只好厚着脸皮一再麻烦俞放,感情这家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把他这个老板放在眼里啊。 好啊,好啊,这下,年终奖算是彻底废了。 “贺,贺哥,”小周躲在墙角边捏着耳朵背身委屈地喊,“我不是担心你吗,我要是真的不接俞总的电话,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李姐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啊。” “这么说,你做这么多背叛主人忘恩负义的事,就是想有个葬身之地,嘿呦,这想法挺好。”贺溪卷着书在手上敲打,被他的强词夺理气笑了。 “不是不是,”小周欲哭无泪,他就知道今天来医院,老板一定不能轻饶,只好用力讨饶,“老板,我错了,我没有遵守你的命令实在该死,我还斗胆为你着想才背叛你的信任,我又为了李姐的叮嘱为了你的安危,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地在敌人身边斗智斗勇,都是我的错。” “呔!”贺溪手指着小周,就像每次孙悟空看到妖怪都要大喊一声呔,“你还有理了,好家伙,今天就在墙角站一天吧你。” “老板~”小周摇头摆尾乞求:“我错了,我错了,没生我但养我的老板,善良仁慈的贺哥哥~” 搔首弄姿,甜言蜜语,简直可恶! 贺溪还待再接着教育他这不听话的下属,俞放回来了,索性推到吃完饭。 “辛苦啦辛苦啦。”俞放一进门,贺溪就笑脸相迎。 俞放麻木地看他一眼,这几天只要是拎着美食回来,他就这副面孔,早已见怪不怪。 虽然连吃三天这家店的饭,贺溪还是吃不烦,味道实在太好了,比之林市的大酒店也丝毫不显逊色。 啃着乌鸡肉,贺溪兴奋地说:“真不是我夸张,这家店做的菜真是不错,亏我前几天还夸小周搜罗来的特产好吃,敢情这件事也没怎么用心啊。” “什么啊!”小周完全抑不住震惊,转身惊讶地说:“这哪是饭店里买的啊,全都是俞总亲手做的好嘛!” 其实他在转身就看到了俞放制止的眼神,但现在不表功更待何时,这么好的戴罪立功机会,就是煮熟的鸭子往他嘴里喂啊。 “俞总三天前让我联系了好几家饭店,看哪家的卫生条件和环境更好,他在饭店厨房里亲自下厨。贺哥,你知道你吃的菜是怎么来的吗,那可都是俞总提前一天晚上给我发了短信,好让我第二天一大早去市场上买新鲜菜。” 一说到这,小周就委屈了,嘟囔道:“还不让我接俞总电话,我不接,你上哪吃这么好的饭去。” 小周絮絮叨叨还在告状,贺溪已经完全听不见了,筷子从嘴里脱落,惊讶地看着俞放说不出话。 俞放平静地和他对视一眼,自顾自吃着。 许久,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看着满桌的饭菜,仍是不敢相信,“这……真的都是你做的?” 不是他怀疑,而是俞放以前饭菜做得有多烂他很清楚,应该说他俩做饭技术都很烂,当初在林市他俩没钱在外吃饭,在家做饭又没精力时间研究厨艺,那一段日子俩人可以说是在吃饭上,苦了很久。 后来他有时间有精力的时候,偶尔倒想过去学学厨,不过拖延症一直拖沓着,至今没学会一道拿得出手的菜。 物是人非大概说的就是,人家已经做了一桌好吃的摆在你面前让你傻.逼地赞不绝口了三天,结果到头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俞放淡定地夹菜,斯文地吃了一口才慢悠悠说:“我有厨师高级技师证书,你要看看?” “啊,”贺溪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信你。” 他要真傻.逼了才要他拿证书打脸呢。 不过,知道这些菜都是俞放亲自做给他的,吃着就是另一个味道了,看小周都亲切了不少,“小周,来,过来吃点饭。” “贺哥,你原谅我了?”小周跑过来,激动地坐下扒着凳子看他。 贺溪心虚地看了眼俞放,干笑着说:“你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呵呵呵呵,他连笑了几声,小王八蛋,吃完赶紧滚蛋,老子的脸皮都让你给揭完了。 “贺哥,你对我太好了。” 小周沉浸在从冷宫里释放的喜悦中,完全无视了老板射来的刺人目光。 “这三天都是这样吗?”吃完饭,贺溪拿着水杯,眼神不自然地乱飘。 “嗯?”俞放从书中抬头,不解看他,“什么?” “每晚给小周发短信买菜,每天提前三小时出门做饭。” “听上去好像默默付出了很多,”俞放挑眉点头,“不过确实是这样。” “谢谢。” 贺溪说的这句感谢非常诚心,真的到了激动的难以形容时,往往哽咽过后,就是一句淡淡地谢谢,多少感情都囊括在了这两个平淡的字眼上。 俞放看着贺溪真诚的笑容,半晌,淡淡摇头:“不算什么。” 他学厨的原因之一,也是想着有一天能给他亲手做顿饭,现在反而是贺溪在满足他的愿望了。 奇怪,原本贺溪下午有两小时玩平板的时间,但现在他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根本平静不下来,心情躁动坐立难安,不断往右伸腰朝俞放那边探头看。 “你好忙的样子,每天都在看什么啊。” 俞放回身,看到他探出床的半个身子,立马放下文件抓住他扒着床沿的手,“你干什么,能不能老老实实待着,再这么随便不小心,你的腿就该断另一根了。” “哎呀,我看着呢,”贺溪满不在乎地说,“你在工作吗?” 俞放泄气地瞪他一眼,放下工作时才带的眼镜,捏了捏额头,坐到他的手边,不放心地抓着他的胳膊,“你就乱来吧。” “我说了不要紧。”不过这样也好,他就坐在他旁边,聊天也方便,总感觉吃了俞放的饭之后,和他更亲近了,难道分手后做朋友的人都是这种微妙的感觉。 不近不远,不亲不疏,不争不吵,这样的相处方式和距离,有种小甜蜜,被困病房里长期缺乏和朋友的交流,他已经失去了对正常朋友的定义。 或许,朋友,永远不能用甜蜜来形容。 但是他还沉浸在两人距离拉近的世界里,感受不到俞放的克制和压抑。 最后,俞放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起了天,聊天内容倒真像个普通朋友,你平常工作忙吗,累吗,平日里都喜欢干什么,老是看书都在看什么…… 大多数都是贺溪一直在问,俞放三言两语作答,或者干脆点点头。但是这么多天来,他终于能和俞放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还是让他很开心的。 但这个开心的力度,还撑不过一晚。 聊了一下午后,贺溪觉得他可以得寸进尺一下,斗胆问俞放要手机玩。 “总对手机念念不忘,拿来要干什么?”俞放问的漫不经心,看他的眼神可不是那么回事。 “玩游戏?”贺溪看眼色回答。 “哼。” “打电话。”他直起腰,老实交代,像老师一喊上课,坐得笔直的幼儿园小朋友。 “给谁打?”俞放拿出手机,似乎他答错就没了。 “呃……”他要是回答赵恒,他肯定以牵涉工作的理由给回绝了。要是说书姗,会不会也给收回,不过,为什么呢。 贺溪愁眉苦脸,还没想出该答谁,俞放的手机先响了。 俞放看了眼手机,把他的手机扔给他,站起来指指门外示意出去接电话,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手机刚才在俞放手里拿了很久,还带着他的体温,可是房间里已经是人去楼空,冷嗖嗖的。 他拿着手机看向窗外,果然,俞放拿着手机站在路灯下的花坛边接电话,和他对视了一眼后又看向别处,继续打电话。 这已经是第八天了吧,这个时间点总会有一个电话打来,从书姗走后俞放晚上住在医院起,他就发现了,之前他没多想,或者说不想自己往深处想。 可是今天他清楚地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这让他心中一痛,为什么要让他看到,那么大的字写着“亲爱的少文JJ”。 原来,果然,每天打电话过来的都是杨少文。 还亲爱的! 贺溪有种破口大骂的冲动,和老子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对我叫亲爱的,而且后面还特意大写着字母JJ,怎么,他的小兄弟是有多大,捅、得很欢快吗,老子被你草了十一年,难道你不爽吗?! 愤怒让一个人俗不可耐,他用最粗俗的话,泄愤心里最深切的痛。 仅仅一个来电显示,如同一盆冰水泼在他的头上,一个无法打破的墙堵在他面前,分明手机亮之前,他和俞放还是一个手的距离谈笑风生,现在他们隔着冰冷的玻璃,隔着两个世界。 房间里,他是黑暗冰冷的孤独者,窗户外,他是光明温暖的两人行。 他之前不经意间提醒过俞放,其实每次打电话都不必站在花坛边,他心里一点也不想看他和小情人恩爱的种种,可是俞放以监控陪护的理由给回绝了。 现在,他坐在床上,拿着他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的手机,看着窗外那人荡漾着笑容的脸庞,这个点的电话,就像有魔力总能让俞放笑得那么开心,他那么克制的一个人,对着他也不过露出一次酒窝,可是每晚的现在他都会露出酒窝,像一朵只为一人绽放的花朵,在黑夜里为电话那边的情人毫不吝啬的绽放。 一下午的欢快愉悦,到这时候都成了嘴边泛的苦涩。 那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一个人偷着哭泣,另一个人视若无睹。 他就像一个万念俱灰的小蜡烛,在黑暗的夜晚,默默燃烧所有的热情。 早晨阳光照进,白色的蜡烛托盘里盛放的蜡泪,是他被爱判处终身孤寂的刑罚。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只多了两条评论,收藏也没动,但还是要加更! 开心,继续支持鼓励我呦~ 第17章 起伏的心 俞放进门时,就发现房间气氛变了。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转身问贺溪:“怎么了,电话也不打。” 出去前还特意把手机递给他,这家伙拿到手机竟然不表示表示,连个电话都没拨就躺下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不知道该打给谁了。”贺溪的声音从被窝里冒出来,又从被窝里伸出手指了指床边的柜子,“手机放这儿了,你收回去吧,我想睡了。” 一时间,病房静了下来,俞放站立着没有动作。 贺溪正纳闷,他踏着沉稳的脚步走到床边,迅猛地掀开他的被子,沉声道:“起来。” 亮光突然照在眼上,贺溪伸手挡着眼睛往枕头里钻,憋屈地说:“你干什么啊?” “你是让我把枕头也拿走?” 霸道蛮横的声音迅速地激起了他的怒气,猛地坐起瞪他:“你疯了,我睡个觉你管这么多干吗?你横什么横。” “你要是好好的在睡觉,我就不会管你了。”俞放看着他,声音冷厉。 “大晚上的,我不好好睡觉,难不成躲被窝里打飞机啊。” “……”俞放冷着脸说:“上次你钻被窝里偷哭死犟,差点影响到你的腿,如果这次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你好好睡,我不打扰你了。”说罢,随手把被子甩给他,转身就进卫生间,塞都不塞他。 贺溪茫然抓过被子,觉得自己激情昂扬的斗志和满腹熊熊怒火还没发泄,对方就不屑的偃旗息鼓了。可是,他感觉自己更像是战败的那方,搂着他的小白旗,气到不行,痛到不行。 俞放洗漱完,径直关了灯,躺到他的小床上,余光都没甩他一下。 贺溪躺在那里,心疼的一阵阵抽搐,还是努力平静情绪,朝黑暗的虚空中说了句:“对不起。” 他以为俞放会当做没听到,没想到他立马追问:“为什么不高兴。” 明明出去的时候还嬉皮笑脸,怎么回来人就蔫儿了。 “一定要回答吗?”贺溪咬咬嘴唇,低低地问。 “可以拒绝。”俞放难得开明。 “我想回答。” “那就说。” “我在回答之前,可以先问你个问题吗?”贺溪沉吟了很久,换了个方式说。 “你可以问,我不一定答。”俞放似乎对他为什么突然生气很好奇,竟然任由他晚上的小情绪发作。 “杨少文很好吗?”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么我需要先问你个问题,”没等贺溪是否同意,他就直接问:“为什么你会这么在意杨少文。” 他顿了顿,接着说:“刚住院的前两天,他来向你道歉致谢,你对他就怀有敌意,后来小周去少文身边,你更是发狂,还有刚刚,要了那么久手机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打,反而在我接了杨少文的电话后钻进了被窝。” “你是在怪我对他态度恶劣吗?”贺溪起身,愤怒地看着旁边小床上的人影。 “不,”俞放也坐起来,“我是在问你为什么对他态度诡异。” “我没有。”贺溪一口否决。 “那很好,”俞放了然点头,“那今天的谈话也到此结束了。” “你还没回答我。” “我的回答建立在你的回答上。”俞放叹气,“很明显,你并没有认真配合我。” 贺溪沉默着坐了很久,直到俞放以为他真的要放弃时,他回答了,声音在寂静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沙哑脆弱。 他说:“你想听什么,难不成让我告诉你,因为杨少文是你的小情人,所以我非常非常介意他的存在,因为就算我现在不是你男朋友,也很变态地嫉妒你们感情好,你想听什么,” 他犹如一个受伤的小狮子,在黑暗里舔舐自己的伤口,“我都可以老老实实交代给你。” “挖开自己的伤口,就是为了听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吗?”俞放沉默片刻,反问他。 贺溪没有作声。 俞放叹了口气,说:“可惜我没有机会再问,你变态嫉妒着的原因又是为什么,但至少我可以回复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俞放顿了一下,那一刻,贺溪摒着呼吸,揪着心。 看到贺溪如临大敌的样子,俞放哧的笑了一声。 “杨少文是我姐姐的亲儿子,我是他亲舅舅,或许可以换你来替我回答,杨少文好吗?”俞放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的笑意。 “……?!” 震惊到合不拢嘴的贺溪目瞪口呆地看俞放。 wtf! 好半天,他才从强烈的难以平复的震惊中找到一点说话的力气,憋了股气说:“你……你是说,杨少文是你亲外甥,你是他亲舅舅?!” “我以为你震惊这么久,已经消化了。”俞放淡定地说。 这他妈根本淡定不了好吗,他风中凌乱的要骂人。 “靠!”贺溪癫狂混乱地说:“你是说杨少文……” “是,他是。”俞放打断他,耐心地重复,“你没听错,他是我的外甥,我是他的舅舅。” “扯淡吗这不是,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他?”在一起十一年,他对俞放家的亲戚还是比较熟悉的。 “我姐和姐夫移民国外几十年,杨少文之前从来没回过国,我都快把他给忘了,你又怎么可能知道。” “这不可能啊,我听说过你姐的小儿子,不应该你没提过大儿子吧,我怎么完全没印象。” “那小儿子叫什么,”俞放无奈地说:“不记了吧,这么多年就算我真的提到过杨少文,你怎么会还记得。” 那倒也是,别看贺溪背台词的时候顺畅得很,其实在认人这方面真不行,有时候见过三次面的人他还不一定记得,除非那人长的极好。 “那媒体怎么会说他是你小情人?” “小报消息你也信?”俞放不屑地说:“他在我家住过几次,被狗仔逮到捕风捉影,再加上我没有出面否认,他们就当我默认了。” “媒体竟然都不知道你们是亲戚关系?” “我既然想要保护隐`私,那就没人知道了。”俞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坐在破烂小床上成功表现出天宇总裁的酷炫狂拽霸。 贺溪:“……” 好他妈玛丽苏的帅到不行! 激动地同时,他也有些无语。 这都什么神转折,老子还伤心了那么久。 知道杨少文是俞放的亲外甥,贺溪一时间很茫然,总觉得松了口气,自见面以来就沉甸甸压在他肩上的一座大山也被打碎化为齑粉,反而是被戳成了筛子的心在一点点恢复成光滑的镜子。 俞放没有什么狗屁小情人,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一直都没有。 原来,一切都是他庸人自扰。 狭小的空间里,俞放当然察觉到了贺溪的喜悦,不过他只是淡淡然地又睡下。 在黑暗中,他也可以准确感觉到桌上放着的那枚闪亮的戒指,贺溪每晚睡觉前都会放在那个位置,好像放在他的心上,成为一道满是荆棘的栅栏,束缚着他的骄傲和自尊。 他多想听到,贺溪也笑着告诉他,李书姗是我什么什么家的姐姐或妹妹,我们没有结婚或是我们只是逢场作戏,但他知道这不可能,影帝那场盛大的婚礼,多家媒体轮番报道,现场热闹非凡让他记忆犹新,那是他无疾而终的美好初恋,下场惨淡,至今令人怀思。 两人都安静了很久,都没有睡着的意思。 贺溪犹豫了一下,觉得问一下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就厚着脸皮说:“那什么,我想说……”他佯装咳嗽,“杨少文那什么,真的很……那什么吗?” “什么什么什么?”俞放少见被问的一头雾水。 “我看见了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所以想问问你杨少文的JJ真的很大吗以至于要你特意写出来那么大。”贺溪闭着眼睛不要命地把话冲出口。 俞放:“……” 俞放那边真的是死一般悄无声息,就在贺溪后悔他不该问的这么直白时,突然爆发出了雷霆般的笑声。 完全是压抑不住,喷出之后放纵地狂笑。 “哈?”贺溪懵逼地看他疯笑,有点被吓到。 俞放按了按肚子,笑的有些岔气,最后是又气又无奈又宠溺的语气对他说:“那个来电显示是我儿子改的,舅舅他还不会写,所以是JJ,你脑子里的水能不能抽空排出一些,成天歪门邪道还能不能好了。” 砰砰砰! 俞放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说出了怎样令人大惊失色吓傻贺溪的话。 贺溪也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俞放直接一枪秒掉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跟蹲在村口的二狗子似得一脸懵逼。 “……啥呀?”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在看文吗?( ̄▽ ̄)" 第18章 他的儿子 今天夜晚,注定是贺溪彻夜难眠划入人生里程碑的一夜。 他的心情一波三折,起起落落,就算是过山车也没这么把人往死里整的。 他甚至不知道要先问哪个问题,杨少文是你外甥为什么你儿子要喊他舅舅?你家辈分是怎么排的?还有你儿子真的是你儿子吗? 他怀疑这次他又搞错了,儿子其实不是我的儿子,是我姐姐或是外甥的儿子,总之前面一定得加个前缀,不然他怎么接受得了这一连串反复折磨。 反复纠结之后,他先问:“你儿子是怎么想的,对杨少文喊舅舅。这个想法,你又是怎么允许的。” “瞎说什么呢。”俞放轻笑了一下,“杨少文那小子,见了我从来不喊舅舅,有一次在我家,我儿子起义要他乖乖喊舅舅,他还不乐意,我儿子激他拿我的手机说要特意标出外甥两字来提醒他,那小傻子,被杨少文那人精三两下糊弄的最后反而不知道该写舅舅还是外甥,他还不会写字,杨少文使坏教他写个了JJ,最后莫名其妙就成了亲爱的少文JJ。” “那他可真够傻的。”贺溪叹为观止。 是啊,俞放感慨,还不知道遗传了哪个大傻子的基因。 “那……”如果来电显示就是个乌龙,那他祈祷俞放儿子的事是他幻听,不然他是真的无法想象俞放突然有了个儿子。 “那,那傻小子是你……的儿子?”贺溪眨眨眼,俞放儿子不能这么傻。 “嗯。” “你……姐姐的儿子?” “嗯?”俞放皱眉。 “那,你……外甥的儿子?” 俞放已经冷下脸,“你是真傻还是在卖蠢。” “怎么可能?”贺溪一口否决:“你有个儿子的事情,怎么可能圈里人从来都没提过。” “还是那句话,我不可能连家人的隐`私都保不住。” “可是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走漏。” “确实闹出过一条小新闻,不过后来那家记者的下场周围人也都看得到,就没有人再提过这回事了。再说这种石破天惊的事,传出来有人信吗?” “我怎么没听过那个新闻?” “那就要问你这些年,有没有特意留意过我。”俞放轻声说。 贺溪一阵心虚,这些年,他使劲工作来充裕所有的空闲,偶尔闲下也控制自己不去想他,所以要真的无意中看到过报道提起他儿子,他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 “那刚才的电话是……?”贺溪问。 “我儿子打来的,这每天的固定通话,都是他。” “那为什么会显示杨少文打来的?”贺溪不解。 “他老赖在我家住,我儿子打电话的时候用他的手机,很难理解吗?”俞放简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好脾气,有问有答地解他疑惑。 “哦。” 知道每天打电话的人是他儿子,贺溪真不知道自己是开心多一点还是感慨多一点。 “你结婚了吗?”贺溪已经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问这句话。 “普通朋友对隐`私都这么关心吗?”俞放反问。 “因为我是你的一个爱八卦的普通朋友,”贺溪巴巴地笑,“杨少文是你外甥的事都告诉我了,不介意让我再另外多关心关心你吧。” 俞放伸手让他看空荡荡的无名指,“你觉得这像结婚了吗?” “你不是隐婚吗?怎么可能戴戒指出来晃荡。”贺溪说。 “嗯。”俞放点点头,“你的解释不错,普通又爱八卦的朋友,你该睡了。” 说罢,俞放再次关灯,让他老老实实睡觉。 “真的不告诉我吗?”贺溪抱最后一丝希望。 “那我也问一个问题,你答得上来,我就回答你。” 贺溪想起上次俞放问的两个问题,现在还让他隐隐作痛,张嘴想拒绝没来得及。 “你和李书姗为什么结婚?”当初他突然结婚,让他斩断了最后一丝眷恋。 他想贺溪或许会回答因为爱,因为是时候结婚了等等,总之应该很好回答。 贺溪却是鸦雀无声了。 “算了,睡吧。” “因为需要。”贺溪说:“对,因为需要。” “什么意思?”俞放睁开眼,看着墙顶茫然问。 “这已经是下一个问题了。”贺溪拒绝回答,他答应过书姗,不能告诉任何人,就算是俞放,他也得信守承诺。 “……”俞放气得不行,“你大半夜的一堆问题,搞得我不能睡,你反而要闭嘴了。” “怎么会,你还欠我一个答案,你说了我再睡。” 贺溪在和俞放的斗智斗勇中,战斗力不断飙升。 那晚,陷入安静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两个字的答案。 “单身。” 由于俞放突然冒出个儿子,第二天,贺溪看对方的目光都是满满的惊叹、怀疑、打量、疑惑,怪异的状态持续了一整天。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俞放搁下书转身无奈地看他。 “不知道。”他真的想不通俞放怎么突然就有了个儿子呢。 和谁,什么时候,多大了,真的是亲生的吗,他简直一堆问题,可是只有一个脑袋能思考。 他头都大了。 俞放说:“我有个儿子好像让你很困扰。” “确实。”贺溪精神恍惚地说:“困惑到不行。” 意识到他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的意思只是想说我很惊讶。” “至于你从昨晚惊讶到现在?”俞放挑眉看窗外渐黑的天。 至于啊,贺溪肯定地想,这他妈太至于了。 到了时间,俞放的固定通话又来了。 贺溪比当事人反应还大地看着电话,一脸见鬼的表情。 俞放顿了一下,没再出去,当着他的面接通了电话,顺带贴心地开了外放。 “父亲。”一个小男孩脆生生的声音传来,说出的话带着点老成。 父亲?! 什么鬼,感情这孩子还活在民国时期封建大家庭里,贺溪额头冒汗,无力吐槽。 然而这声音,没由来的让他心一颤。 “嗯,今天都做什么了?”俞放问。 “上了一天的课,有点累。”小孩子抱怨。 “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想讲给我听。”这已经是父子俩每天通话的固定开头,贺溪没听过,还跟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似得,稀罕地竖着耳朵听两人讲话。 “有,吴源源的事昨天我还没说完,老师让他坐我同桌后,我发现他的算术题老是做错,今天还对着作业本偷偷掉眼泪,我都看到了。” 这是什么他妈有趣的事,小孩子感情你是把自己的乐趣建立在同桌的痛苦上啊。 “然后你怎么做呢?”俞放像面对一个成年人在认真交流。 “放学的时候,我把老师留的题都做完了,偷偷塞他抽屉里了,我有点担心他没有看见,父亲,怎么办啊?” 小孩子肯定是噘着嘴再问,柔柔软软的声音,贺溪心都要化了。 俞放浅笑,“那为什么不当面把作业本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坐我旁边就不搭理我,”小孩子肯定是不满了一天,着急地说:“他以前都老是围着我喊我陪他玩。” “他要是明天也不找你玩怎么办?”俞放这时候就显出了严父的一面,不仅不为忧虑的儿子出谋划策,反而步步紧逼。 “啊……”小孩子害怕地叹息,“父亲他会吗?” “我不知道,”俞放说:“那要看你怎么做。” “那我明天当面把作业本给他好吗?”小孩子好像发现了突破口,激动地说:“李妈做的早点很好吃,我也想给……源源带。”小孩子害羞地说。 “嗯,当然可以。” 聊了一会,小孩儿想起还要问正事。 “父亲,那个……那个身体还没好吗?”小孩子半天没说出称呼。 聚精会神听电话的贺溪一愣,俞放挑眉看他一眼,说:“还没有。” “哦。”小孩子失落地说:“父亲,我想你了,他身体好了你就快回来。” “我也想你。”俞放难得当着他的面感性,“再有十多天我就回去了,你在学校和源源好好相处,我回去给你奖励。” “真的吗?”小孩子开心地问。 “嗯,父亲什么时候骗过你。”俞放说。 “没有。” “嗯,你该休息了,今天就聊到这儿吧。” “好的,父亲晚安。” “晚安。”俞放温柔地说。 贺溪目瞪口呆听完全过程,感叹道:“俞放你竟然是这种父亲。” “嗯?哪种?” 他想说慈父严父集于一身,温柔和严肃互相搭配完美结合,出口就成了:“教儿子谈恋爱,你这家长会不会太开放了。” “或许你可以说上梁不正下梁弯。”俞放面无愧疚地说。 高中就开`房的两只~ 贺溪觉得膝盖无辜中了一箭。 “那你儿子喊你怎么这么书面语?”贺溪纳闷,难道家境殷实,背景深厚的家庭都喜欢这个口味。 俞放没有回答他,很难解释吗? 贺溪又不大好意思地换了个问题:“你,你是怎么对你儿子说起我的。” “嗯?”俞放一愣,好像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说,你儿子知道在医院的是我,你是怎么向他讲我的?” 听他这么问,俞放轻轻放缓了呼吸,贺溪没察觉到,听他解释说:“没提起过,就是说有人住院了,我在陪着。” 贺溪:“……” 妈的,他也太敷衍了,好不受重视啊,委屈的心里一酸。 “欸,”贺溪老实说:“你儿子好可爱啊。” 俞放直直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他叫什么啊,还没听你提过他的名字呢。” 俞放低下头,沉声说:“还是等你见到他的时候,让他亲自告诉你吧。” 第19章 思念思念 自从那天和俞放聊了几句他儿子后,贺溪最近几天,一直处于迟钝状态,努力消化着俞放有个儿子这个不能更真的事实,同时在他住院的第二十天,医生终于走进来,传了一个福音。 “你恢复得不错,可以试着下来走走,活动活动。还有,”医生指了一下俞放,“家属一会去领个医用拐杖,患者可以拿着拐杖试着下床走走,也恢复得快。” 一听到这话,吃完饭贺溪就不停催着俞放去领拐杖,这二十多天躺在床上,他都快忘记脚踏在大地上是什么样滋味了。 “俞放,一会拿来你帮我一下,我先试着在病房里走几步,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可以出去转转,在医院住了这么久我却连门都没出过。”贺溪说。 “前几天动你一个腿你都要喊大半天,我拐杖拿过来你用得了吗?”俞放一边慢悠悠地收拾着饭盒,一边慢悠悠地调侃他,完全无视贺溪屁股着火般的急切。 “可以的可以的,我一定要先去医院食堂一日游,弄清楚折磨我五脏庙十几天的饭菜,是怎样的厨师怎样不用心的做出来的,而且我还有一个问题迫切地要问。” “什么?”俞放问。 “现在的盐价是个什么情况,我每天吃饭是白水煮白菜,淡而无味,嘴都要淡出鸟儿了。” “是吗?”俞放淡淡轻笑:“那你怎么这么可怜。” 这都拜谁所赐,贺溪面目狰狞地瞪他一眼。 “你快去吧,我真的是好着急,再在床上多待一秒钟我都能疯狂。” 贺溪使劲往外推俞放,嘴上没把门的保证,“你先去把拐杖领回来,碗筷先放这儿,我保证你回来我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俞放被推的不行,无奈放下碗筷,“你最好老老实实,不然拐杖拿回来我靠墙放着。”让你看得见,摸不着。 “大人,小的一定不服所托,高质量高标准的完成各项指示。”求到俞放的时候,贺溪向来是表现的比谁都听话。 “呵。”俞放无奈地指指他,轻笑出门。 贺溪哼着歌,畅想着未来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生活,乐得不行,屁颠屁颠地擦桌。 擦完桌,他也无心看书,刷两眼平板再朝门外看两眼,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就是没有等到俞放出现。 这离开的时间按照俞放的步速,转一遍医院都够了,不可能还不回来,想到俞放可能出了什么意外,贺溪焦虑地抓头,后悔没问俞放要回他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小周拿着拐杖进来了。 看到小周悠闲的样子,贺溪的心才放下来。 “俞放人呢?”贺溪往他身后瞥,没看见人… “俞总着急回林市了,”小周放下拐杖,慢条斯理地解释,“半小时前俞总打电话通知我来医院陪你,这不,拐杖都是他交代我一定要先领完,再来找你。” “那他没说去干嘛?”贺溪面无表情地接过拐杖,心思全跑偏了。 “没说。”小周摇摇头,拿出贺溪的手机,“他倒是托助理把手机交给我了,说是一会儿打电话过来,他向你解释。” “哦。” “贺哥,开心吗?你马上就能走路了。”小周挥舞着拐杖向他庆祝。 “开心啊。” 贺溪嘴上胡扯,心里臭骂,开心个鬼啊,他都想好了拐杖拿来俞放帮他慢慢下床,在病房里看他走路,和他一起散步,结果,人呢?! 妈的,你一点都不想看到我下床这种伟大感人的场面吗,贺溪泪目。 俞放电话打过来时,贺溪已经能拿着拐杖勉强在房间里走几步了。 “喂,你去哪了?”贺溪扶着拐杖靠床问。 “抱歉贺溪。”俞放的喘息声在那边传来,“我马上要上飞机了,得赶回林市两天,你好好照顾自己。” “啊?回林市?出什么事了?”他急切的声音,让贺溪心也提起来了。 “还不清楚状况,刚才家里保姆打电话过来,说孩子住院了,我赶回去看看。” “你儿子吗?”贺溪诧异地问:“昨晚不还正常通话了吗?” “不清楚,我回去再说。” “哦……喂喂。”贺溪还没说完,电话就挂了。 怪的也太快了吧,他还想叮嘱他路上小心呢,贺溪忿忿地看手机,一想到俞放的儿子,又是满满的迷茫和各种不适应。 “贺哥?你在和俞总说话吗?谁儿子啊?”小周比贺溪还茫然。 “没事,”贺溪摇摇头,“来,继续练走路。” 俞放一出飞机场,车直接载他去医院。 路上,李妈打电话过来说儿子只是小发烧,现在已经吃了药休息后,俞放才喘了口气,重重地靠着被椅。 闭目想了很久,俞放睁开眼睛,对坐在副驾驶的助理严志恒说:“志恒,到医院你就不用跟着我了,帮我去调查一件事。” “好。” 俞放说:“贺溪,还记得吗?” 严志恒从他来林市起就跟在他身边,对他和贺溪那些年的事情自然知道一二。 “记得。”严志恒愣了一下,果断地回答。 尽管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但他曾经一度把这个人当做自己的老板娘来看待,虽然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他和老板分开,但是跟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老板一直放在心上的人,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那好,我需要你去帮我调查六年前我和贺溪分手那年,他身边都发生了什么。” 严志恒诧异地看他一下,立即答复:“好的贺总,我会立马去办。” “嗯。”俞放放心点头。 一直以来,他因为贺溪的一句出轨,彻底与他断绝了关系,甚至不关心他为什么出轨,和谁,又是为了什么?感情出了这么大的裂缝,他以受害者的态度划清界限,但是贺溪的那句我没有出轨,将所有事情都扭转,他真的是时候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未知的结果,俞放的心头总是不安,他害怕知道真相后是他难以承受的答案,到那时候,他又该如何面对贺溪。不过他相信,至少他前方的路不会再是一片迷雾,玻璃外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似乎要扫清压浮在他心头六年难以去除的阴霾。 抬头,医院正好到了。 下车,俞放进医院看儿子,严志恒转头调查。 俞放走了三天还没回来,病房里,贺溪很是无聊。 他在的时候,虽然对他爱答不理,但他总能硬着头皮撩拨他,现在他走了,平时满腹的话,对着小周,竟然丧失了闲聊的心情。好不容易回到大地怀抱的喜悦感经过三天消磨,也一点点化为指甲盖大小。 “贺哥,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小周看着贺溪床上的手机,平板和他美名其曰的床上学习资料,不懂老板为什么以往想要的都有了,反而不开心了。 “有吗?”贺溪精神不振地看着小周,“我怎么不觉得?” “难道你没发觉今天看手机的频率远超刷某宝吗?” “有吗?”贺溪犟嘴,“我在医院里住,什么东西都用不上,逛那有什么用。” “那你不下来走走吗?”他总感觉老板病怏怏的像条死鱼。 “不想走,没意思。” 贺溪躺在床上想,我差不多是个废人了。 “贺哥,”小周觉得他这个想法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你不会是在想俞总吧。” “啪。” 一个枕头迎面而来,无情地拍在小周的脸上。 “麻烦你猜也猜的靠谱点好吗!”贺溪怒目而视。 “可是你刚才还问我,要不要给俞总打电话呢。”小周抱起枕头,委屈地说。 “那你说我要给他打吗?”贺溪朝他眨眼睛。 “……”小周气结,“打呗。” 省得你一天到晚没事干,在我耳边嘀嘀咕咕无情地折磨我。 贺溪看着手机,想着俞放照顾了他那么久,就算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应该也没问题,就利索地拨了过去。 “贺溪?”电话接通,俞放问得诧异。 “恩,是我。”贺溪不自然的换个耳朵接电话,轻咳了一声。 俞放说:“怎么,出什么事了?” “没,就是问问你儿子怎么样,病的严重吗?”难道他打电话来就只能是出事了吗,他也是担心他和他儿子的好嘛。 “没事,发烧了,现在已经好多了。”俞放浅浅地笑了一声,他特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磁性和性`感通过手机在耳边放大,勾的贺溪喉咙发干。 “哦……那你,”贺溪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两人在电话中反而都沉默了。 “贺溪?” “嗯。” “为什么不说话了。”俞放轻声问。 “我,我……”贺溪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口水,“其实我也没什么事,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是想我了吗?”俞放在他手指放在按键上时,直接地问。 贺溪愣了一下,又重新拿起了电话。 “我就是问问你儿子情况怎么样,你想的会不会太多了。” “朋友之间互相思念不是很正常吗?”俞放反问。 贺溪闹了个大红脸,想摔手机。 “贺溪,”俞放喊得很轻,温柔地说:“我明天就回去。” “哦哦,那你……路上平安。” 说完贺溪就把手机挂了摔在床另一边,眼神逃离,耳畔发红,手心发烫,不自觉地揉`捏被子。 第20章 终于出院 一通电话,让贺死鱼变得浑身元气,死活拽着小周打了通宵游戏,早上六点两人才双双倒下。 天大亮,阳光都照屁股了,两人跟死猪一样还躺在床上打鼾。 俞放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温暖和煦的阳光洒在贺溪白.皙俊美的脸庞,柔美的睡颜安定美好,好像一幅古人画中美人醉卧图,可惜,画面动起来就是另一种癫狂了。 俞放无奈地摇摇头。 小周睡得浅,一听动静就坐起来了,惊讶地看向压着脚步声走进来的俞放。 俞放看他一眼,示意安静。 小周点头,起身去洗漱。 俞放把点心放在桌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边看书边等待贺溪醒来。 十点多,贺溪才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熟悉的香浓甜味唤醒了他的味蕾,他立刻睁开惺忪的双眼猛地坐起来,就像一个突然诈尸的僵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贺溪惊喜地看着床边的人。 俞放噙着笑,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说:“看来我不在的这三天,你过得不错啊。” “那是,”贺溪心虚地看了眼推门进来的小周说:“你不在这儿,没人管我吃喝玩乐,不知道有多自由。” “嗯,是这样吗?”俞放拿起桌上的甜点让他看,“昨天有人给我打电话,我以为是有人想我了。” 看清他手中的东西,贺溪两眼放光,完全忽略了他的话,心跳加速。 怪不得一醒来他就闻到空中飘着甜甜的味道,不用看袋子的标志,他就闻出来是他最喜欢的那家甜点店。 海道甜点,两人在林市的那几年,虽然起初生活不富裕,俞放却在下班回家时必要给他捎带一份甜点,那段日子里,他被俞放养的白白胖胖像个三岁小孩子,整天像泡在甜品的香浓缸里,爬都爬不出来。 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就像那些年月日里,他一遍遍重复的动作,在俞放下班的时候迎上来,拽过甜品袋子,搂住他的脖颈,吻上去。 贺溪拿过迷惑他理智的熟悉到心坎里甜的点心袋子,顺带着拉过俞放的胳膊,弯腰扒着脖颈就吻了上去。 “俞放,你太好了。”贺溪轻啄他的唇一下,灿烂的笑容在暖阳的披洒下,耀眼明媚。 贺溪笑靥如花看着俞放,一如以前那样。 俞放沉默着任他双手搂着脖颈,静静地直视他,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傻傻笑的贺溪渐渐反应过来,翘起的嘴角一点点抚平,直至无措的茫然,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在眼神里一闪而过,他慢慢的反应过来,现在早就是六年后了,他们已经分手了。 一时间,他很茫然,他和俞放怎么会分手了。 俞放看着他温暖熟悉的唇瓣,同样默然。 一个吻,彻底打破了两人的平静,像一颗炸弹投入水中,炸起涟漪一片。 两人对视的眼神中,似有风暴在翻卷,随时都要翻天覆地,搅起一场祸端。 “啪!” 一声巨响惊动了对视不语的两人,默契地侧脸看向右边。 “啊,不,不好意思……”小周扶起碰倒的拐杖,讷讷地说:“你们继续,继续,我有事先走了。” 两人看着风一样消失的小周,竟一时无话。 半晌,还是贺溪先开口。 “那,那什么……”贺溪紧张地拿着袋子,红着脸说:“我,我是……” 下意识?习惯了?情之所至? 天哪,他到底该怎么说他真的是什么都忘了,就是想像以前很多次那样,拿到甜品给他个感谢吻。 “算了,你不用解释。”俞放退后,漠然地说:“我帮你去接水洗漱,先别吃东西。” “哦,好的好的。”贺溪顺坡下驴。 一上午,贺溪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再也不敢造次。 诡异气氛持续了一上午,终于在下午的时候,俞放打破了病房的安静。 俞放说:“这两天没下床走走路吗?怎么还老在床上躺着。” “当然走了!”提到这件事,贺溪才有话说,“我在病房已经来去自如了,让你看看。” 贺溪拿过拐杖,在房间走了几个来回。 “怎么样?”他一脸的求表扬。 “嗯,恢复得不错。”俞放破天荒地很给面子,“看得出来你出院的心情很迫切啊。” 贺溪沉默,没有认同的点头。 腿好得越快,他也能越快进组完成心愿,这确实是他期盼的。但是,离出院的时间还有六天,也只有六天了,出院之后,他俩估计就不会再见面了。 现在的平静,不过是粉饰,他不知道离开那天,他是不是还能保持脸上的淡漠如水。 想到这儿,贺溪非要俞放和他去外面的小花坛散步。 贺溪生拉硬拽:“走吧走吧,我天天坐床上看那个小花坛在我面前晃悠,早就想去征服它了。” 这近一个多月的夜晚,他每天坐在床上,看着俞放站在灯下那个位置打电话,看他笑,看他久违的酒窝,看他放下电话迈着沉稳的步伐向他走来。 他的心,早不自觉地飘到那一处了。 “多穿几件衣服。”说他不听,俞放拿过他的衣服,让他套了两层衣服,裹得严严实实。 他和小花坛的距离其实真的很久,走出房门,俞放陪在他的身边,他拄着拐杖,两人默契地沉默着,怀着不同的心情,走向贺溪莫名牵挂的地方。 一步步慢慢靠近,走到花坛边路灯下,这一次,他终于是从外面向里面看。 原来,每次俞放打着电话满眼笑意地看向他时,是这种感觉啊。 就像一直梦想着星星上面满是宝石,但真的到了上面,却发现空无一物。 一直以来,他想着腿能走的时候一定要站在同样的位置看,他迫切地希望自己的腿快点好,他迫切地想要离开病床的束缚,可真正走到了这里,心情却又截然不同了。 没有喜悦,没有激动,只有淡淡的平静和压抑着不暴露的忧伤。 “俞放,我老是坐在那看你打电话,都快羡慕死了。”贺溪指着他的床位抱怨。 “有什么好羡慕的?”俞放问。 “你不懂。”贺溪淡淡摇头。 他不懂,他的心情,他的自我折磨,他那时永远说不出口的疼痛。 起初以为他在和小情人打电话,他嫉妒的肺都疼,但是他只能看他笑的灿然,然后一人在病房里压抑自己,他一个人享受着溺死自己的绝望过程,不能告诉他。 后来知道打电话的是他儿子,他又十分的茫然,俞放是真的有了自己的生活,他牵挂着对方似乎早就丧失了意义。 偶尔有的时候,他又感觉俞放其实还喜欢他,但大多数现实让他觉得,对方说不定早已放下。 至少,他不像他,因为距出院的日子越来越近,身体像被劈成两半,一半是火,一半是冰。 俞放可以杵着拐杖走路后,两人的生活方便了很多。 那之后的六天,每天起床,两人在卫生间并排洗漱,早晨阳光正好的时候,他坐在床上玩平板,俞放坐在一边静静看书。 中午,两人愉快地吃饭,多是贺溪插科打诨,俞放偶尔应几句倒也不冷场。 下午,一个美好的午休后两人起床各干各的事情,贺溪多是看他的剧本和玩游戏,俞放一般都在工作。 晚上,两人并肩在小花坛边散步。俞放靠着路灯柱子接儿子打来的电话,贺溪在路灯洒下的昏黄亮光中拄着拐杖走来走去,始终不离俞放的视线。 这些日子,两人默契的遗忘了那个吻。 最后一天,两人多是沉默的。 沉默的洗漱,沉默的午餐,沉默的下午茶,以及,沉默的距离。 俞放在台阶上靠着路灯看他,贺溪在台阶下的水泥马路上锻炼。 一个台阶,像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鸿沟,隔绝着两人沉默到海底的躁动。 这是离别前,最难以面对的时候。 医院像是一个枷锁,让两人困在了一起,离开这里,外面就是汪洋大海,两只小帆船再也不会相遇。 贺溪也想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他不止一次在晚上问自己,真的要分开了,他就这么和俞放分开吗? 这之后,甚至不会再有另一个六年重逢。 然而,他能说什么呢。 六年前俞放的果决离开他不是不记得,那半年俞放故意冷漠疏离他不是不记得,那分手前的眷恋茫然孤独和伤痛,他不是不怨恨。 他没有信心问俞放,你舍得我吗? 一如六年前,他没有信心还能和俞放一直走下去。 他们的感情那时候已经出了问题,再见又如何,不还是没能解决。当初的感情有多深分开就显得有多无情,俞放转身就走的背影现在还印刻在他的心里,一头热的他永远撑不起这段感情,以前是,现在也是。 离开的日子越近,他越焦虑,也越难过,越无奈,也越沉默。 当贺溪拄着拐杖第五圈走到俞放面前时,他再也忍不住,站定。 “俞放。”贺溪喊他。 “嗯。” “明天我们朋友就做到头了。”贺溪一步步走近,目光灼灼地看他。 “嗯。” “没有什么想说的?”贺溪轻松笑着,苦笑自己还能调侃人。 俞放沉默了一下,说:“现实表明,我们还是更适合做朋友。” 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贺溪茫然地看了他好一阵,才嗤笑了一声。 “呵,为什么?” “日子过得比较融洽吧。”俞放目光擦着他的肩看向身后的暗处,一片虚空,眼神放空,轻声说道:“平静没有争执。” “你是认真的吗?” 贺溪觉得他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足够冷静,才没有在咬着嘴唇疼的刺心时,冲上去和他干架。 做朋友是他提出的,他害怕俞放面对他时的刻薄,可当对方真的只想做朋友的时候,他却是深深的愤怒和痛苦。 你真的认为我们适合做朋友吗? 我们从高中认识一直到现在,不是恋人,就是陌生人,紧紧才做了一个月不到的朋友,你就要抹杀以前的一切吗。 “嗯。”俞放轻声叹了口气,感慨的回音冰冷地响在贺溪的耳边。 他说:“或许吧。” 出院这天,李书姗一早就来了病房,而俞放的助理也已经等在门外。 行李小周已经收拾好了,两人出了病房,就是彻底的分道扬镳了。 俞放没有多停留的意思,拿好东西转身对贺溪说:“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好,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 “嗯。”贺溪点头。 俞放走前,又交代他:“你回去后,好好照顾自己的腿,也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贺溪说。 “好,再见。” “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谢谢你这一个月的照顾。”贺溪对着他的背影喊话,顿了一下说:“再见。” 在我看不到你的地方,好好生活。 这一次我们是和平分手,他该满足地哭泣了。 俞放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拉开门,脚步不停地离开。 贺溪心一揪,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看着角落里那张俞放睡了近一月的狭窄陪护床,欲哭无泪地笑了,还是应该,原来他做这么多都是应该。 你为我受伤,所以我该照顾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所有遐想,一瞬间化为齑粉。 “走吧。” 贺溪沉默地看了眼床边的小椅子,那个俞放在和煦的阳光下安闲静谧看书,阳光恰好在他那张俊美侧脸闪烁跳动的位置,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文仓促,忘了对小天使们说,元宵节快乐,那就祝你们后天情人节快乐。 第21章 分别日子 回到林市的一个月,贺溪先后见了林市的很多朋友,和俞放也渐渐失去联系,生活就像他去拍戏之前的日子,没有多大变化,除了他回到家里,躺在又大又软的床上,发现房间真是安静死了,怎么走的时候他没发现呢。 下午约了王起绍见面,电话中他非要来接,被贺溪笑着拒绝了:“我能走,真的可以,就是慢了点。” “好吧。”王起绍叹气,“老地方等你。” “嗯。” 贺溪到的时候,王起绍已经到了,和他见过那么多次面,他还从来没有让他等过。 “你还是这么早?”贺溪走到桌边,无奈地说。 王起绍看到他,立马站起走过来小心扶着他的胳膊,“都说了我接你,你怎么这么固执。” 他那么温柔的人,都被他气得不行。 “不要那么麻烦,我在家天天锻炼,差不多能走。”贺溪坐下,将拐杖靠着椅子。 饭上来之后,两人吃着饭,王起绍问他近况。 “腿是不用担心了,这大半年也没安排工作,算是给自己放个假,想趁机好好休息。”贺溪笑着说。 “那,睡眠呢?”王起绍犹豫了一下,还是担忧地问道。 贺溪一早猜到他会问这件事,沉默了一下,还是果断地对他说:“起绍,我的失眠好了。” 王起绍是李书姗医院的同事没错,但其实他两人的认识并不是因为李书姗。 第一次见到王起绍是他被下药出事后的第二天,他从那间房子里逃出来后,在酒店门口撞到了王起绍,那时他整个人还处于浑浑噩噩神志不清,他向他求助,他把他带出了酒店。 那之后,两人渐渐联系起来,由于那件事贺溪的精神状况出了很严重的问题,除了不能勃.起之外,他还严重失眠,一到晚上他就总会想到酒店的事以及假想着俞放知道了,他不原谅他,嫌恶他,糟糕的心理状态一度让他癫狂,而那时候,他甚至联系不到俞放。 王起绍帮他介绍了个心理医生,那之后,他就一直在在治疗,效果时好时坏,一直没有正常过。半年后,他和俞放分手,之后的六年,他的心理病症就一直没有完全康复过,失眠,阳痿,他把自己搞的伤痕累累,离开了俞放。 再重逢,在医院的晚上,他因为腿上的剧烈疼痛,经常疼的满头大汗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反而没有再做过噩梦,因为他直接疼着疼着睡过去了。后来俞放和他睡在一间,他的所有思绪又都围绕着另一个人,失眠反而慢慢好了。 一身病症,碰到一个人就不治而愈。 不是病重治不好,是一直药不对症。 俞放,才是他那副药,多苦,都是良药。 “什么?”王起绍震惊地问:“你是说,你……彻底好了?” 贺溪的心理疾病一直反反复复,痊愈都谈不上,怎么会突然,就好了。 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对。”贺溪点头。 在医院的最后一晚,他甚至怀疑这会不会是他最后一次沉稳的睡眠,但是回到林市后,他发现并没有,他是真的彻底康复了,正常睡眠,正常勃.起,他的脑海里再也不会浮现出肮脏的画面,在深夜像有人掐着他的喉咙,让他难以呼吸。 王起绍激动地大笑:“那太好了。” 他情不自禁地为他高兴,他太知道那些噩梦折磨了贺溪多久,现在看到他说好了,他发自内心的喜悦简直无法抑制,但是,他也想到了另一件事,那让他不由的心情黯淡。 “为什么会突然康复?”王起绍轻声问,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会好只能是…… “我遇到俞放了。”贺溪说。 无论是当年发生的事还是他和俞放,王起绍都很清楚,他相信一句话,就可以打消他的所有疑惑,虽然残忍,但他必须告诉他事实。 王起绍一愣,半晌苦笑着说:“果然。”除了他,还能有谁能对贺溪又这么大的影响。 “那你的ED情况……”他犹豫着说。 “好了。”贺溪虽然不好意思,还是选择明白地说。 想起他的勃.起障碍,贺溪简直欲哭无泪,他一直因为那件事而对性恶心,清贫地过了六年的无性生活,虽然后来也渐渐好的差不多,但是第一次明显硬成那样,彻底告诉他好了,还是在医院里看着俞放帮他洗的内裤,俞放真的是比伟哥好用多了。 “贺溪,我很为你高兴。”虽然现实让他悲伤的无法言喻,但是贺溪这六年吃的苦没有比他再清楚的,能看到他康复,他始终是替他开心的。 “起绍,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王起绍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默默陪在他的身边,为他解决了很多问题,他陪着他度过了那段黑暗的日子,就算他心上有人,他的重量也是无法比拟的。 “我知道。”王起绍说。 贺溪的态度一直都说得很明白,深陷其中不想理解的是他。 初见那天,他要走进酒店那个掉在房间的文件,他永远也想不到,他半路折回将碰到一个牵扰他以后的男人。 他刚踏入酒店门口,一个衣衫凌乱头发乱糟糟,精神状态更是差到不行的男人撞了上来,他抓住他的袖口死死不放,像抓住救他的稻草,他焦灼的目光,好像他是光明,是他唯一的救赎。 他说:“帮我。” 他带他走出那里,他以为他将他带出了深渊,但他后来才渐渐明白,他还一直活在黑暗的沼泽里,那个能够将他从挣扎的泥潭中带出的男人离开了,他围在泥潭边急得打转,却什么都做不了。 当时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记得那个男人抬头看向他的时候,那个灼热的目光。 那个目光,给了他力量,让他陪在和贺溪身边六年半。他像个瞎子,丧失原有的所有风度和优雅,盲目地追逐一个永远赶不上的步伐。 一个不会为你停下的脚步,你又怎么追得上。 那个会让贺溪停下脚步的名字,叫俞放。 他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是贺溪喝得醉醺醺倒在酒吧里。他来陪他散心,却只能看他变得越来越伤心。 那天,贺溪拿着手机念叨那人的电话,絮絮叨叨嘟嘟囔囔,他像跌落海里,找不到他的浮木板。那一瞬间,他就无比明白,原来他所以为的独一无二的目光,只是他的幻想,他在仅仅对着一个人的号码毫无意识的轻唤时,那眼神里浮现的光芒,才是他的灵魂。 原来,电话那头的那个人,才是贺溪的救赎。 他一早就明白,现在才算是真正看得清楚。 贺溪的意思,他都明白,以后,他们真的只是朋友了。 所以他说的特别真诚,他认真地看着贺溪说:“贺溪,你一直是我的朋友。” 以前是他看不清,以后是他想做朋友。 晚上回到家后,贺溪躺在沙发上,吁了口气,起绍今天认真对他说的话,应该是都想通了。认识这么久,他一直对起绍心怀愧疚,可惜,他实在不能回报他什么,就算他想,也拿不出来,有人把拿走了,拿走的那个人,又是一个月没见了。 重逢的那一月,回林市的一月,同样的时间,贺溪觉得上个月有一个世纪那么远,这一月,跟没过一样。 他无力地躺在那里,想着此情此景自己应该赋诗一首,应该会写出个不错的情诗,淋漓尽致的表现出他古人般满腹的愁思。 虽然对王起绍说起自己康复挺开心,但环绕着空荡荡的房子一圈,深觉得好了又怎样,除了睡得好一点打发时间,他又不能去上谁或是被谁上,这么好一个物件,发育的那么完美,平白浪费了。 贺溪不要脸的赞美着自己的大兄弟,越想越替那玩意遗憾。 他一个人的生活,还是那么食之无味。 十一月份马上就要过去了,他又要一个人孤独地进入十二月,再进入另一年。 然而,他唯一的指望估计就是半年后好好拍戏,拍完戏之后去旅游一圈,回来后就又是一个活蹦乱跳重新来过的贺溪。 翌日,“影帝未康复就迫不及待会密友”的热门头条大大的写在报纸头条。 标题起得欲盖弥彰,照片拍的朦胧亲密,很有八卦的意义。 办公室里,俞放目光阴冷的看完了一系列照片,虽然知道这是狗仔故意找的角度,让两人显得很是亲密的样子,但还是让他心烦意乱,不快地把报纸扔在了一边。 拨通电话,叫来严志恒。 “俞总,”严志恒走进说。 “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这是资料,”严志恒递上一份文件,歉疚地说:“俞总,在调查中我确实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你和贺哥分手的半年前有一阵,竟然一点也查不到他那段发生的事情,而且,我觉得背后好像有人在故意掩盖那时候的事,想要阻止我调查。” “你是说?贺溪可能曾经确实出过事。”俞放一针见血。 想到那段时间,俞放低头捏了捏眉,摆手说:“你先出去吧,贺溪的事,接着查。” 严志恒离开,房间里立马安静下来。 俞放拿着那份资料,手抑不住颤抖,那段时间,竟然是那段时间。 一想到贺溪有可能出了什么事,俞放就觉得心在被石斧凿,如蚁咬蚀,千疮百孔,疼痛难耐。 一个星期的时间,严志恒那边的调查还是没有进展,俞放虽然着急,可是公司堆积的一大堆事更是让他无暇顾及。 晚上还有个约,原本他无意再去,但想到心情消沉,去喝几杯也好。 一到门口,齐明就迎了上来,里面的人都赶紧站起向他点头示意。 齐明激动的笑着,热情地搭上他的肩:“俞放,你可算是出现了。最近都忙什么呢,你说说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俞放懒得理他勾肩搭背的黏糊劲,撇身在沙发中间坐下。 齐明早就习惯了他这副冷淡的样子,热情地向周围狐朋狗友介绍:“都快来见见,这是我好兄弟,俞放,来来来,都来敬俞哥一杯。” 一群人杂七杂八地喊俞哥俞哥,亲热的不行。 俞放心情更差了,早就知道齐明这家伙找他就没个正事,还不如早点回家陪他儿子了。 没一会,一群人就原形毕露,喝的颠三倒四,还喊来一群陪酒的。 俞放坐在沙发边喝自己的酒,置身事外,连齐明都不想搭理了。 “快,告诉兄弟,这一个月都跑哪快活去了。”齐明端着酒杯,搂着一个清秀的像个学生的小男孩坐他旁边,着急地问他。 “往那边去。”俞放冷眼说。 “啧,怎么脾气还是这么差。”齐明把怀里的人甩到一边,自己坐到他旁边。 “找我出来什么事?” “这不是太久没见你,和你……”齐明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啪。” 一个巨大的巴掌声在房间里想起,一个男人骂咧咧地说:“让你舔一口装什么装,硬都硬不起来,口、活还不好,你还想怎么伺候人。” 俞放皱眉,扭头看齐明… 齐明脸都青了,抬手就把酒杯砸到骂人的脸上,酒杯落到地上摔碎,碰撞出刺耳的声音,酒全泼在了那人脸上,顺着额头狼狈地流下。 “都他妈给我滚出去,当老子面闹个屁啊!” 本来喊俞放出来,他都不乐意,好不容易见到人,就给他整出这种事,更别说俞放一向讨厌人在他面前弄这腌臜人的事,这不是当众打他齐明的脸吗?! “对,对不起。”那男人没想到会惹齐明生气,哆哆嗦嗦道歉,拎上裤子抓起腿边跪着的人就要走。 “我,我,我不要。”那人畏畏缩缩,揪着沙发想要反抗。 本来是普通的声音,在俞放耳边响起,犹如雷声炸裂。 俞放惊讶地循着那道声音看过去。 真的是他,李渡寻。 第22章 失控一夜 如果不是再见到这个人,俞放几乎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对啊,李渡寻,贺溪原来最好的朋友,如果贺溪真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你过来。”俞放沉声道。 “你干什么?”齐明见他的反应,在他耳边惊讶地喊了句,顺带十分恶心地说:“你可别被这种人可怜委屈的样貌给骗了,这人手段脏着呢。” 齐明虽然是对着他耳语,声音却是故意放大在房间里,像一巴掌又打在了那人流血的脸上。 “什么意思?”俞放问。 六年前他分的干脆利落,不仅之后躲着贺溪的有关事情,连他朋友也一律不过问。所以李渡寻今天落到这种境地,真的让他难以想象。 贺溪和李渡寻原是同一个公司的练习生,后来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他和李渡寻也见过几次面,在他印象中对方是一个执着于梦想,敢爱敢做的人,浑身散发着年轻人的意气风发,怎么也想不到他现在会沦落到做鸭。 甚至,比鸭的名声还臭。 “他卑鄙着呢。”齐明鄙夷地说:“好像是搞过什么人吧,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整成了现在这样,你可别管他,不定做了什么阴损事得罪了人。” 那人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头压得很低,要不是他听出了声音,这幅瘦骨嶙峋的样子怎么看得出是李渡寻,那人样貌算是不错,像个小烈驹不服输,要是早跪在哪个金主腿下,怎么可能混到这种地步。 “你们都出去,他留下。” “俞放。”齐明愤怒地说:“你他妈不会真看上这么个玩意儿了吧。” “出去。”俞放目光森然地看他,阴沉冷厉。 “操。” 齐明骂咧咧地走了。 人一走,房间里就空了。 “你很怕我?”俞放噙笑,语调残忍地说。 “没,没……”李渡寻使劲往后缩着身体,话都说不出口。 “贺溪怎么不来帮你?” 凭着贺溪和李渡寻的交情,他出了这样的事,贺溪不来救他,他几乎立马想通了缘由。 “你对贺溪做了什么?” 贺溪能眼睁睁看他沦落到这种境地,只有可能他搞的那人,就是贺溪。 “我没有!”李渡寻疯狂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装疯不管用。”俞放看了眼表,“如果半小时内你不能交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不是刚刚那一个人让你来伺候了。” 李渡寻一僵,终于直起头,怒目而视地嘲笑道:“哈!你何必用这事来威胁我,就算我硬不起来了,被人操弄折磨的次数还少吗?” “那我就给你送到林屏去。”俞放冷厉地说。 林屏是林市专门囚禁强`奸犯,犯猥亵罪,甚至变态到奸尸的穷凶极恶,淫靡纵欲的人,李渡寻进了里面,就是一个招人疼爱的香饽饽。 “呵。”李渡寻嗤笑了一声,“你俩果然一个比一个狠。” “我不想听你废话,现在已经五分钟过去了。”俞放的耐心已经在告罄,一想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平静坐在这里,不去杀了他。 “是,我确实做了对不起贺溪的事,你笑我脏有什么用,贺溪不照样被我`操,比我还脏的他你觉得该怎么形容?” 呼,一阵猛烈的风声袭来,俞放冲过来彻底失去理智,拳头疯狂地往他脸上砸,整个人彻底痴狂,愤恨地发泄,他竟然,竟然,真的敢! 啊! 他和贺溪是多么好的朋友啊! 他怎么敢这样对他! 他无法想象那段日子,贺溪经历了怎样可怕的事。 一想到这儿,他下手越来越重,越来越狠,越来越不要命。 最后是他拿着酒杯将李渡寻的脑袋砸的不停溢血,被助理送进医院而告终的。 “别让人死了,给我问清楚所有事情,然后丢到林屏。” 严志恒从没见过俞放如此阴森的样子,吓得一愣,立即点头退去。 俞放冷漠地看着双手的红色鲜血和身上溅到的血迹,沉着脸用水龙头冲洗,纸巾胡乱擦完身上的污点,转身出了房间。 汽车飞驰,似乎只有这样沸腾的血液才不至于灼烧了他,深夜的街道安静的像走向坟墓的路上,俞放阴冷的盯着眼前冷清的街道,眼神里冰冷到了极点,彻底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和平静。 他的脑海里一直在浮荡着李渡寻的那句话,“贺溪不照样被我`操。” 青筋暴涨,眼神阴森,一向沉着的品性在这个时候似乎被丢进了油锅,炸的再也无法宁静,滚烫的油一遍遍灼着他的心。 出事了,出事了,出事了,在那半年,贺溪真的出事了。 俞放这一刻难以想象,贺溪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那时候被他冷了半年,终于无可忍耐地平静说散伙。 “你在哪?”俞放拨通贺溪的电话。 “啊?” 出院以后,贺溪根本没想过俞放还会再给他打电话,现在还处于恍惚状态。 “在哪?”俞放努力压抑自己此刻的暴戾,问道。 “在家啊。” “等我,十分钟后到。” “啊?啊!”贺溪睁大眼睛,惊讶地想问你来干什么,电话已经挂了。 放下手机,贺溪迷茫地坐在沙发上,电视上的画面还在播着,贺溪的心早就飘到了别处。 刚坐了两分钟,他就急忙拿过拐杖,想着还是先给俞放开门好了,他走的慢要抓紧,然后他半分钟从沙发走到了门口,敞着门,看着门外,静静地发呆,静静地等待。 俞放来找他了,为什么,以后还会来吗,是不是他们还是朋友,那他们以后还能联系吗? 一瞬间,贺溪有千万个问题在脑海里拥挤地浮现。 无一不是关于俞放。 “叮~” 电梯开门的声音。 贺溪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外,俞放走出了电梯,脚步完全丧失往日的沉稳,凌乱的步伐急忙忙向他冲来。 贺溪还从没见过他如此焦躁不安,有失沉稳的时候,惊讶地看向他。 “你……” 贺溪还没缓过神,俞放已经拦腰抱起他走过门槛,径直放到鞋柜上,吻直接压了下来。 俞放的吻像突如其来的龙卷风,不带一丝犹豫地捕捉住他的唇,肆无忌惮地吮咬,灵滑的舌头钻进他的口中来回搅动,死死搂着他的胳膊像是要融进他的身体。 “……俞,俞……”贺溪惊讶无措地看着他,嘴中还含着他狂猎的嘴唇。 俞放没理他,左手猛地拉过门锁上,右手扣着他的后脑勺热情地与他唇舌交缠,狭长的双眼看向他的目光,全是疯狂和迷醉。贺溪看清他的目光,顿了一下后伸手紧抱住他,身体拥上去,喉咙滚烫,口腔火热激烈地回应他。 癫狂的吻直到贺溪呼吸无法继续,俞放才慢慢放开他,两人分开的唇齿间带出一道银丝,淫靡的气息包裹着两人,看他的目光仍然是炽热灼烧,无法平息。 “你……怎么了?”贺溪不安地看他。 “贺溪。”俞放气息不稳地喊他。 “啊?” “你真的就是个傻、逼!” “哈……” 俞放突然来找他,而且在两人吻得情`欲中深陷的时候指责他,被亲懵的贺溪想说:你确定你不是要说我真想你? 贺溪懵逼地还没骂回去,俞放火热的吻又压了下来。 两人一路拥吻,俞放拦腰抱着他撵转移步到沙发边倒下。 销魂蚀骨的性`爱过后,两人急喘喘地抱在一起,俞放趴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 “喂,起来啊。” 俞放沉默着没有回应。 “起来啊。”贺溪拍他满是吻痕的后背,俞放还是一动不动,沉默地趴在他的肩部,贺溪的心提了一下。 “你?”贺溪担忧扭头想看他。 俞放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没事。” 片刻,贺溪觉得肩部冰冰凉,水珠打在他健朗的肌肉上像刀锋穿过,划伤了他的坚强,他静静地感受着围绕在身上人的那种伤心绝望的气息,眸子沉了沉。 最后,贺溪沉默地推过他起身洗澡。 “我帮你。”俞放拿过拐杖,要抱住他。 “滚。”贺溪冷脸说。 俞放抱着他往浴室走。 “俞放,你是不是操完老子就后悔了。”贺溪白着脸问他,他要敢说是,他爬也要爬去厨房拿刀砍死他。 “我连已婚人士都上了,还有什么可后悔的。”俞放说。 从母亲出轨,父亲堕落,他的信仰倒塌,他就坚定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他也绝不会背叛婚姻,绝对忠诚是他的信念。 六年前,他以为贺溪毁了他,他爱一个男人到骨子里,也可以在满腔欢喜被扑灭之后,平静地转身离开,再也再也不回头。 可是现在,他是真的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彻底失控了。 今晚李渡寻带来的真相,让他完全迷失了自己,他甚至忘了,贺溪是已婚的人。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眼里如此酸涩,再也忍不住的想懦弱,那是悼念他倒塌的坚持,原来生活远没有他想的那样无比坚定,他这样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也会为了一个人,将所有的誓言通通弃之不顾。 为了贺溪,他犯了心里最大的戒。 作者有话要说: 有段开车的情节删了,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长p看一下。 第23章 知道真相 那天之后,贺溪就没再见过俞放,那男人睡了他之后,就又消失不见了。 他拿着手机,觉得就算是找他算账,也该拨个电话去问清情况,再说了他那天问俞放的问题,他也没回答,他菜刀都准备好了,就看那混蛋的反应了。 他打了满腹的草稿,甚至想好了俞放电话要是打不通,那就是在躲着他,他就提刀迈着小瘸腿去公司找他,大不了闹出一个“影帝提刀相向天宇掌门人为哪般”的爆款娱乐头条。 可是,俞放的电话一打就通了,他甚至没来得及多听几秒嘀嘀声。 “贺溪?” 俞放的语气简直太平静了,就像两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们还是医院里正常相处的朋友。 贺溪措不及防,质问的话堵在了嘴边。 他是该问,为什么这么久不来找他,还是问你那天是不是上完我就后悔哭了,有那么不爽吗?老子虽然六年没什么性生活,咱俩的经验不都是互相切磋出来的吗,他有什么资格好笑话他。 “你最近都在干嘛?” 这句话的意思要这样听,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他妈是不是不想活了,上了老子就消失,信不信我分分钟砍过去。 俞放说:“我最近在出差,估计还要一个星期,我回去后找你。” “啊……” 在出差啊,是真的还是假的,好吧就算你情有可原,贺溪说:“我……也没什么事,那你如果忙着工作的话,就继续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嗯,我先挂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好……” 这就挂了?! 贺溪茫然地看着被瞬间挂掉的电话,反应不及。 他甚至不解,打这通电话过去是要干嘛来着? 放下手机,俞放沉静地坐在办公室叹气,无力地捏捏额头。 最近躲着贺溪,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那天失控做出了那样疯狂的事,他不可能撒撒手抹掉,这样他怎么对得起贺溪,伤害贺溪的事情,他承受不起更做不出来。 可是如果接着见贺溪,他又如何面对李书姗,他和他从小记恨着的父母有什么不一样呢。 他终究还是要成为他最恨的那种人吗? 俞放坐在门窗紧闭,窗帘全拉的办公室里,黑暗笼罩在他的身边,安静的环境一点点消磨着他的坚韧。 贺溪这几天见不到俞放,也没闲下来,他一直在联络李书姗,那天虽然毫无预料的和俞放发生关系,就算在见面的前一秒钟前,他还认为俞放就是个陌生人了,可是下一秒的事,谁又能想得到呢。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不管俞放是因为什么突然来找他,他至少要解决了他的问题表明自己的态度,而这件事,只有找到李书姗。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书姗这几天竟然一直不接他的电话。到了现在,傻子也反应过来,书姗在躲他。 下午闲来无事,贺溪执着地又打了书姗的电话,在近两星期的消失以后,他终于联络到了她。 电话接通时,书姗的声音不大精神,想来状态不大好,贺溪犹豫着是不是换个时间再找她细聊。 李书姗却直接说:“贺溪,我想好了。” “嗯?” 想好什么,这么久不见,他应该没说什么事让书姗思考吧。 “去医院的那天,我走进病房看到你,就知道你一直惦挂的人是谁了?” 啪。 贺溪的手碰翻了茶几上的水杯,黑色咖啡顺着桌面流下滴落到米色的垫子上,浸染出一大片污渍,他完全无心顾及,慌张失措地说:“我,我,你……你怎么知道?” 他想问他有表现的很明显吗?结果说出口的话却是验证了书姗的话。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你不知道吗?”李书姗察觉到他的紧张,还能开着玩笑缓解气氛。 “书姗……”贺溪竟不知道说什么,他真的不知道李书姗竟从那时候就知道了,难怪她从来不和俞放同一时间待在病房里。 “以前,我一直问你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男人是谁,你从来都是笑着打岔,我没想到,会有一天我一走近你,就能清楚地看到答案。” “我……”贺溪一时无话。 “你眼神的黯淡,只为一人而来。”李书姗说。 你的笑容为所有人完美绽放,毫无破绽,你的笑不成欢只为一人,我看到你伤心的时候,就是你露出破绽的时候。 你为那人,拿着我递过的茶杯,苦涩地笑。 那时候她想,哦,原来是门外的人啊。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躲避,那个时候她还是这个男人面上的妻子,她最不用躲,可是当那人出现在病房里,贺溪就算是盯着平板,她也能看到,贺溪的灵魂趴在那人的肩上幸福的笑。 贺溪,我爱上你的时候,就连你的灵魂都看透了,你却从来不懂我。 贺溪说:“书姗,瞒了你这么久,我很抱歉,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那时候我和那个人已经分手很久了,实在没有再提到他的必要,我没想到这无意中的隐瞒,会让你不高兴。” 是的,你只以为我仅仅不高兴,却连我不高兴的点是什么都不清楚。 “贺溪,离婚协议我会写好给你,在这之前,我想和他见一面,这需要你的同意。” “见他?” 贺溪这几天一直联络书姗,其实就是想谈一下两人离婚的事,没想到,她竟主动提出了离婚,但更让他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见俞放。 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吗? “当然可以,你要见他无需经过我的同意,只是,书姗你是怎么知道……”他这几天联系她是想谈离婚的事。 “俞放来找你的那天晚上,我也在。”可是你俩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那天她原想看看贺溪最近过得怎么样,他知道贺溪公寓的密码也有钥匙,所以就没有事先联系他,她刚进入电梯,俞放就进来了,整个人魂不守舍,失魂落魄,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她原想上前打个招呼也放弃了。 然后他就看见,俞放迫不及待地冲出电梯,疯狂地拥上贺溪吻住,贺溪也没有留意到走在身后刚踏出电梯的她,他的眼中的光芒一瞬间点燃,只为了吻着他的那个男人,他热情地回抱住他吻上。 那时候她退回到电梯里,紧紧贴着冰冷的电梯,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等待,是为了有结果,而不是傻.逼似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所以,她放弃了,在这之前,他需要见一面俞放。 办公室,俞放目光冰冷,浑身散发着森冷阴沉的阴气,严志恒在一边向他艰难的报告着从李渡寻口里扒出的话。 终于在分别六年之后,他才彻底知道贺溪当年发生了什么。 贺溪和李渡寻是同一个公司的练习生,贺溪的发展却比他越来越好,好的资源不断向他涌来,而此时,发生了一件事,彻底将李渡寻打进了黑暗的无底深渊。 公司里的一位高管,打着介绍人给李渡寻认识的借口,骗他去赴了一个饭局,在那次活动中高管将他灌醉并把他送上了一个老男人的床上,遭受残暴□□的李渡寻心理越发畸形,朋友事业如日中天,而他不仅丧失了自我,更陷入了黑暗深渊。 一个倔强的小狮子,彻底被毁灭,满是梦想朝气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恶念满身,只想报复的毒蛇。可是他报复的对象,竟然是贺溪,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掩盖了他的光芒,甚至觉得他的好朋友背着他使了手段,才会让高管以为他是出来卖导致送他上老男人床的祸源。 正好他发现贺溪那段日子特别消沉,心情一直不好,喜欢和他一起喝酒买醉。 在普通的一天,他约贺溪出来,在他酒里下药灌醉他,贺溪毫无防备,他怎么可能想到会有一天,他最好的朋友在他措不及防的时候往他最脆弱的地方,狠狠捅上一刀,干脆利落。 他□□了贺溪,尽管他一再说他并没有做到最后,由于老男人造成的阴影,他那时候根本硬不起来,他只是给贺溪营造了一种假象,以为他被彻底强、暴,可是真相已经无从探查,他究竟是不是为了让俞放轻饶他而撒的谎,谁也不知道。 唯一能确定的是,俞放冷着脸听严志恒讲完事情经过后,毫不犹豫地说:“把他送到林屏,立刻,马上!” 贺溪对人好起来,有多掏心掏肺,他就能想象他被最好的朋友□□时,整个人会崩溃到什么境地,而他那是甚至不在他身边,他难以想象,贺溪是怎样度过了那段日子。 一想到这儿,他弄死李渡寻的欲`望就越强烈,熊熊怒火燃烧,他只觉将李渡寻丢到林屏实在太轻了。 不过仍然存在一点让他疑惑,李渡寻一再说贺溪已经找人惩罚过了他,他会沦落到现在这样也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可是贺溪就算要报复,也只会是光明正大的惩罚他,绝不会阴损的让他在酒吧里活得比鸭都不如。 他确定,是有人再帮着贺溪报复,甚至阻挡着他查清当年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偶然在酒吧碰到了李渡寻,或许这时候调查仍处于困境中,能在他的势力面前做到这种地步,背景不可小觑。 可是,这个人又是谁呢? 俞放想着贺溪身边的人,浑身撒发冷气,愈发冷厉。 就在俞放冷着脸,一头雾水时,一个陌生电话打进了他的私人电话。 他看了一下,犹豫一下接通,沉默等着那边人说话。 片刻,一个并不陌生的女人声音传来。 是李书姗。 作者有话要说: 快用热情的评论和收藏围攻我,不然我想加更都找不到理由,哭哭~ 第24章 又在一起 咖啡厅的角落,气氛诡异,一对男女相视不语。 没一会,女人先笑了,“我以为咱俩见面,应该是我的敌意更大一些才是。” “李小姐误会了,”俞放拿起随便点的咖啡喝了一口,淡淡地说:“我只是没想到李小姐会找我来专门喝咖啡。” “是吗?”李书姗似乎不大喜欢他伪善的样子,直白道:“那我直说好了,今天我来找你是想让你离我先生远一些。” 俞放的目光立刻冷了下去,“我不知道李小姐什么意思。” “如果你觉得我女人的直觉不准的话,那那天在门口就抱着我老公强吻的男人,我应该没看错吧。”李书姗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俞放的脸瞬间就白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被别人当小三质问,尤其是在有父母的先例之后。 俞放看着咖啡,哑口无言,他是真的慌了,强烈地羞耻感让他坐在对方面前,只觉躁得慌。 “其实你如果能对我直接一些,或许我就不会这么犀利地质问你了。”李书姗说。 “你什么意思。”俞放说。 “你爱贺溪吗?” 俞放沉默。 她爱,李书姗想对他说,我能毫不犹豫地说,我爱,可是,他不爱我,情这一事,我按着你的头让你对我好,都不及你看向情人时那不经意地一抹会笑的眼睛。 “如果你不能回答我,就离开我先生。”她甚至准备好了更刻薄的话。 俞放顶着浓烈的羞耻感,在她话音还未落地,毫不犹豫地说:“我爱他。” 这不啻于他自己打自己的脸,可就算他成了小三,道德上犯了他最不耻的罪,他还是要承认。 他就算以后会远离贺溪,心却还是诚实的。 “哦。”李书姗在听了她的话后,反而安静了下来。 “如果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如果贺溪一直是已婚人士,我不会去打扰他。” “是吗?” 李书姗凉薄浅笑,“可惜……我今天是来给你送好消息的。” “……嗯?” “我就要和贺溪离婚了,提前告诉你让你高兴高兴。”李书姗说。 俞放瞳孔猛地一缩,立刻就想到那天的事,难道…… “你不用这么大惊失色,”李书姗嘲讽地笑自己还能安慰他,“我们离婚不是因为你。” 但也确实是因为你。 “你们……”他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离婚。 “我啊,”李书姗用感慨万分的语气说:“我是同性恋。” 俞放一愣,在他还没说话时,李书姗又苦笑了一声,“或许说,贺溪以为我是同性恋。” 李书姗和贺溪结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逼婚。 李书姗原本是有一个女朋友,可是那个人一句话也没有留,就消失了,而在那之后,他父亲就开始逼着她结婚。 她想过反抗,甚至反抗了很久,她疯了一样想去找那个女人,可是她的身体却是锁在家里,连自己的卧室都走不出去。 父亲威胁她,如果她不尽快结婚,那她以后将再也当不了医生,林市第一医院的院长,确实有这个资格说这样的话。 那个女人是她的精神的支柱,可是她消失了,做医生是她的梦想,她想要奉献一生的事业,可一时间,她几乎都要失去。 那时候,她走投无路。 刚刚好,贺溪是单身。 两个同性恋结婚能发生什么,这个策略是她当时能想到的所有计谋中的上上策,后来她不止一次想,如果他没有和贺溪结婚,会不会就那么痛了,可是,哪有什么如果。 路是她选的,现在终于走到了尽头。 她一直在等那个女人回来,她也知道贺溪的心里也有人在,可是她的爱,渐渐被时光磨蚀掉,只剩一道伤疤还留在心里,可是现在,那道疤又将被撕裂开,为另一人溢血。 贺溪实在太温柔了,他具有一个好男人所能对女人具备的所有优点,体贴关心,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经意间的温柔以及随时随地美到无懈可击的笑容,他在她受伤的每一个夜晚,讲他的伤心事,他笑着讲他爱的男人,讲他们之间的事,只为了安慰她。 最终,她没有等到她爱的人,反而弄丢了她自己的心,她爱上了贺溪,可是贺溪只当她是同性恋,那个男人傻傻的认为同性恋又怎么可能再变成异性恋,当然可能,生活这么久,人心易变啊。 当她身边的唯一温暖源是他的时候,她的目光就只能是他。 她等在他的身边,想着他什么时候会发现她的目光早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现在,贺溪等到了他爱的男人。 这些天以来,她一次次看着贺溪打来的电话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慢慢体会感情走到最后一刻的无望。 李书姗平静地向俞放讲完她再一次无疾而终的爱情,笑着说:“我是对贺溪跪着唱征服了,他吃了多少苦,自己从来不说,你别看他笑得多,他哭的时候,也没人知道。” 再然后,她只能平静地说:“好好对贺溪。” “我会的。” 俞放平静地听完她说的话,坚定地说。 这以后,再也没有人和事,可以阻挡他走向贺溪。 门铃响的时候,贺溪几乎是心灵相通,笃定那人肯定就是俞放。 他故意慢悠悠地走过去,打开对讲门铃,就是不开门,懒散道:“来找我干嘛?” 晾了我这么久,我家不是你想来,想来就你就来,你反思吧你。 “不开也好。”他对着对讲机,情绪才不会那么激动,“我有话想说。” “说呗。”贺溪满不在意地说。 “我们和好吧。”俞放说。 那边静默了,一阵无声。 俞放没有等到回答,就在他要张口时,门开了。 俞放盯着那道缝隙,觉得只要踏进去,以前的那些艰难苦涩通通都会消失,以后就只剩他两人,再插不进别人。 不,还有孩子…… 就在他对着门缝发呆的时候,贺溪说:“还不进来。” 俞放立即打开了门,门内,贺溪直勾勾地看着他,问:“什么是和好?” 和好是要重新做朋友吗?和好是在一起的意思吗?和好是他们再也不是分手关系吗和好是他以后的日日月月里还能和他腻歪在一起吗? 他有很多问题,却只问了字面意思。 俞放看着他,认真地说:“贺溪,我爱你。” 情人之间,俗套的三个字,永远是最有力量的。 闻言,贺溪茫然地看着他,完全不会说话了,目瞪口呆茫然无措,呆呆的样子,一如高中那天,他扫着地,他拽着他跑出去要告白,他在小巷子里的那种懵逼。 分开六年,他从来没想过,俞放还会对他说出这句话,他这么刻板严肃的人,也只有每次做.爱之后他累得不行假装生气时,他搂过他亲吻他的额头,无限情意绵绵倒进三个字中“我爱你”。 他就会上了他的当,任他再一次在他身上放纵。 男人床上的情话最做不了数,可俞放他只有在情动的时候,才不会吝啬说这句话。 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在无比清醒的时候,他跑过来,什么都不解释,就说:“我爱你。” 那一刻,他说不清是高兴多还是怨恨多。 如果是在六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在他最需要他他却离开的时候,他能听到这句话,什么样的黑暗,他都能挺过去了。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整整半年,俞放只有冷漠。 他的冷漠,是将他彻底推入深渊的那双手。 他不是不怨恨,为什么会分手的原因他依然记得很清楚。他竟然能向俞放说出分手,他难以置信了有多久,就难受了有多久。 可是现在,俞放清楚地告诉他,他爱他。 他最质疑的时候,在他对他们的感情产生了深深怀疑的时候,他不自信甚至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俞放想着怎么离开他的时候,他什么也听不到。 他红着眼眶,问他:“你为什么说的这么晚?” 我们都分开这么久了。 我知道很晚,那现在补上可以吗,俞放心疼地摸上贺溪的脸说:“只要你愿意听,我以后每天都说给你听。贺溪,我们在一起好吗?” 六年的时间,无论是因为什么给的惩罚,都太够了。 贺溪感受着他熟悉的温度,心脏剧烈跳动,怎么会不好,他就算满腹怨恨,想着要狠狠记恨,在这时候他也要选择先捆绑住他,再教训他。 他说:“当然好。” 距上一夜情迷失控后,两人近两星期才又见面,竟然什么都没说明白,就在一起了。 在六年之后,他们终于从分叉的两条路上走到属于他俩的一条阳光宽阔大道上,或许以后还有很多问题横亘在两人之间,但这一刻他们觉得,只要能再在一起,一切都将只是磨炼。 两人抱着坐在沙发上,都有些恍惚。 客厅里静默无声,安娴静谧柔和的氛围包裹着两个人。 半晌,俞放先开口,打破了宁静。 “饿吗?” 俞放吻了吻贺溪抿着的薄唇,说:“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说着起身,想着去冰箱里看看他有什么菜,凑合着先做一顿饭。 “啊?”一想到冰箱里糟糕的情况,贺溪赶快抓住俞放的手,“我不饿我不饿。” 俞放对他了如指掌,又怎会看不出他的心虚。 “怎么?为什么不让我去。”俞放说。 “啊……我们出去吃吧?”贺溪机灵地眨眼睛,起身就要拿拐杖拽着他往门口走。 俞放瞥他一眼,反而拽着他去打开了冰箱。 “……”俞放看清冰箱里的情况,倒吸了一口凉气。 冰箱里,半箱的啤酒,一堆速冻食品,零食,还有冰激凌。 在寒冷的十二月!在这大冬天!吃这些! 在他看不到的时候,这家伙都在怎样生活。 俞放想揪住他狠揍一顿,以前胃痛的教训难道都有没有放在心上,不能吃东西随意无节制,你胃还不好,这不是作死吗。 刚复合,俞放就想掐死他了。 贺溪感受着身边人的怒火,心虚地死闭着眼,不敢看俞放狰狞的脸。 “你……”俞放咬紧牙,死死地忍了半晌才道:“你这里,敢有点菜吗?” 敢是敢,可就是没买。 贺溪想着他要是说出来,俞放会不会在刚复合半小时不到,就抽他。 最后,气得不行的俞放决定先出去买点菜,顺便散散火气,不然他不敢保证不动手拍死他。 “我也要去。” 能出家门,贺溪抓着机会就不撒手,对俞放好一阵儿软磨硬泡。 最后,贺溪喜滋滋地牵着俞放的手拿着拐杖,屁颠屁颠地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折腾这么久,两只终于在一起了 想看甜吗,想要什么甜? 那就……收藏加更吧~~~~~~ 第25章 腻歪腻歪 原本打算只是随便做一顿饭,结果两人在超市逛了两个多小时,满载而归,俞放做了顿丰盛的晚餐。 桌上,饭菜香气四溢,飘浮在空气中勾的人五脏庙蠢蠢欲动,贺溪咬着筷子看着还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笑得像一个偷腥的小猫,总觉得鼻子上的味道全都是甜滋滋的。 “行了,你别做了,这都够多了。”贺溪说。 “等一下,”俞放有条不紊地忙着手上的铲子,“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好。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别等我。” “不要。”贺溪果断地摇摇头,一想到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餐,心情愉悦地冒泡泡。 一会,俞放端着番茄土豆炖牛腩走过来,“一会尝尝这个,你爱吃的菜,不知是不是合你的口味。” “嗯嗯。”贺溪连连点头,菜刚放下他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闭眼吧唧吧唧啊咀嚼,俞放做的菜,熟悉的味道,味蕾被唤醒,齿间留香,心里溢满幸福感。 “要这么给面子嘛?”俞放点评,“你享受的表情,会给厨师很大的信心。” “本来就很好吃!”贺溪睁眼,认真地说:“我怀疑你这么多年都在研究厨艺了。” 俞放被他这么热捧,轻快地笑了笑,刚要坐到贺溪对面,贺溪眼疾手快地拉开身边的凳子:“坐这儿,坐这儿。”热情的像个老鸨。 俞放含着笑,温顺坐到他旁边,“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吗?” 你说呢,贺溪笑眯眯地双手勾着他的脖颈,热烈地吻了上去,越吻越缠绵,俞放笑着纵容他的舌头长驱直入,为所欲为。 贺溪吻得愈发热烈大胆,咬啄他的唇瓣,抚摸,欲`望一触即发。 俞放适时地点到为止,轻咬他的上唇:“先吃完饭?你不是早饿了吗?” 贺溪往后退,满眼情`欲渐渐退去,浑身的热度丝毫不减,故意淫.荡的怪笑,“嗯,看着你都饿。” 两眼色眯眯地看着他,像个随时要偷香一口的老淫贼。 俞放轻拍他的头,“吃饭。” “知道了。”贺溪只好老老实实作罢。 贺溪又问:“老实说,你怎么会去学做菜?” 天宇的工作一天天还不够忙吗,他毫不怀疑俞放的日程安排应该比他紧得多。 “我儿子比较挑食,我也想给他亲手做吃的,所以就学了。” 提到这码事,贺溪才想起来这家伙可是有儿子的人。 贺溪说:“你儿子……” “他的事以后慢慢解释给你听好吗?”俞放夹了个鸡块给他,顺便自然地亲了他太阳穴一下。 贺溪就跟古代的昏君,一下子就让美人的温香软玉给美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哪还有心探究。 “好,那我问你怎么会突然来找我总可以吧。” 贺溪绝对不是为那几天俞放都不来找他秋后算账,就是纳闷俞放怎么会突然什么都放下了,这么措不及防地来找他,就像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是,他一直知道出轨那件事在俞放心里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坎,他不说清楚他们之间就永远有沟壑隔着两人,可是现在,俞放却什么都没有再问。 而且李书姗那边的问题他还没有完全解决,刚才俞放说要在一起,他脑子一空什么都忘了,只想着答应他答应他,现在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也反应过来,他确实不该这么仓促地和俞放在一起,对他和书姗都不公平。 “我今天和李书姗见了一面。”俞放说。 “你们……”贺溪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问他。 俞放说:“你们结婚的事由,我知道了。” 不用多说,一句话贺溪就什么都明白了,想到这儿,他放下筷子,转身郑重的面对俞放,愧疚地说:“俞放,对不起,我和书姗的事一直隐瞒着你。” 李书姗是同性恋的事,他曾经答应过她,绝不能告诉任何人,而且书姗本来就当院长没多久,如果出现什么纰漏,只会害惨她。 所以他尽管不止一次想什么都不顾,告诉俞放他结婚的原因,他并没有离弃他,可是最后又都忍住了。 “不要再和我说对不起,”俞放轻啄他唇瓣一口,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更何况他也做错了事情至今没有道歉。 “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以后我们好好生活。”俞放说。 “好。”贺溪郑重地说。 贺溪想,他们在一起了,终于终于,尽管以前还有很多问题存在,可是现在两人只想放下一切,走到一起,因为都受够了一个人的苦,才知道再大的忧虑困扰都不足以两人说分开。 在这时候,吃着俞放做的饭,靠着俞放的肩,感受着他熟悉的温度,才知道他灵魂的缺失一角遗落在了哪里,寻寻觅觅落落浮浮,漂泊流荡的两片浮萍终于在一片湖面相遇。 丰盛的晚餐,两人吃的都不用心。饭吃了一半,话说了三五句,两人就又吻作一团。 俞放和贺溪在家中一连荒唐了三天,吃了做,做了睡,睡了继续做,等两人终于从情`欲深渊中挣脱出来时,还互相搂着躺在床上,双双赤`裸躺着,谁都没有起来的意思。 窗外,太阳高升,艳阳高照。 十二月初的大冬天,难得一次大太阳,细密的阳光透过层层窗纱照进来,美好恬静地照在两人的脸上。 贺溪枕着俞放的胳膊,侧身搂着他的腰,手还在他的身上邪恶地滑动:“你这老板做的是不是太不负责了。”贺溪得了便宜还卖乖。 俞放笑着说:“古有君王从此不早朝,或许你有这个能力让我从此不上班。” “这个可以,”贺溪倒是认真地想了一下可行性,“我养得起你,嗯,还有你的儿子。” “这么好?”俞放抓过他邪恶地往身下摸的手,亲了一口。 “没办法,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你儿子呢,就负责撒娇耍滑。”咱们一家人,分工明确,定位精准,必然很甜蜜。 “呵,”俞放轻笑了一声,“看来你已经计划好了家里人的未来啊。” “那是,”贺溪骄傲昂头说:“你觉得怎么样?” 俞放想了一下,同样认真地说:“等你什么时候体力能伺候的我起不了床时,就是我甩手让你当家做掌柜的日子。” “……”贺溪一下子就想到昨晚在床上,被再一次进入的俞放吓得求饶的样子,自己立马破功,红着老脸呸他一下,安分不说话了。 俞放哈笑了声,纤长的手来回攥着他的手,摸着他的指尖,浑圆的指甲盖,划过他的掌心,安静的,笑意悠悠的。 两人在安闲静谧的环境中肉麻磨蹭了好久,贺溪又躁动了,他红着脸,惴惴不安地说:“我,我……”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声,接着说:“我是不是以后就是你儿子的后爹了。” 俞放皱皱眉,没有吭气,贺溪一看就知道他不大乐意。 贺溪心里酸酸,有些无辜地说:“是不能提到你儿子吗?还是你不愿意我做他后爹。” 可是明明他提起儿子的时候一脸的宠溺温柔,没有什么禁忌啊,要是后者,呵呵,他立马就想到了前几天准备着的菜刀。 “不是不可以,”俞放无奈地刮他的鼻尖,“只是你每次提的问题都刚好让我无法回答。” “啊……”贺溪失落地拖长声音长叹,“那我可以问他什么啊?他知道我的存在吗?他什么性格?他会喜欢我吗?他最喜欢什么?我怎么才能……让他喜欢我。” 贺溪问出口才发现他原来是如此的不安,小孩子一向很难接受家长又找的另一半,虽然他不清楚那孩子的母亲是怎么回事,可是他总是担心,那孩子会不接受他。 他很想很想和俞放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他、俞放、孩子,他们三个人生活,以前和俞放没分手之前,他就和他讲过他的愿望,常常幻想着做梦都能笑醒。 那时候他和俞放已经在一起十年了,并且他一直坚信未来很多年都将会是这样。虽然这样已经非常美好,但是贺溪一直很喜欢小孩子,或许是因为他是个独生子女,从小就希望有个小孩子陪他一起玩,也或许他至今还有着小孩子的脾气和性情,总之他一直想有个孩子。 他曾经和俞放谈起过,他们可以去领养个孩子,他总想这样会更加完善这个家庭。俞放也赞同了他的想法,两人甚至曾去精`子库捐精,想着有一天有一个孩子,无论是他俩谁代孕,他们都不会有意见,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可是后来他们在父母面前一度被逼的差点分开,这件事也就慢慢耽搁了下来,现在,俞放有了个孩子,虽然他不知道在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俞放是不是爱上过哪个女人生下了孩子,但是只要那是俞放的孩子,他都会将所有的爱倾注于那孩子的身上,尽管他嫉妒那个女人几乎要发疯。 俞放顿了一会,说:“你提的问题……我只能回答上来一个。” “啊。”虽然贺溪有这么多疑惑得不能解决,但是现在有一个答案总比没有强。 贺溪着急问:“那你快说啊,你要给我讲讲你儿子的什么?” 贺溪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精神抖擞,专注凝神。 俞放看他认真地神情,忍不住噗,笑了~ 俞放说:“我能告诉你,我儿子最喜欢的是什么。” “啊?”贺溪眨眨眼,“什么?” “吴源源。”俞放肯定地说。 砰! 俞放被贺溪一脚踹下床。 咚! 贺溪被俞放一下拽下床。 地上,贺溪压在俞放身上,两人笑着对视一秒,一触即发抱作一团,热情如火地拥吻。 第26章 天天甜甜 俞放走后,贺溪将家里一圈都收拾了一下。 扶起俞放把他放桌上吻的时候碰倒的花瓶,收起俞放将他压在身下插入时身体里流出的白浊浸染的地毯,拄着拐杖又去将两人一路热烈拥吻时碰倒的几张椅子扶起,然后就去浴室忙活了很久,把一整面落地镜上淫靡色`情的白色精`液擦拭完,然后转身将浴缸放水冲了很多遍,再接着把洗漱台碰倒的所有洗漱用品护肤品扶起。 在贺溪的公寓里,从客厅、厨房、浴室、卧室、甚至阳台都收拾了一遍。 当他气喘吁吁地坐倒在沙发上时,围绕在整个房子里的□□、放`浪、色`情的氛围才算是消散,闭眼仰头靠着沙发背,贺溪长呼了口气,心里还是荡漾,总觉得空气中还有俞放诱人的味道在,就好像他人还没离开。 贺溪闭眼翘嘴肆无忌惮地笑。 连着几天,俞放都是下了班直接来贺溪家里,两人笑着坐在一起吃饭,间或贺溪扑过来打断吃饭热吻一会,两个人气喘吁吁后才又转回去吃饭,夜晚的生活,更是丰富的不行。 贺溪这几天也被折腾的累了,俞放上班后,一个人在房间里睡了快一天,再不像以前,腿不方便也要在房间里晃悠。 中午的时候,贺溪昏昏沉沉的正睡着,手机响了,他惺忪的睁开眼看电话,眼神瞬间清明。 “书姗?”贺溪从床上坐起,靠在床背上,胡乱抓了抓乱成鸡窝的头,要是他的粉丝们看到他这副邋遢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悔的青肠子。 “还没起床?”李书姗听出他的昏沉,轻笑了一声。 贺溪不好意思地换了个姿势拿手机,害躁的随口胡扯:“早都起了,在家也没什么事,我就又补个午休。” “嗯。”李书姗没和他多绕,直接开口说:“下午有时间出来一趟吗?” 贺溪被她郑重其事说话的样子弄得一愣,笑也敛了三分,轻声嗯了声。 下午三点多,贺溪的车停在一个并不热闹的街上,三三两两的人从车边经过,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忙于工作,况且冬季的下午,大家也不热衷在街上游玩,寒风冷飕飕刮过,总显得几分寥落冷清。 贺溪让小周早早就接他来了,时间还早,李书姗也没到,他降下窗户,对着窗口重重地吸了口烟。 刚和俞放分开的那段时间,他特别热衷于吸烟,总觉得每天浑浑噩噩抽着烟,在朦胧的迷雾里人不人鬼不鬼,他的几分压抑痛楚才会得到释放。后来工作越忙碌,考虑到他的形象和嗓子,渐渐吸得少了。 自从腿摔断后住在医院,贺溪就更没当着俞放的面吸过烟,回林市偶尔吸过几次,前一段时间和俞放再在一起,他也就没在吸过。俞放一向严于律己,除了工作,在他面前很少吸烟,他也不想让尼古丁的味道在两人接吻时坏了氛围,就自觉克制。 可是现在坐在车边,看着严肃气派的大门口那“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几个大字,贺溪还是忍不住问小周要了一根烟,借以暂时的放松。 他和书姗起初认识的时候,算得上是泛泛之交,偶尔认识聊过几次感觉两人挺说得来,也才联系多起来。 刚和俞放分开的那段日子,他确实过得非常不好,□□、背叛、欺骗、抛弃、愤怒、痛苦等等字眼每天消极的环绕在他的周围,一蹶不振,找不到从海底浮出的那束光。 那段时间里,书姗一直在照顾她,在他甚至活得生活不能自理时,是书姗每天来给他做饭,是她端到床边的那口饭让他在绝望的无涯苦苦挣扎,身形消瘦,面容清癯仍难以下咽的时候,不至于真的饿死。 他还记得他心理状态极度差的那几天,他吃什么吐什么,从身体到心理抵制活下去的欲`望,书姗在他身边守护了很久,坚持不懈地做饭,喂饭,吐饭,再做饭,循环往复,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他是真的想要放弃,心理医生不知道换了多少,他就是难以从李渡寻带给他的背叛伤害和俞放带给他的绝望孤独中走出来,俞放都嫌弃不要他了,他一个人,熬不过以后的每日,每夜,每月每年…… 可是,李书姗陪着他绝食,他一日不吃饭,书姗就一日不吃饭,他什么时候能喝口汤,书姗才跟着喝口汤。 整整一星期,那个漂亮骄傲的女人,那个风姿绰约,为人所青眯的女人,跟他一样,形销骨立,面黄肌瘦,最狠的是精神的折磨和摧残,压得这个只记得对他好的女人,几乎丧失了她应有的骄傲。 贺溪突然觉得,他活不下去,也该让这个女人活下去,而他只能让自己先活下去。 所以就算他只是吃流食,想到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俞放甚至饱受他的憎恨时,他咽不下去任何东西也要死死捂住嘴,至少不让他吐出来,这样,那个女人,就能跟着吃口流食了。 那段日子,他就是在那样身体精神和自我折磨压迫下,逼着自己振作起来。 后来,从流食到一点点食物再到正常吃饭,那个女人陪着他,熬了大半年。 书姗,在他一人绝望地站在高楼下往下伸脚时,成了握住他往后拽的手,她说,你要跳,我就比你先跳下去。 他知道书姗是同性恋,所以他想,这将是他最好的兄弟,以后他就算为了她,苟延残喘也不寻死。 书姗的女朋友消失的那段时间,他看着她为另一个人癫狂混乱,紧随的就是她父亲的逼婚,书姗没有选择,她不可能在她丧失最爱的人的同时,也守护不了医生这个梦想。 所以,当书姗提出和他结婚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想过俞放知道他结婚时,会有的反应,耻笑、愤恨、怨怒、责怪、决绝的真的再也不回头看他一眼。 可他,只能答应,书姗那个时候已经父亲被锁在家里一个多星期了,她还要找她的爱人,他必须答应,那女人对他那么好,在他看来两人甚至是过命的兄弟,然而在别人眼里,郎有情妾有意,和和美美的一段婚姻。 两个同性恋,同样爱人离开,同样无助,同样绝望。 当影帝的盛大的婚礼现场通过媒体传遍大街小巷的时候,他两个人,只是抱在一起互舔伤口。 他也许想过,如果他真的和俞放再无可能而书姗又找不到她的爱人时,他们就搭伙过一辈子。 然而他现在坐在车里,等着书姗来,等着去离婚。 尽管是书姗主动提出了离婚,但他知道那个女人还是在为她好,她有她的骄傲,贺溪看得清她这些年渐渐看向他时,变了神情的目光,却什么也不能说。 他又吸了口烟,回忆这些年他和书姗一起经过的时光,让他站在离婚的大门口,愧疚愈发浓重。 虽然约定好了时间,书姗也是提前到场。 半个月的时间,再见,两人竟是相顾无言。 李书姗看他好久,先叹气笑了声:“想不到,我们也做了六年夫妻。” 贺溪点点头,时光如戏,顿生的沧桑感让他说话的声音都低沉了几分:“是啊,谁也没想到。”当时的权宜之计,两人想过可能只是几个月,也甚至想过一辈子,现在看来,六年,说短不短,长也不算。 两人相视一笑,书姗扬扬头说:“好了,先进去吧,有什么话,办完再说。” 要下决心的过程或许很难,但真正办理手续的时间却是高效速度,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煎熬,离婚证发到两人手上的时候,李书姗接过来手忍不住颤抖,心里一阵彷徨。 办完手续,两人去了“老风味”,一家装修很有感觉的饭店,现代化装修简洁大方,在餐桌用或是小饰品上又有老一代的古朴怀旧感,菜色独具特色,味道非常的好,两人以前经常在这里吃饭,只是现在再来这里,感觉就又不一样了。 包厢里,贺溪等书姗点完菜后,又加了几道菜和书姗尤其喜欢喝的汤,才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你还是这么体贴。”李书姗会意地笑了笑。 贺溪说:“一起吃了这么多年,要是不知道你的口味就实在罪过了。” 李书姗点点头,没有说话。 一顿饭,两人都吃的比较沉默,贺溪虽然觉得就算少了一纸婚姻,书姗仍然是她在乎的女人,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他却知道,书姗是不想再和他有过甚的交往了。 结婚的时候,他想着两人同病相怜,将会是永远扶持的关系,可是谁能想到,离婚时感情已经变味。而他也清楚的明白,他不能挽留她。 “书姗,谢谢你。”贺溪说。 这么多年来的帮助,他一直看的很清楚,对于她的感谢,远不止努力平静说出的话,可是真的到了宴席散场的时候,他仍是想要表达他最真挚的感情。 书姗,谢谢你,没有你就不会有我的现在。 李书怔愣了一下,点点头微抬嘴角说:“我不大喜欢你这样说,可是好像也只能接受你的道谢,然后说,不客气。” 李书姗的笑容带着苦涩,看着贺溪的眼神再难平静。 她这么多年付出的努力并不是想得到这句话,可是好像无论她怎么做,这都是最好的散场方式。 在房间里的氛围又冷了下来,两人默然的时候,贺溪的手机响了,突兀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斧头,打碎一地冰冷石块,在书姗听来,刺人得很。 “抱歉。”贺溪看清来电显示,歉意地出门接电话。 “喂。”贺溪站在走廊上,全身无力地靠着墙。 “是我。”俞放性`感的声音在耳边传来,犹如绒毛在耳畔摩滑,瘙痒难耐,心一下燥的不行。 “不在家里吗?”俞放听出他声音不对劲,问。 “没,在和书姗吃饭。” 俞放:“……” 那边一阵沉默。 在贺溪正怪异时,俞放才说:“什么时候结束,还有什么活动吗?” “能有什么活动,”贺溪不甚在意地说:“腿不方便,吃个饭就回家了。” “嗯。”俞放淡淡嗯了声。 “……”贺溪总感觉那边一下子就愉悦了,摸毛什么的抚顺俞放,真是好难理解啊。 “我一会去接你回家,你在那边等我。” “嗯,我把地址传给你。”贺溪发完就又给小周发了个短信说不用等他了。 转身进包厢,李书姗一边喝茶,一边打趣地着看他。 “不好意思。”贺溪有些尴尬地咳了声。 “俞放?查岗?”李书姗好笑地看着他。 “他敢,下班来接我罢了。” “是吗?”李书姗一脸的不相信。 “那当然了。”贺溪瞪大眼说,心里一阵发虚。 “嗯。”李书姗点点头,“贺溪看到你这么幸福,我很替你开心。” 只有见过贺溪那段日子的凋败萎靡,才知道现在他不自觉幸福的样子有多么值得哭泣。 “书姗,”贺溪郑重道:“我想看到你幸福的样子,你一定会的。” 他不知道书姗是否还在等那个女人,但真的希望她能等到真正爱她的那个人。 书姗走后没多久,俞放就来了。 贺溪站在饭店门口,看着那个男人远远地打开车门,一步步沉着向他走来,他等到了他爱的人。在他身后洒下的一地昏黄碎光,是过往时光摇曳下的影子。 从此以后,他和俞放,只会越来越近,直至这个男人站在他面前,温柔宠溺地看着他。 “傻笑什么呢?”俞放挑眉,略嫌弃地问。 贺溪:“……” 妈的! 俞放你还能不能好了。 气氛瞬间破坏,温情急剧下降。 温柔什么鬼,宠溺又是什么,贺溪撇撇嘴,果然是他人傻药没吃,白日里脑补得太多。 坐到车里,贺溪就感觉身边人的情绪不大对劲。 贺溪说:“怎么了?” 俞放面无表情地掉转车头,驶向正路,嘴上不甚在意地说:“怎么想起出来吃饭了。”他不在的时候,贺溪都是点外卖。 “书姗约我,就出来了啊。”贺溪还很单纯的老实交代。 “你们……”俞放不知道该怎么问,那女人还是贺溪的老婆,存在如鲠在喉。 “嗯?” 俞放也不客气,接连问:“什么时候出来的?吃了很久吗?都聊什么这么开心?” 要不是车里束缚腿又不行,俞放觉得这下小子没准能一蹦一跳地走路,激动全挂脸上了。 “麻烦停一下车。”贺溪说。 “嗯?”俞放疑惑地看他一眼,手上有条不紊地往路边停车。 车一停靠,贺溪解开安全带,一下子就扑到了他身上,坏笑得意地搂着他的脖子。 “被酸味呛得头晕,来吻一会。” 第27章 爆款头条 贺溪一吻过来,俞放就配合地扣住他的头,更猛烈强势地反吻,等两人一发不可收拾准备在大路上来场车震时,贺溪才终于见好就收,气喘吁吁地往后退。 他随手抹了下红肿湿润的唇说:“要是今天有狗仔跟我,明天的娱乐新闻就有得看了。” “如果你想告知所有人,现在就可以。”俞放满不在乎地给他敛敛衣服,发动车。 “你说是天宇掌门人的八卦更轰动,还是影帝街边激吻更具备娱乐性。” 俞放一脸无奈地说:“难道不是这两个人勾搭到一起更惹人振奋吗?” “那倒也是。”贺溪想想那画面,就觉得自己不当狗仔真是白瞎了,他要是把这消息爆出来肯定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狗仔了。 冬天的黑夜总是来的特别早,六点多已经是夜幕降临,华灯一片。 贺溪打开音乐,低缓柔和的男声缠绵的在车里响起,温情脉脉,他静静地听着音乐看着窗外的繁华,静了下来。 越是插科打诨,越是内心急躁。 终于,贺溪头朝着窗外,声音低沉平稳地:“俞放,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 俞放轻柔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带着点缱绻喃喃的鼻音,在贺溪的心里撒下波光粼粼。 沉吟半响,他说:“我离婚了。” 话音刚落下,俞放的神情就变了,车猛烈一震,伴随着意想不到的剧烈刹车声,原本平稳的车体打弯后面传来紧张刺耳的鸣笛声。 事情来得突然措不及防,贺溪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惊恐诧异地握着安全带看俞放。 俞放冷静木然,面沉如水,双手抓紧方向盘向左转。 砰! 车撞在了护栏上,激烈碰撞碎裂声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刀砍了下来,瞬间就是粉身碎骨体无完肤,贺溪只想到扑过去抱住俞放。 在此时,俞放同样松开方向盘,转身紧抱住他,右手还死死护着他的头。 好在,护栏够牢靠,车也刚好卡住停下。 贺溪只觉一阵晕厥,一脑子空白,茫然地抱紧俞放。 俞放的怀抱温暖强势裹怀着他,厚实有力的手轻拍他的背,“好了,好了,不要怕。” 贺溪感觉车是真的稳下来,激烈跳动的心才渐渐慢了下来,然后,眼眶就红了。 还是那个怀抱,还是这句话。 贺溪和俞放的事情暴露后,他就选择了向家里出柜。 他父母一辈子忠厚老实本分,同样保守自尊,就算他慈爱的母亲在知道他喜欢一个男人时,仿佛晴天霹雳要她的命。 “不像话,不像话,不像话。”那时候,他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母亲的这三个字。 而父亲,已经对他失望到只想用动手来解决。 他用皮带抽,拿扫帚打,他只想把这个败坏门风,不知廉耻的儿子矫正过来,母亲骂都骂了,他只能打。 在他伤痕累累要逃出家的时候,被堵在了阴暗的楼梯间,随时都是一阵毒打。 贺溪想,打吧,打完我们就真的没关系了,这算是他对父母愧疚的补偿吧。 扫帚没有如愿打在他的身上,全抽在了突然出现并扑在他身上的俞放身上。 父亲从一开始的犹豫,到愤恨,到彻底肆无忌惮。 他把所欲的不解怨恨都打在了他所认为的罪魁祸首身上,贺溪哭着求父亲谅解饶恕,奋力反抗俞放松手,可是他就是紧紧地,就像现在这样,用所有的身体盖着他不受伤害,然后独自承担。 从那以后,他就没了父母,只有俞放。 兜兜转转,现在依然是他挡在他的身上,他的朋友又离开了,可他还是在。 后面传来几辆车的滴滴声,夹杂着几个司机不满的叫骂声,言语污秽总结来就是谁的父母和谁的性`器官夹杂,以及对开车人水平的深深质疑和怒恨。 俞放突然的开车失衡,看来也是把后面几辆车吓得不轻。 听到这种嘈杂的耳边声,贺溪反倒从刚才的生死变幻中脱离出来,放松了心情,笑着打破凝滞的气氛:“俞放,我是单身呦。” “贺溪……”俞放有些哽咽,目光深沉,看着他定了定,才说:“离婚可不代表你是单身,我是你男人。” “谁允许的?”贺溪白他:“你现在撑死是男朋友水平。” “我要想,随时都可以升级。” 俞放蜜汁自信,贺溪被怼得无话可说,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刚才怎么反应这么大,是我离婚不是你离婚好吧。”贺溪现在有点暗暗后怕,他真是挑了最坏最蠢的时候告诉俞放这个消息,刚才要不是俞放车技术好,他毫不怀疑两人已经冲出护栏,挣脱重力的禁锢,飞向另一个世界了。 “你都离婚了,我结婚的日子也不远了,所以我刚才的反应于我而言并不大。”俞放一本正经地说。 “……”虽然知道俞放只是随口开玩笑,贺溪脸上还是爬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求婚什么的,果然太突兀了让人怪,怪不好意思的…… 俞放挑眉,“脸为什么这么红?” 贺溪明显感觉脸上不正常的温度燃烧着,梗着脖子推他,“你快下去看看车怎么样了。” 俞放无奈放纵对他轻笑,靠近俯身轻吻了他羞红的脸,轻摸他的头,低声说:“等着。” 贺溪看着他笑着下车,佯装忿忿地转头看向另一边,嘴上偷偷地呼气,慢慢放缓呼吸。 俞放在车头看了几眼,打了个电话后,上了车。 “怎么,还能走吗?”贺溪问。 俞放看了眼他的腿,说:“龙门架和引擎盖都变形了,大灯也撞坏了,发动机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为了保险起见,我给助理打了电话,他会负责找人来拖车。” “那我现在怎么办?”贺溪看了眼前路,有些担忧,愈发后悔了,其实他们离家也不远了,只剩两个路口,转个弯就到了,几千米的距离,要是平时,他们走回家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他的腿走一会还行,太远还真是累。 俞放说:“我背你。” “什么?”贺溪像是听到了什么中彩票之类的话,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看他。 “怎么,不愿意?” “我……”贺溪指指他,又指指自己,诧异地说:“你确定?我可不是看上去这么轻?” “是本来就很轻。”俞放严肃地说:“那天从浴室往卧室抱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为什么现在这么瘦?什么时候能吃回来?快给我胖起来。” 贺溪:“……” 自古深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 俞放这么认真地命令他长胖,真是甚得吃货的心啊。 心里暖暖的,反抗不了啊! 最后,贺溪还是抵不住俞放的坚持———要背背。 俞放打开他的车门,先帮他脱了鞋子拿在手中,然后转身屈膝弓腰,一副准备好的架势。 “鞋子我来拿吧。”贺溪伸手想拿过他的鞋。 俞放说:“你的手负责搂着我。” 贺溪笑了:“是我搂紧你能给你力量吗?” 我只要你抱着就心满意足能日走八千里之类的肉麻话,贺溪想想就觉得甜蜜的简直不像俞放能干出的事。 “不。”俞放一口否定。 “嗯?”贺溪偷着乐的嘴角还没放下,俞放就又说:“我是怕你拎着鞋放我脸边,半路把我熏晕了。” 贺溪:“……” 俞放果然还是俞放,冷面冷心,大魔王心里的甜蜜肉麻,他想都不要想啊。 贺溪虽然刚被打击,但看着俞放的宽肩窄腰,修长的腿线条流畅,既厚实又性`感,不自觉就迷惑了。 磨磨蹭蹭,别别扭扭地爬上了他的背,胳膊慢慢地圈着他的脖颈,头小心靠在他的肩上,莫名心里荡漾,偷偷乐,俞放双手托着他的大腿,用力一下子站起。 突如其来的升高,贺溪下意识地抱紧俞放,这让两人贴得更加紧密。 贺溪嘴唇贴着他的颈侧皮肤,低低地说:“你能把我背到家吗?” “不知道。” “嗯?”贺溪有些不满:“你要是我男人,就该毫不犹豫地说能!” “可惜我只是你的男朋友。”俞放遗憾地说。 “……我那是想让你。”好好表现。 贺溪还没说完,俞放认真地说:“直到我晕倒之前,我都会一直背着你。”我不知道我能背到什么时候,但我不会主动放开你。 俞放有点羞赧,觉得他到贺溪面前,说话简直毫无他老正经的底线。 “……”贺溪诡异地沉默了三秒,就在俞放以为他太感动了,想淡淡装作不甚在意地说几句时,贺溪面色纠结,却还是不耻下问地说:“你晕倒……是被我的鞋子熏晕的吗?” 俞放:“……” 这之后的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了。 夜晚的街道,灯火昏黄,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寒风吹过,路上行人无一不皱眉敛容急急前行。 俞放背着贺溪,温情静谧的氛围环绕着他们,走过一家家店门,穿过一个个路口,擦肩一群群陌生人。 贺溪贴着他的背,想着今天的离婚,想着背着他的俞放,想着俞放此时在想什么。 俞放面沉如水,稳重坚实的步伐,背着他向远方走。 柔情静谧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公寓楼下,贺溪的嘴唇贴着俞放的脖颈,问:“如果真的有狗仔跟了我们一路,你要怎么办?” 俞放认真地纠错:“是我们,不是你。” “那我们要怎么办?” “我……”俞放停下脚步,把他慢慢放下,等着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让他爆出来。” 贺溪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愉悦骄傲地猛一点头:“嗯!爆出来!让他爆出来!”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他妈就是我男人! 第28章 后爹守则 失望的是,昨天并没有什么狗仔跟踪他俩,贺溪默默鄙视了一下他作为影帝的吸引力,然后又把大部分鄙视无私地分给了俞放,天宇总裁也很没用嘛。 没有爆照性的新闻,所以贺溪安分的睡到了下午,不过起这么晚重点原因还是俞放知道他离婚,昨晚彻夜的疯狂。 “还在睡?”俞放打电话过来,声音轻柔笑他。 “怎么会。”贺溪尽管还不大清醒,嘴上却精神的像个刚百米跑之后的运动青年,精神抖擞地说:“我早就醒了,在房间里看书呢。” “嗯,是该多看看你的学习资料。”俞放说。 贺溪脸一下乍红,知道他在取笑他体力不行。 俞放说:“好了,我打电话来是想你帮我个忙。” “做什么?” “前几天冷落了儿子,我答应他今天要给他个惊喜,原本打算去幼儿园接他,但是我现在有个会议绊身,所以想你帮我去接他。” “啊!”贺溪眨眨眼,心虚不安地说:“你确定我去不会惊喜变惊吓吗?” “不确定,”俞放也有些担忧他,“你的腿应该还不大好,所以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如果不行的话我安排李妈去。” “哎呀,腿算什么,没问题没问题,能走能走。”贺溪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 “嗯,那你要去吗?去的话我通知司机去接你。”孩子在的幼儿园私密性很强,所以他不担心贺溪会暴露身份。 “我……”贺溪心砰砰跳,胸膛的都要给跳出窟窿了。 贺溪踟蹰,“我担心孩子,那什么,讨厌我怎么办,你这做父亲的到头来给孩子一个惊吓,岂不是违背了你的诺言。” “这你不用担心,”俞放似是完全不担心这回事,轻笑了一声肯定地说:“就算他不开心,也不是因为你是惊吓。” “那我去!我去!” 俞放的话一下壮了贺溪的怂胆。 “对了,你发张他的照片给我,那小子我也没见过,怕错过了。”贺溪说。 “不用,你找个显眼的地方站着,他看到你就会去找你。”俞放一点也没传照片给他的意思。 “嗯?”贺溪纳闷。 什么啊?名字不告诉,照片也不发,感情这孩子还挺神秘。 想了想,贺溪说:“那好,我要是错过了,他应该也认得家里的车吧。” “嗯,你把他接回家,然后你今天就别回去了,我回宅子的时候想看到你。” “啊……这不太好吧。”贺溪脸红了,他这后爹见到孩子第一面就留宿,孩子会有意见吧。 “没事,乖,我想见到你,听话。” “好,好吧。” 对俞放的温柔和情话一向无力抵抗的贺溪,很快缴械投降。 “孩子五点放学,你一会起床就去吧。” 挂了电话,贺溪打了鸡血似得从床上一跃而起,洗漱穿衣拾掇头,十分钟搞定。这对于一向出门慢的要死,鸡毛事多,要洗头吹头,要整装出行打扮的人摸鬼样的俞放简直是两个人。 贺溪下楼的速度和腿好了差不多,司机一来就催着他驶向幼儿园。 贺溪实在太着急了,所以到达幼儿园的时候才四点二十,这反而让他松了口气,“还好,不太晚不太晚。” 司机老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慌张下车的贺溪,甚觉稀罕的笑了,原来大明星接儿子也搞得这么紧张啊。 贺溪拄着拐杖走到幼儿园门口,得意地环视一圈,没一个家长来,呼~ 冷嗖嗖的风拍在脸上,他高兴了,不错不错,成功的第一步,他是个合格的好家长。 贺溪今日就诞生了《成功后爹守则》第一条:接儿子得提前一个小时,以后他还要再接再厉。 大冬天,贺溪在寒风中站了四十分钟。 这期间,他也不玩手机,也不着急,就笑呵呵地从门缝探头往里看,幼儿园明显注重保密,高墙大门严丝合缝地挡着外面人的视线,连根毛都看不到,贺溪却能傻傻的笑着探着,自得其乐。 为了找个显眼孩子容易发现的地方,贺溪还认真在门口研究了很久。最终,他找到了一个甚是满意的地方。 幼儿园门口的右边,有一个三人围着抱都够呛的老槐树,四周用墙砖垒了半米多高的坛子,里面填充着厚实的土。 贺溪特意找司机帮忙,帮他搀扶到了上面。然后他就拄着拐杖站在坛子边,高高站上,平空高出周围人一大截。一会放学门口肯定拥挤很多家长,他要是不这么做孩子找他就太困难了,那时候,他完全忘记了,家长们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拄着拐杖站在高坛上张望,会不会用看傻逼的目光看他,更不用说那些家长都是在林市有身份背景的人,交际圈中一传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五点不到,家长或是保姆们陆陆续续等在门口,普遍用猎奇的目光看贺溪,他置之不理就当没看见,固执地站那儿张望他要接的孩子。 五点钟,幼儿园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孩子们在老师的安排下排着队走出来,一些孩子看到贺溪,哈哈大笑,缺着大牙的孩子也能笑得不亦乐乎,贺溪也感觉不好意思,不过他是担心孩子会觉得他这么做太跌份,让他在同学面前没面子。 贺溪正纠结要不要下去,一道目光突然投射在他身上,直直地看着他再也没有转移。 那孩子不同与其他小朋友,笑过之后就跑去父母那回家。他站在门口不动,不笑不语,静静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贺溪看着那孩子,心不由得加速跳动。 周围的嘈杂在这一瞬间都消音模糊,他的世界里只有一道目光笔直锐利地看着他,他的呼吸都在这一刹那放慢减轻,小心翼翼…… 就是他,贺溪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确定,在那么多孩子中,在热闹的幼儿园门口,在纷乱夹杂着孩子哭声的嘈杂环境中,他和那孩子四目相对,觉得心在沸腾。 像正在火上煮的水,到达一百度的温度,升温,沸腾,水蒸气雾蒙蒙,热乎乎的熨帖着他的双眼,模糊迷离。 那孩子目光冷静,他目光灼热,两道相识的目光,是两个世界。 就在贺溪终于有了反应,想下去走近那孩子时,他转头平静地往另一边走去,就好像刚才只是与一个陌生人对视了一秒而已。 不是吗? 贺溪一愣,茫然无措,后悔司机刚才说要上厕所的时候让他先去了,他明明不认人,怎么能这么大意。 他艰难下了花坛,想往那孩子那边走。 那个孩子却是走到了一个小孩子身边牵住他的手,纯真的脸上荡漾笑容,说了几句话,然后那家父母笑着摸了摸俩人,接他们上了车。 是那对父母的孩子吗?怎么会? 贺溪心不安地跳动,他想赶紧去问一下门口的老师那个孩子是谁家的,可那孩子又上了车马上就要离开了。 一瞬间,贺溪心砰砰剧烈跳动,犹如热挂上的蚂蚁急的头上立刻出汗,焦急苦恼,他究竟有没有认错人,他要迅速做出决定。他是要继续等一个可能还会出现的俞放的孩子,还是转身立刻跟上那辆他确定是俞放孩子但事实上又要跟着父母回家的孩子。 这个时候,贺溪看看那辆车,又看看幼儿园门口,僵了下来,像有一个秒表,哒,让他的世界定了下来,所有的人所有的景物全都定下来,他听不见孩子的嬉笑声,听不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听不见心脏剧烈跳动的咚咚声,他的脑海里,只有那孩子的视线,他与他对视时,平静却让他觉得独一无二的目光。 定了一秒,贺溪看着那辆发动的车,毫不犹豫地上了出租车,说:“追上那辆车。” 司机还没回来,他没有时间等。 出租车师傅见怪不怪地瞥他一眼,发动汽车。 一路上,贺溪的心飞速跳动,紧张地盯着前面那辆车甚至没想起要给俞放打个电话。 就是他,就是他,贺溪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肯定。 或许相互对视的一眼,或许是那孩子看他的目光,或许是他看向那孩子是融化的心,他奋不顾身地选择了他。 他甚至没有想如果他跟错了人怎么办。 他恳切地跟着那孩子,焦虑迫切。 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准备拐进一个别墅区。 “快,拦在那辆车前面,堵住它。”他再不行动,就只能眼睁睁看那车越来越远,而他只能被保安拦在门外。 老司机就是技高人胆大,听了他的兴奋地说了句:“好嘞!” “吱~~~~” 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尖锐响起,出租车加足马力后一个猛转弯,完美地停在那辆车前面,两车相距不过一个手掌的距离。 “你他妈神经病啊?!” 那个车上的司机显然吓得不行,下车就破口大骂。 贺溪拄着拐杖脚步急急忙走到车后座门口:“让车上的孩子下来。” “你!”司机惊恐地看他,以为他青天白日明目张胆抢小孩子。 “我是那孩子的……”后爹哽在口,在陌生人面前,这种话怎么都有点不好意思说。 在此时,后座们打开,一个衣着精致样貌姣好的女士走下来,尽管贺溪做了冲动鲁莽不礼貌的事,女人还是风度优雅问他。 “请问你是谁?” “我是那个孩子的爸爸。”贺溪都没有想那孩子究竟是不是俞放的孩子,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毫不犹豫地说他是那孩子的爸爸。 “嗯?”女人皱皱眉,一针见血地质问,“他叫什么名字。” “……” 俞放,我是他爸爸,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你信吗?那女人肯定直接打110,抓走他这个当街作案的人贩子。 贺溪说:“你好,我叫贺溪。” 他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摘掉了上出租车前戴上的口罩,帽子,墨镜。要不是他穿得这么不修边幅,拄着拐杖跟个疯子,估计早就被幼儿园家长们认出来了。 卸了所有掩护,就算是贺溪打扮邋遢,熟悉俊逸的样貌还是让四周刚涌上来的人倒抽声一片。 “你……”女人指着他哑口无言,惊讶了好久才平静下来,指着车里的孩子问:“你说他是你儿子?” “请相信我,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是他的爸爸,如果这孩子之后有什么不妥你都可以联系我,或是公司里找我。”贺溪递给她一张明信片,恳切道:“请让他下车,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况,我不能多待。” 周围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在拍摄,贺溪也顾不得了,他得尽快离开。 “啊,好的好的。”女人也反应过来,赶紧朝车上喊:“怀怀,你爸爸来接你了,快下车。” 话音落地,安静片刻,车门缓缓打开,孩子迈出的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沉稳的踏在地上,合拍的节奏敲在他跳动的心上,那孩子走出来,沉默着抬头直视他,陌生疏离。 贺溪看着他,叹气,走过去,弯腰勉强曲腿,平视他看不透的目光,认真说:“怀怀?我是你爸爸。” 孩子看着他不说话,就在他以为要一直盯着他沉默或者说不认识他时,他转身对车里另一个孩子亲切地说:“源源,我先回去了,你回家好好吃饭睡觉,明天见。”然后,他又转头对源源的母亲说:“赵阿姨,谢谢你,我先回家了。” “嗯,怀怀真听话,跟爸爸回家吧。”赵阿姨笑着摸摸他的头,又抱歉地对贺溪说:“真不好意思,孩子说今天没人来接他,就想着接他先去我家,抱歉还让你追来。” “怎么会,是我的失职没能接到孩子,怀怀有你帮忙,我感激都来不及。” 怎么可能,如果这位女士是我家怀怀心上人源源的母亲,那就说不定是亲家,关系必须得从娃娃时期抓起。 寒暄几句后,周围人越来越多,贺溪赶紧告别亲家带着孩子回去。 上了车,那个孩子也不吭声,头靠着玻璃看着外面,就没往他身上瞥一眼。 贺溪惴惴不安地坐在他身边,想要和孩子说句话,但是对方拒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不是不担心,不失落,甚至有些伤心,但也知道他得先安慰安慰孩子。 “我是贺溪,是你爸爸的……朋友。”第一次见孩子,为了不更加打击他,他还是含蓄保险点好。 怀怀看着窗外,眼沉如水,依旧沉默。 贺溪也不气馁,接着说:“你爸爸今天有事才派叔叔来的,他也很抱歉没能亲自来接你,别气了。” 他觉得,孩子这么冷淡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俞放没来接他。 谁知道他刚说完,那孩子愤怒地回头瞪他,质问他:“你不是说,你是我爸爸吗?” 啊……情急之下撒的谎,第一次见面就给孩子留下说谎这种印象实在不好。 贺溪立马红了脸,愧疚得道歉:“对不起,叔叔也是想尽快接你回家。” “抱歉说谎,叔叔情急之下谎称是你爸爸,实在是不应该,你放心,你爸爸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我绝不会打乱家里的和谐。” “怀怀还不认识叔叔吧,你爸爸前一段时间在医院照顾的就是我,他经常和我夸奖你,说你很听话,聪明伶俐,每天晚上和他听电话,乖巧的不行。” …… 贺溪绞尽脑汁,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怀怀默然看着窗外,再没理过他。任他一路苦口婆心,费尽口舌,口干舌燥,演了一路的独角戏。 车子开到宅子,贺溪下车给出租车司机加了很多小费还有封口费,那司机笑吟吟的,很有江湖气概说:“我懂,我懂。”豪门秘事,娱乐圈惊天秘密,他都懂,绝对守口如瓶。 进了宅子,一位阿姨走出来,应该是俞放提起的李妈,亲切地走到孩子面前招呼:“小少爷回来啦,今天在学校过得开心吗” 可惜小少爷今天不开心,只是淡淡地说:“李妈,我想上楼歇息会。”一个小孩子,说话跟个大人。 贺溪走在他身后叹气,一脸挫败无奈,李妈疑惑看着他不敢确定:“你是……” 我是…… 这真不好回答,我该说我是刚上楼那孩子的后爹还是说这家主人的老公呢。 结果,他也跟着淡淡道了句:“俞放的朋友。” 那种惊人的话,还是以后让李妈慢慢接受吧。 晚上七点多,俞放就回来了。 一走到贺溪身边,就感觉到了他周围气息的低迷,还有从他全身散发的颓废伤心。 俞放丢下公文包,走到沙发前蹲下,温柔地摸着他的头问:“怎么了?” 贺溪看他一眼,默默地搂住他的腰,颓丧地说:“我估计我连惊吓都不如。” 第29章 宝贝儿子 贺溪简单讲了事情经过,俞放就沉着脸上楼了。他担心想跟过去,被俞放拒绝了。 哎,他只是想说要不以后还是别让他去接那孩子了,本来人家孩子好好的心情被他败坏了,可是俞放非要他解释清楚,然后就阴沉着脸去找那孩子了。 贺溪痛苦地想挠脸,俞放是不是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怀怀~ 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恶毒后爹啊~ 俞放打开门的时候,儿子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开心吗?”俞放背靠着桌子,弯腰看着儿子轻声问,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 怀怀顿了一下笔,然后颓丧地低头默默摇头。 “不开心的事为什么还要做。”俞放摸着他的头说:“他的腿还没有好,拄着拐杖也要去接你,你那样子对他,应该吗?” “父亲,你是在责怪我吗?”儿子抬头,委屈地说。 俞放耐心地说:“你觉得呢?如果你认为自己做的不是错事,我的话又怎会是责怪你。” “我……” 怀怀沉默。 “那以后还让他去接你吗,我原本想给你个惊喜,他说你很失望,问问你的意愿,如果你不愿意,以后还让司机来接你。” “那他呢,他想来接我吗?”怀怀抬头,脆生生地问,小眼神里眨的光像个小火苗让人怜惜不敢扑灭。 俞放想了想,对他说:“这个问题,你可以下楼问问他。李妈做好了饭,如果你今天躲着他不吃饭,他肯定立马就吓跑了。我还让他晚上就在家里睡呢,你想不想他今晚留在家里?嗯?” 怀怀拿着笔在纸上无意识的乱画,然后抬头噘着嘴说:“父亲,我好饿。” “呵。” 俞放轻笑,宠溺地拍拍他的头,想说看你的小傻样,也这么可爱。 贺溪站在楼梯口,忐忑不安来回转悠,在他无法忍受准备冲上去时终于听到脚步声,立即巴巴抬头看。 俞放看到他的急切,安慰地笑了笑,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走过来亲昵地吻他额头:“走,去吃饭。” 贺溪推过他,看到低头跟在身后的怀怀,才松了口气。 客厅桌边,贺溪和俞放面对面坐着,怀怀坐在俞放身边,脸都快扣到碗沿上在那儿吃饭。 贺溪踢俞放一脚,朝怀怀那儿点头,你关心关心你儿子。 俞放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要吃什么菜吗?”说完,就夹了个江鲶鱼肉给他。 “我交代李妈特意做的,你和怀怀都喜欢吃。” 贺溪:“……” 二货,你看不到你儿子头顶的乌云吗?! 贺溪瞪他一眼,然后咧着夸张的笑,慈眉善目跟个老妖婆对怀怀说:“怀怀,你爱吃江鲶?叔叔夹给你,或者让你父亲来,好吗?” 怀怀低头没吭声。 俞放说:“江鲶你够得到吗?要吃吗?” “嗯。”怀怀弱弱地答,依然低着头。 俞放听见了,什么都不做,只看着贺溪。 贺溪赶紧夹了一筷子江鲶身上最鲜美味好的地方,还不敢直接往怀怀碗里放,问他:“叔叔夹给你好吗?” 怀怀偷偷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说:“要吃。” 贺溪如蒙圣宠,惊喜地忙不迭把肉放到了他的菜碟子里。 有了开始,贺溪夹菜就愈发顺畅了,一会功夫,怀怀的碗就堆满了菜,饭桌上的各样菜,应有尽有。 最后还是俞放出声,无奈地说:“好了,你夹这么多他也吃不完。” “吃不完我帮他吃。”贺溪瞪他一眼,扭头就又温柔地对怀怀说:“你还要吃什么菜吗?叔叔帮你夹。” “不用了,谢谢。”怀怀说完,继续埋头吃饭。 吃完饭,贺溪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告辞,刚刚和孩子建立了一点融洽的关系,他要是厚着脸皮不回去,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但是他没想到,他刚对俞放说我先回去了。 俞放那孙子扭头就对刚要上楼的怀怀喊:“怀怀,贺叔叔要回家了,你搀一下他,他走路不方便。” 搀个屁,贺溪白俞放一眼,他走路已经不成问题了,这么吩咐,不上赶着让孩子讨厌他吗。 “不用不用,”贺溪赶快摇头,体贴地说:“怀怀还要休息吧,快上楼去,叔叔自己能走。” 孩子站在楼梯口不动了,两眼直勾勾盯着他,就在贺溪顶着炽烈的目光想要投降时,他说:“父亲想让你留下来,你留下来吧。” 贺溪:“啊……” 贺溪受宠若惊地看着孩子说完话转身上楼,一脸茫然,不知道他这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最后,贺溪跑到俞放身边,笑得像个偷腥的小猫,“怀怀让我留下来,让我留下来!让我留下来!啊!怀怀是不是接受我了?” 贺溪高兴得简直要蹦三尺高,怀怀喜欢他吧,喜欢他吧。 天哪,他怎么能这么高兴啊! 俞放看他笑的样,想他要是屁股后面有个尾巴早不知道甩成什么样了。 俞放捏着他的鼻子,理所当然说:“他当然会喜欢你了。” 轻吻了他一下,俞放说:“既然留下了,就上楼吧。” “你……”贺溪想到前几天两人在一起的场景,立马怒了:“你能不能节制一点?!” “节制?”俞放无辜地说:“我是说让你上去洗漱,可以准备准备睡觉了。” 反是自己想污的贺溪:“……” 这不可能,如狼似虎的俞放一定在掩饰自己这么纯洁不黄暴绝不可能是他男人~ 到了睡觉的时候,两人就又出现了分歧。 贺溪搂着枕头:“我要去睡客房,你快带路,我睡哪间合适。” 俞放无奈地看他:“睡什么客房啊,你睡哪间都不合适。” 俞放自行躺到床上,盖上被子不理他。 贺溪站在床边,抬脚朝被子上就是一脚。 “你!快带路!” 他这才第一天上门,留宿就不说了,两人还睡一间房,孩子会怎么想他,本来印象分就不高,明天早上看见他从父亲房间里走出来,不得脸拉得老长。 想到这儿,贺溪坚决不同床的决心愈发强烈。 “你快起来,带我去客房,要不我就下楼睡客厅。”贺溪举着枕头,俞放要还不起来,他上来就是一枕头。 俞放看他这不依不饶的架势,只好掀开被子起来,“真没准备客房给你,瞎折腾什么,儿子早晚都得适应。” “可是现在也太早了。”贺溪瞪他。 俞放笑了笑,站在身前温柔缱绻地揉乱他的头发,亲吻他撅着的嘴,恨恨地轻咬一口后叹气,“好吧,你这有了儿子忘了老公的家伙,我只好独守空房了。” 俞放委屈地说完拿过他报的枕头,牵起他的手往门外去。 贺溪乖顺地任他牵着手,在他身后笑着看他一手搂着枕头,一手牵着他往门外走,心里一阵阵软的像棉花糖。 经过怀怀的房间时,俞放停下来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你干嘛?”贺溪警惕地看他,生怕他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俞放轻笑:“睡前给孩子说声晚安。” “哦……” 贺溪松了口气,俞放要是再来一招告状,你爸爸非要分房睡夫夫同床生活不和谐之类的话,他老脸是真的承受不住啊。 门打开,一道柔和光照进房间撒在孩子干净稚嫩的脸上,怀怀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样子乖巧可爱,贺溪看着他,觉得心上的花园,一瞬间花全开了。 “父亲?怎么了?” 一双瞳眸如同水晶亮闪闪,长长蒲扇的睫毛像千万个小猫咪在贺溪的心上挠痒痒,浑身都软绵绵麻酥酥。 “嗯,我带你贺叔叔来和你说晚安。”俞放说。 “嗯。” 怀怀看看他俩,乖乖地点点头,转身往床上走,被子还掀开着,刚刚应该是已经要睡了。 俞放拉着贺溪往房间走去,贺溪趁这机会,赶紧甩开了两人还牵在一起的手。 “呵。”俞放轻笑了一声,任他放开。 贺溪站在门里,打量了一圈房间,橙色的墙纸包裹着整间房,呈现出一种柔和静谧的美,房间同样带给人视觉上的通透感,给孩子营造一种开放、自由的思想和创造力。 床和家具也都是橙色的,床上还放着一个长长的像蠕动着的黄色虫子,卡通造型看上去十分可爱,床头墙上用简单朴素的白色相框挂着两幅画,分别是孩子和俞放的卡通人物像,贺溪想不到,俞放对孩子是内心如此柔软,左边那幅画上他显得那么温情。房间右面有个不小的空间,放着一个小小的橙色沙发和一台小电视,想来孩子会在这看个动画片。 贺溪几乎小心翼翼不敢呼吸地看着房间,说不上话来,嘴唇颤抖,内心震撼,可以想象,俞放对孩子的房间,用了多少心思。 俞放走过去,给怀怀掖好被角,轻轻吻他额头,“晚安。” 怀怀乖乖躺在那儿,轻轻点头说:“父亲,晚安。” 小孩子单纯稚嫩的童音,揉得贺溪心发软。 和父亲道完晚安,怀怀又看向贺溪。 贺溪无措地站在俞放身后,踟蹰然后红着脸说:“怀怀,晚安。” 只愿孩子别觉得这怪叔叔太亲切,反倒唐突了。 怀怀目光像一眼泉水,透彻又看不分明,他盯他看好久,才低声说:“晚安。” 奶声奶气的稚语,像走进面包店时盈鼻的甜品味,甜甜的美好的,话语撒了蜜神情加了糖眼神像是甜美浓浓的奶茶,贺溪只觉得这一瞬间他的世界都是童话般的甜蜜,美好。 俞放看他的反应,窃笑一声,故意似得拍拍他拿着的枕头,对怀怀说:“你睡觉吧,我们出去了。” 怀怀看他动作,不解地看着枕头问:“父亲,你为什么拿个枕头。” 贺溪:“……” 贺溪一下子脸红了,俞放这孙子绝壁是故意的,他就知道,他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他。 果然,俞放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表面上还一本正经的解释,“你贺叔叔要睡客房,我只能去……啊……” 俞放话还没说完,痛喊了一声。 贺溪在他身后拧他的腰,然后更加正经地说:“怀怀,叔叔不能打扰你父亲睡觉,他估计会不大习惯。” “睡了十几年,你说习惯不习惯。”俞放适时地补充。 贺溪:“……”刚才绝逼是拧的太轻了,应该封上他的嘴才是。 怀怀听后,问他:“你不喜欢我父亲吗?” 贺溪一愣,“怎么会,我当然……”看了眼旁边坏笑得意地俞放,虽然脸发烧的热,也还是梗脖子说:“我喜欢你父亲。” “那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父亲一起睡?” 贺溪:“……” 我不是不和你父亲睡,是害怕你不愿意我和你父亲一起睡,还有,孩子你确定你想的睡和我想的睡,真的是一个意思吗?! 贺溪心里翻江倒海,几乎问出口来。 嘴里过了好多遍,贺溪才问:“怀怀,你……同意我和你父亲,在,在一起吗?” 贺溪没想过在这么仓促的时间,这么不正式的地方问孩子这个问题,但是如果今天他真的要和俞放在一个房间睡,这个问题是无法躲避的。 同样,他甚至没想过,如果怀怀说,不愿意,他该怎么办呢。 他很确定,他不可能再放开俞放,在经受过那六年的分别之苦和相思之痛,他很肯定他经受不起那日子再来一次。 可是,同样他也不知道,怀怀要是说不愿意他该怎么办,他很喜欢这个孩子,那是俞放的孩子,也将是他俩的孩子,初见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已经把这个孩子当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待,他不知道这个坎该如何度过,天秤两边,没有孰轻孰重,他只知道放下哪个,他的生活都将失去应有的重量。 怀怀没有回答这句话,他还是执着地问:“那你真得喜欢我父亲吗?” …… 这一刹那,和孩子童真清澄的双眼对视的这一刻,他突然就懂了,怀怀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父亲,为什么还要问我的意见,你那么喜欢他,就该没有这些顾虑。 所以,他说:“怀怀,我喜欢你父亲,我同样真的喜欢你。” 所以,就算我喜欢你父亲的同时,必须有这样的顾虑,去思考你的感受。 怀怀看着他,终于沉默了。 房间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橙子味道的房间里,天真,可爱,美好,单纯,这无疑是最美好的童年。 可是这个时候,两人都面临着最认真严肃的思考,孩子也不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他看着他,像个大人一样在思考。 俞放静静地站在一边,贺溪看着孩子,孩子沉默着。 时间像一个沙漏在耳边响起,细密的沙从漏斗里一点点留下,淅淅沥沥是时间摩擦过脚边的声音。 在贺溪的心悬在天平的中间,为着身边的两个秤砣而紧张得无法呼吸时,怀怀终于有动作了。 怀怀慢慢拉了拉被子,在手伸出关上台灯之前,对床边的贺溪轻轻地说:“愿意的。” 细弱蚊蝇的声音在耳边炸起,故意关掉的灯似乎是在这个时候掩饰俩人的害羞或是红了的脸。 一刹那,贺溪耳边是烟花炸开的声音,美丽灿烂的燃烧,他的心情一如最灿烂的那朵。 俞放又俯身掖紧孩子的被子,在耳边轻轻一吻。 俞放错肩给贺溪腾了个位置,黑暗中,贺溪和怀怀对视,他知道,两人都很紧张,两人都在看着对方,无措慌张。 半晌,贺溪弯腰靠近他,黑暗掩饰不了两人灼灼的目光。 然后贺溪再也忍不住在怀怀的额头落下一吻,温热的触感相碰,孩子的温度既融化了他,也灼烧了他。 一走出房间,贺溪转身就抱住了俞放,头靠在他的肩部,心脏因为太过柔软而浑身无力,他要靠着他,因为他腿发软需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因为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停不下来大有窒息的感觉。 贺溪低声说:“俞放,我发现我很脆弱。” “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哭。” 他感觉自己的眼眶,在湿润。 作者有话要说: 猛烈地回复砸来,我有了动力大大的加更~ 第30章 八卦八卦 第三十章 昨天的一晚,无可争议,贺溪最后乖乖被俞放牵回了房间,他把抱着的枕头放到床上的另一个枕头旁边,转身对他笑。 得意,张扬,同时美好,幸福。 然后贺溪也笑着看他,以为明天他将会是以腰酸背痛私密之处不可描述的状态在早晨醒来。 可是,生活告诉贺溪,少年,你还是嫩了点。 贺溪醒来的时候确实腰酸背痛私密之处不可描述,但是他是在连环夺命声中,被床头柜上连续不断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在他被俞放折腾了一晚终于睡着的时候,他不知道,外面已经炸开了锅。 他们都没想到,前天期盼的事情,今天实现了。 爆了! 爆出来了! 唯一遗憾的是狗仔爆的并不是他和俞放的□□,而是他作为有妇之夫荧幕好男人形象的人竟然在外还有一个私生子这个令所有人哗然的消息。 外界现在,喧闹声一片,人声鼎沸,怎么讨论的都有。 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就是贺溪拦下吴源源母亲的车,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是那孩子的爸爸被路人爆出来了,好几段视频,应该是路人拍的,集合起来,响当当的铁证。 一时间,网上掀起了腥风血雨的撕逼大战…… 贺溪上次在微博发消息,还是近一年前的事,可是现在那条微博已经变成了热搜第一,下面评论竟然聚集了五十多万条,可见这一爆炸性新闻,在大众的心中,是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存在啊。 是人心的沦丧还是道德的崩塌,是什么让贺影帝走上街头歇斯底里揭开私生子的身份,现在让我们走进娱乐圈未解之谜,探索那无法想象的惊天大秘密,揭露娱乐圈那不为人知的黑幕……BALABALABALA如此的话数不胜数。 贺影帝家的李木子说: 贺贺这是真的吗,我不要啊今天真的不是愚人节,我不要接受这种你是爸爸的设定。 查看图片:你的良心不会痛吗.jpg。 影家贺二宝说: 为什么我一觉睡醒贺贺都有儿子了,绝壁我打开的方式不对,我要再睡会等着世界重启!! 查看图片:心如死灰.jpg。 影帝的小婊贝评论说: 孩子!孩子!孩子!我大影帝竟然是爸爸了,太激动了,我要看孩子的盛世童颜~ 查看图片:完美.jpg。 …… 影帝的忠心粉丝大部分评论处于震惊状态,多数人选择不相信影帝有了儿子,为此玻璃心碎尸万段,同时也有少部分人为影帝有了儿子,升级为爸爸高兴,多以这种表情(/≧▽≦)/发来贺电,跪求影帝时不时把儿子拉出来溜溜…… 当然,□□也不少。 黑粉的态度是坚定的。 超级无敌大黄瓜@影帝家小婊贝:脑残粉也要有个度好吗,不要让你的智障思维糊住了自己满是屎粪的脑子,这孩子明显不像李书姗生的好吗,分明是出轨了别的女人,呵呵,我估计真相了,贺溪脑残粉不要打我,我好怕怕~ 查看图片:假的都是假的.jpg。 有痔青年志难留@超级无敌大黄瓜:你说的很有可能,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是李书姗的,估计结婚前就生了孩子,没有理智的粉真心看不起。 稻田里放`荡不羁爱骚浪的林子哥@超级无敌大黄瓜:呵呵,这孩子肯定不是隔壁老公的,眼睛多像贺溪啊,至于李书姗,抱歉我视力2.0,不是她生的,出轨,吼吼,对和影帝路转黑。 ¢╰悱♂沵々、芣↙婹↘@超级无敌大黄瓜:笑的我屎都夹断了,说是李书姗生的都没长眼吧,可怜那女人还以为嫁给了一个风姿绰约,品性高洁的影帝,娱乐圈这种地方哪有什么真心,平日人五人六的,早就觉得他装了,现在终于爆出来了,出轨他妈还有私生子,恶心,老子踩他一辈子,一生黑。 …… 无论是粉转黑,还是路人一生黑,总之骂声一浪比一浪高,贺溪微博下面的评论已经闹翻天了,撕逼大戏如火如荼的上演着,大有着贺溪不出来声明,就骂到他在影坛混不下去。 同时,媒体更是在贺溪的公司和他住的地方围集起来,只等贺溪一露面,就像蝗虫一样扑上去,不扒他的祖祖辈辈,孙孙子子的渣都不剩,就不算个尽职尽责的好蝗虫! 贺溪懒洋洋地起身拿过手机,“喂。” “啊!!!贺溪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要杀了你。”一个女人在电话里疯喊。 刺耳的声音吓得他赶快往后撤手,听声音就知道打电话的是他经纪人,再带他之前还带红过不少人,其中有几个是影帝影后级别,所以说她在圈里算是辈分较高的人了,四十多的女人,名字叫赵洁,圈里人大都喊声赵姐,一向冷静镇定,什么风吹草动都扰不了她,一起工作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抓狂失控。 好好一个女人,说疯就疯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贺溪惊慌问。 “你!你!你竟然还问我出什么事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赵姐继续疯吼。 我做了什么事?贺溪反思了一下最近的小日子,感觉挺甜蜜的,刚想笑呵呵地秀恩爱,突然一道光闪现,昨天下午的事就闪现在脑海里。 不会吧…… 贺溪一下子慌了,拿手机的手都在哆嗦。 “怎么,想起你干了什么天上有地上无的好!事!吗!” “啊……”有点确定自己真的干了好事的贺溪哑口无言。 赵洁忍耐爆发就是碎尸万段的火气问:“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你先告诉我,是昨天下午的事吗?” “你说呢?”赵姐威胁的声音,大有他要还是这么无辜糊涂就撕碎他的趋势。 果然,真的是…… 事情发生的突然,贺溪根本毫无防备,昨天他是担心过被路人拍下来放到网上引起骚动,还想叮嘱几句俞放让他留意一下新闻媒体之类的,但是后来回到家后和俞放还有孩子的相处,他把这件事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下好了,已经不是骚动了,弄不好他就是人渣了。 “赵姐,我……”贺溪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赵洁叹气说:“贺溪,你进公司第三年起,我就开始带你,我一直相信着你,并且支持你,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可是,你这么大的事都没告诉我。”你有儿子的事,她竟然比路人知道的还晚。 “赵姐,这件事我真没想过瞒你。”被扣上个不拿她当朋友的帽子,贺溪是真的着急了:“赵姐,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不用这样质疑我,这就件事,是我的不对。” 不过,他是真的没机会啊,他昨天才感觉自己将要有个儿子,他还不确定,今天全世界人都在讨论了,他想说也没机会啊。 赵姐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贺溪没等她问,果断地说:“是,那是我儿子。” 是我贺溪的儿子,我这辈子,都会把他当亲生儿子对待。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消息使得氛围压抑,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贺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赵姐估计是惊讶的说不出话。 片刻,赵姐又恢复了工作时的雷厉风行,镇定自若的样子,“你想好怎么对公众交代了吗?公司这边还在等着,现在你暂且不能去公司,周围全是媒体,你的公寓估计也被包围了,你现在在家吗?你不要现身,我们需要准备,尽快开个新闻发布会,看你的态度,我们这边合理发言。稍后我和小周去找你,我们再详谈这件事。” “赵姐,”贺溪犹豫了一下,说:“我现在不在家?” “嗯?你不在家?!你在哪里?那你能保护好自己吗?你现在绝对不能让娱记狗仔发现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派人接你去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赵洁一听,又着急了。 “不用,赵姐我现在很安全,绝对不会被娱记发现。” “你确定?”赵洁说。 “嗯,我很确定。”没有什么地方,会比俞放家还安全。 “好,如果是这样,你发下地址,我们一会去找你。你尽快想好,你准备怎么应对。” “嗯,我知道。”贺溪说。 这种事情,哪需要他亲自想办法,发布会有人精妙绝伦的解释,他很明白赵姐的意思。 这个孩子,你认或不认。 现在他是李书姗的老公,他们之间从没有孩子,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如果是为什么要隐瞒这么多年,如果不是,那孩子是私生子吗?他出轨了吗?他妻子知道吗?他高洁的行为操守是不是在做戏?这么多年他是不是一直在糊弄大众? 尖锐的问题全在一瞬间,他的态度甚至决定了他的事业,稍有不慎都将落得人人喊骂的后果。 “赵姐,”贺溪说:“给我时间,我会尽快给你回复。” “好,尽快。”没有多说,两人结束了电话。 贺溪的手机刚放下,俞放就推门进来了。 看到贺溪拿着电话,俞放的目光沉了一下。 “你已经知道了?”他下楼的时候看到新闻就转身上来了,本以为贺溪还没醒,现在看这架势,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嗯。”贺溪点点头。 俞放走过来按摩他的太阳穴,”才有儿子的第一天就出了这种事,希望他不会令你困扰。” 贺溪拉过他的手,装模做样地咬了一口,忿忿道:“他是我儿子!” “嗯。”俞放弯腰给他一个甜蜜的早安吻,“睡醒了吗?还要再休息会吗?” 昨天他确实是有点趁火打劫,贺溪心情大好他就肆无忌惮。 “嗯,睡是睡好了,就是……”贺溪瞪他:“腰有点酸。” 俞放会心一笑:“躺床上,我给你按摩一下。” “还是算了,怀怀醒了吗?”贺溪问。 他也算是做爸爸的了,儿子都醒了,总不能他还腻歪在床上吧。 “刚起床,你洗漱一下,一起下楼吃饭?” 俞放温柔地邀他吃饭,好像外面闹翻天的事跟他们无关。 “当然。”贺溪往外推俞放,“你别在这儿守着,儿子看到了像什么话,我去洗漱了。” 俞放宠溺地笑了笑,走出门后,怀怀刚好从房间出来。 “父亲,早安。”怀怀走过来,拉过他的手。 俞放弯下腰,在脸颊给他一个早安吻,摸摸他平顺的头,说:“早安,叔叔在洗漱,我们先下去吧。” 怀怀探头朝房间里看看,然后点点头。 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吃饭,虽然他和孩子还有些不熟悉,气氛却不会尴尬陌生。 俞放说:“怀怀,我今天给你请了假,最近几天你暂时不能上学。” 贺溪心一咯噔,赶紧看孩子的反应,生怕孩子露出不怏。 怀怀慢吞吞地喝了口牛奶,才问:“为什么啊?父亲。” “因为……”俞放看了一眼贺溪,才说:“你叔叔昨天接你放学时闯了祸,今天事闹大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贺溪默默向俞放传送无线电波外加无数白眼。 “真的吗?”怀怀睁大眼睛:“有多大?” 俞放耸肩,一本正经说:“有你的碗沿那么大。” “啊?”怀怀茫然地看他手上捧着的儿童小瓷碗。 俞放看他的反应,轻笑了声,然后敛容认真地问他:“怀怀,你愿意贺溪做你爸爸吗?” 贺溪一愣,屏住呼吸看向怀怀。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纠错,我总是漏掉点错字。 还有,热情回复我吧,我是非常喜欢的~ 第31章 成为爸爸 贺溪从梦中醒来不到三个小时,像还活在梦中。 从赵姐打电话说儿子的事暴露了,到他踌躇这件事该如何处决,再到现在俞放问出的那个令他怯懦的问题。 他的心反反复复起起落落,可比那心电图起伏曲折得多。 “怀怀,你愿意贺溪做你爸爸吗?” 贺溪听着这句话,才慢慢明白过来,他所有的担心害怕是为了什么,他不是害怕他的事业或将毁于一旦,他不是在害怕外界对他的诟病和谩骂,他不是在害怕到底要不要承认那孩子是他的儿子。 他要害怕的问题似乎很多,似乎都很严重。 但俞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他彻底明白,他最害怕的,是怀怀到头来,或许并不愿意做他的儿子。 以前和俞放在一起时,他总幻想着他们能有个孩子,组建一个他们的幸福家庭,现在俞放有了儿子,对他来说,那就是他的儿子,就算没有血缘牵连,那都是他的儿子。 原来怀怀暴露,让他最害怕的是,他真的能做这个孩子的父亲吗? 怀怀,会接受他吗? 餐桌上陷入了死一般的静默,怀怀不说话,贺溪摒着呼吸害怕他急促的喘息惊扰了他。 就像三月平静的湖面,任何一个小柳絮掉进湖中,都会泛起涟漪一片,然后彻底扰乱心房。 怀怀听了俞放的话,就低着头沉默了,最后礼貌地向两人鞠了躬就上楼了。 贺溪愣在了那里,如一盆凉水倒在脸上,浇的他头昏脑胀。 俞放叹了口气,走过来抱住他。 贺溪拍拍他,示意自己没事。 贺溪指指怀怀留下的饭,“怀怀早餐一般吃多少,他吃饱了吗?” “没有,粥还没喝完,他早餐都是一碗吃尽。”俞放说。 “那我给他端上去吧。”贺溪推开他起身,端过那碗粥。 俞放握住他的手臂,贺溪顿住动作,俞放看着他,认真地说:“好好和他谈谈。”他很爱你的,又和你一样傻,羞羞怯怯反而憨憨地把人推更远。 贺溪端着饭上楼,在怀怀的门口打足了劲,才抬手敲门。 “咚咚咚……” 沉稳有节奏,和贺溪现在乱七八糟胡跳一通的心脏对比鲜明。 贺溪提着一口气,瞪着门,才没让自己放下饭就跑。 所以怀怀打开门后,看到他的表情,明显一愣,眼睛大睁,惊讶地看着他,或许这么惊讶的原因还是因为没想到敲门的人会是他。 “怀怀,叔叔可以进去吗?”贺溪慈眉善目地说,他敢打赌,他长这么大还没对谁这么和蔼可亲过,给他开工资的老板也别想。 “好。”怀怀低声说,他退后一步,敞开着门让他进来。 贺溪:“!” 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让他进门了,他都做好唐僧取经时要经历的种种艰难险阻了。 “在看电视吗?”贺溪问,刚在门外听见里面有声音传来,难道是怕他发现自己在看动画片害羞所以把电视关了吗?他看着黑屏的电视纳闷。 “嗯。”怀怀点头,礼貌地说:“你可以坐沙发上。” 正对着电视的橙色小沙发,他坐上去,位置就小了,怀怀肯定不乐意和他挤在一块。 “不用,不用,叔叔是来给你送粥的,你爸爸说你早餐能喝一碗呢,现在吃的怎么行,来,把早餐喝完。” “哦。”怀怀看着他端的自己饭碗,便慢吞吞接过来。 贺溪空了手,垂下手搓搓裤缝,犹豫着说:“怀怀,你愿意和,和叔叔聊会吗?” 怀怀端着粥不吭声。 贺溪看他站着不动,就推着他往沙发上坐,“你坐这儿喝,叔叔说边说着,不打扰你吃饭。” “你,要和我说话吗?”怀怀睁着清澈明亮的孩童眼睛问他。 “嗯,叔叔想问……你,你是不是不想我做你的爸爸?”贺溪慢慢地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跟着这几个字眼颤抖。 “什么是做?”怀怀像是在质问他,又像是真的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啊?”难道这孩子是没听懂吗? 贺溪一时有些哑口,又有些恍然,估计这孩子看多了同学们的父母,就算他喊俞放父亲,那说白了就是他的爸爸,他猜测这孩子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是有个女性的妈妈,而是再有一个男性的爸爸,但他要是现在就对孩子科普同性知识也太早了点吧。 “就,就是你的妈妈,你还记得你的妈妈吗?”贺溪问出这句话,自己心口都有些难过,又醋,还嫉妒。 “妈妈?”这孩子更不懂了,“是爸爸吗?” 贺溪:“……” 爸爸还是妈妈? 我靠所以到底是谁? 我是想说我要做你爸爸代替你妈妈的位置。 不! 靠靠靠!他还没忘记他是个男人,他可是俞放的男人,去死的做妈妈,他才不要代替,他是想说……他想说什么? 我他妈到底在说什么.JPG。 贺溪成功的把他和孩子都绕圈里了,所以他要怎么通过爸爸妈妈的关系讲清他是要做爸爸的。 算了,这都不是重点。 “那就不提这个,我想成为你的爸爸,可以吗?” 不是做你的爸爸,不是取代你的妈妈扮演一个身份,我成为你的爸爸,或许说,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 怀怀听了他的话,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粥,慢慢地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说了你是我爸爸的。” 不知道为什么,贺溪觉得怀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委屈。 贺溪忽然觉得全身不知道哪儿里不舒服,这儿疼疼,那儿痛痛。 “是,我是你爸爸。”贺溪干涩着眼眶,认真地说:“怀怀,我是你的爸爸。” 然后话说完,贺溪就看见有水珠掉进碗中,一滴滴像是冬日冰挂遇到春日暖阳后慢慢融化,一串串水珠亮晶晶冰冰凉的落下,水滴石穿,一不小心就能穿透他的心。 贺溪伸手轻轻抬起怀怀的下颔,小孩子的泪珠像一串珍珠连成线,顺着白.皙可爱的脸庞流下,他红着眼眶,帮怀怀擦眼泪,“怎么了?怀怀告诉……爸爸。” “没,没事。”怀怀抽噎着说。 小孩子哭泣,总是眼泪掉个不停,眼里还含着泪,却能脸上挂着笑,抽噎着说没事。 贺溪一瞬间觉得,这就是他儿子了,傻傻的,笨笨的,可爱的,羞怯的,不爱说话的,心里好像有自己的小九九,静悄悄守着他的小秘密不告诉他人。 贺溪傻笑,拿过他手里的碗:“估计有点咸,也凉了,叔叔……爸爸去给你热热。” “没事的,可以吃。”怀怀说。 “不行,”贺溪知道他是怕麻烦他,“我可是你爸爸,你要学会使唤我,这粥就算还滚热,你说凉爸爸也给你热。” “溺爱吗?”怀怀一针见血。 贺溪:“……” 好像真的是,贺溪以为这孩子会很感动呢,“怎么会,爸爸给你热粥算什么溺爱。” “可是,父亲说家长盲从孩子就是溺爱。” 贺溪再次懵逼:“……” 没毛病,这孩子不傻啊。怎么他住院时这孩子打电话过来向俞放报日常时,感觉小孩子傻萌傻萌的呢。 “呃……怀怀还要看电视吗?”贺溪拿起遥控器想转移话题,怀怀看见他快要按下开关,放下碗就扑了过来,夺过遥控器赶紧往沙发后躲。 贺溪直接被吓傻了:“怎么了?” 这孩子一向安静的像个小绵羊,还没有如此慌张过,贺溪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我……”怀怀拿遥控器的手使劲往背后躲,畏畏缩缩藏着似乎生怕他过来抢,“我,我不看电视。” 贺溪:“啊……” 如果不是这孩子太小,贺溪真的要以为这孩子是在电视上看十八禁之类的爱情动作片了,这一脸的慌张无措,分明就是被家长逮到看小黄片后的心虚嘛。 不过怀怀明显处在还干不出这事的年纪,所以贺溪就更不懂了。 “对不起。”怀怀见他沉默,以为自己的行为惹他生气了,他也知道他刚才的动作有些不礼貌,可是,电视里,电视里的内容真的不想让他看到。 怀怀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原来这就是父亲说的心虚吗? 贺溪笑着抚慰他:“没事,抢个遥控器算什么,这一家人坐一起看电视要是不抢遥控器,还算什么一家人。” 贺溪虽然能猜到怀怀不想让他打开电视看到他刚才看的内容,但是,谁让他是个好后爹呢,不,是好爸爸。 所以,《爸爸守则》第二条:怀怀电视里有小秘密,孩子不让他看,他就不看。 “一家人?”怀怀问。 “嗯,一家人,你,我,父亲,我们是一家人,所以你想看电视就看电视,不想看就不看,你想抢遥控器就抢过去。” 怀怀眨眨眼,“好好啊,就跟源源家一样。” “所以啊,你要是不想看电视了,也可以看看你的书或是玩游戏,爸爸都不会不乐意的。” 怀怀又红了眼眶,可怜巴巴看着他像个小哈巴狗,招人心疼的不行。 贺溪走过去默默抱住他,突然就明白了俞放那样一个一贯冷厉的人,为什么在路灯下和孩子打电话会一再笑出酒窝,孩子们对父母啊,要柔软他们的心脏,真的简单的只需要站在你面前就好。 怀怀没有抗拒他的亲近,在他的双臂撑起的世界里安静温暖的闪着光亮。 和孩子见面到现在,两人第一次出现宁谧融洽的氛围。 抱了一会,贺溪想着孩子还饿着肚子,不舍得松开手说:“爸爸去给你热粥。” “谢谢。”怀怀低头害羞地说。 “……没事儿。” 贺溪真不想这孩子跟他这么客气,不过他也明白,要成为那种孩子随时会扑上来要亲亲抱抱然后说说心里偷偷暗恋的小女孩之类的爸爸,未来的路还要走很远。但想到,至少现在,他是孩子的爸爸了,他已经满足的像个充了太多气随时要炸的大气球。 一想到这儿,贺溪立马冲下楼,把这振奋人心的消息对俞放说。 俞放坐在客厅看报纸,贺溪放下粥就扑向他。 亲亲抱抱然后说他成为爸爸了。 俞放挑眉,“这么快?” “那是当然,”贺溪骄傲地说:“就凭我小火炉般的心,还不是分分钟暖化怀怀。” “呵。”俞放看着贺溪脸上溢满的笑,不禁笑出了声。 “好了,等会再说,我还要给儿子热粥呢。”贺溪放肆地朝他嘴上亲一口,然后屁颠屁颠地去厨房热粥。 之后,贺溪如愿看着怀怀喝完粥,亲切又略显絮叨地对怀怀说了一堆话,他才拖拖沓沓地从怀怀房间里出来。 然后,贺溪就赶紧拨书姗的电话,因为他的缘故,她现在正遭受着无妄之灾。 铃声一直响了很久没人接,贺溪有些紧张,不应该啊,她打的是书姗私人电话,就算媒体骚扰她,不应该这个号也没人接啊。 贺溪便往楼梯上走,边重拨。 “喂。”终于电话接通了,贺溪心刚放下就又提起,因为那边传来的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不好意思,这是书姗的手机吗?”贺溪问。 “是,你是?” “贺溪,请让书姗接下电话,我有事要和她说。” “你就是贺溪,”电话那边声音沉了几分,“你知道你的事已经……” “程羽,把电话给我拿过来!”电话那边传来另一人的斥责,是书姗。 贺溪刚想说请让书姗接一下,那边就又传来程羽的警告:“别再给他打电话了。”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茫然的贺溪:“……” 拿着手机他不知道该不该打过去,害怕真的搅坏了书姗的事。 因为那个女人是程羽,是程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看文的小天使吗? 招手打个招呼~ 第32章 被他怼了 贺溪不止一次听过这两个字,从书姗的口里,在她喝醉酒的情况下,提起的那个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消失的女人。那时候,两人都是刚刚结束了惨淡收场的恋情,他反倒是很多次为了安抚书姗,讲笑话似得讲他和俞放的事,他没想过,还能听到书姗这么清醒地喊程羽的名字。 所以,程羽出现了?她是回来了吗?那书姗要怎么办呢? 贺溪站在楼梯口,陷入沉思。 “叮~” 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贺溪吓了一跳,是书姗又打过来了。 “贺溪吗?抱歉,刚才……”书姗顿了一下,说:“出了点状况。” “嗯,没事。”贺溪踟蹰问:“……是她吗?” 书姗沉默了一下,说:“是。” “你还好吗,需要我去帮忙吗?”贺溪虽然知道他出面或许反而让局面更尴尬,但是书姗情绪低沉,让他不得不担忧。 “不用。”书姗一口否决,“我现在不在国内,而且我和她的事,不是简单两句可以解决的。” “那好,你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出现什么问题,我随时都可以去帮你。” “还是这么温柔体贴。”书姗轻笑:“很高兴我还能随时随地享受这么好的待遇。” “书姗……”她这么开玩笑,让贺溪更加愧疚,“书姗,真的对不起,今早网上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我没想到真的会爆出来,让你遭到谩骂,是我的错。” “嗯,你确实有错。”书姗肯定,“不过你的错不是我遭骂,我人在国外就接到几个媒体的骚扰电话,能受什么委屈。你的错在于你有儿子我竟然不知道,你说,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是怎么想的,竟然瞒着我。” “那是俞放的儿子,我昨天第一次见他,俞放拜托我接他放学,真没想瞒你什么。”面对书姗,他必须讲清楚儿子的事,不然就对她太不公了。 “噢……我还说,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暗度陈仓嘞,你这速度不行啊,感情儿子还不是你的。”书姗开玩笑的语气说,贺溪一时不能分辨,她是不是真的无所谓。 贺溪只能勉强笑着应对,“这不努力中嘛。” 贺溪犹豫了一下,说:“书姗,我们离婚的事如果不能公布,我就……” “离婚!李书姗这么些年都在干什么?!”电话那面另一人拔高的嗓门吓得贺溪耳朵一疼,竟然是,程羽。贺溪没想到,书姗竟开着外放吗? 以书姗的性格,这外放肯定是程羽强迫性要求的,所以这让他更加不可思议,书姗虽然在他的面前一向温柔得体,但她能做院长,性格不是不强势,可也竟由着程羽。 那边程羽还激动的不能平静,“李书姗!我离开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糟践自己的吗?我养的好好的一朵花就这么被猪拱了,你他妈还能这么平静地坐着和他打电话!” 那头猪:难不成站着和他打电话? 大姐,电话还没挂呢。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突然凌乱沉重的呼吸在耳边放大,程羽愤怒地说:“你他妈不能好好对她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你是不是早就出轨了?你转身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他妈还是人吗?” “程羽,你把手机给我拿过来,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书姗喊。 程羽依然怒吼:“我警告你赶紧给我滚,书姗不是你能欺负的,别他妈人模人样的来她面前求原谅,你不配。” “啪!啪!啪!” 接连三声响亮的巴掌声隔着手机无线波传过来,贺溪感觉贴着手机的右脸都火辣辣的疼。 那面彻底安静了,僵滞的安静。 “你才是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配不配这句话,你最没资格说。把手机给我。”书姗冷着声音说。 那边沉默了一阵,程羽说:“五分钟,我再给你五分钟,结束电话。” 然后电话那边,书姗的呼吸声再次传来,谈话被打断还出现刚刚的场面,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贺溪问:“你还好吗?” 书姗和程羽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程羽是书姗家收养的孩子,两人一起长大渐生情愫,就在程羽有能力脱离李家的监护,然后两人打算告诉家人她们的恋情时,程羽突然就消失了,一句话也没说,离开的一干二净。 程羽现在出现,不知对书姗,是福还是祸。 “没事,”书姗无所谓地笑笑,“继续说吧,你是要问离婚的事能不能公开吗?” “嗯,如果你不方便,我就暂时不声明。” “怎么不能公开,当时结婚也是怕被我爸逼地当不了医生,这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管不了我,你就公开吧。”书姗说。 贺溪心一颤,哽咽了一下,他知道书姗是说得轻松,事实上回国后她肯定会因为他的事受到周边人或事的骚扰。 “书姗,真的很感谢你,希望你也能尽快拥有新的生活。”他不知道程羽是不是对的人,但至少书姗曾经很爱她,比爱他要深得多,深得多,深得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为她醉酒一年多,荒废一年多,寻觅一年多,不是时间轻易可以磨灭的。 书姗苦笑:“成你吉言吧。”顿了下,接着说:“记得时不时给我发你儿子的照片过来,干妈的身份是非我莫属了。” 贺溪也笑了:“这是当然,李干妈。” “好,那就这样吧,我这边……”书姗话语未尽。 “嗯,我知道。”贺溪表示明白,电话估计还开着外方,程羽可能冷着脸全程看着呢,最后他还是不放心地交代:“你们好好谈,有问题我随时在。” 书姗嗯了一下,就挂了,没听错的话,他还听到了冷冷又不屑地一声“切”。 贺溪挂了电话,在原地站了很久。 俞放换了个位置,坐在卧室的阳台,因为他的事情他今天也不去公司,坐在藤椅上端着茶杯静静品着,他倒是一向这么会享受。 他穿着舒适的绞花的针织毛衣,修身的剪裁让他的修长硬朗的身形更加凸显,暖人的红色削减了他的冷硬,在阳光的倾洒下显得异常暖人,休闲的西装裤将他的交叠腿衬的性`感迷人,又长又直,作为腿控,贺溪看着他,感觉自己都快石更了。 “耍什么帅?”贺溪走过来,手来回摸着他的大腿和胸膛,毫不掩饰自己的流氓本色。 俞放轻笑一声,放下茶杯,拽过他撩骚的手往身上一勾,贺溪自然流畅地顺势坐到他的大腿上。 “醇厚甘美,香韵清新。”贺溪吻了一下,点头说。 俞放轻笑:“是茶,还是……” “没尝出来,再试试。” 贺溪说完,就咬住他的唇吻住,急促的,灼热的,投入的,动情的。 俞放哼笑一声,抱着他要更加激烈地吻回去。 “停停停。”贺溪退出舌头推开他,坏笑着说:“庐山云雾茶,我尝出来。” “……”看他的坏样儿,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俞放无奈地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这么明目张胆地招惹我,那儿不疼了。” “疼。”贺溪想起昨晚,苦着脸说,然后又笑呵呵,“但是我开心!开心!” “嗯,和怀怀聊了什么?”俞放的舌头来回在他的掌心舔,矜持的色`情,贺溪确定他再不抽回手,就真的硬了,而且得是从阳台到卧室大战一场才能就泄火的那种。 贺溪当机立断抽回手,一会赵姐就来了,他可不想在两人都脱光了要办事的时候被打断。 “亲一口得了。”贺溪低头亲了他一口,还把他嘴唇上的水渍给舔干净才说:“我是有正事要跟你说。” “嗯,说。”被白占了便宜,俞放又怎会轻易让他给混过,一本正经听他说话,没搂贺溪腰的另一只手顺着衣摆钻进要往裤子里滑动。 “啧,我说正经的呢,”贺溪拽出他不老实的手握着,认真地说:“怀怀他同意我做,不,是成为他的爸爸了。” “嗯。”看你美滋滋的小样儿就知道了。 “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没有得到自己期待的反应,贺溪捏他的脸控诉。 俞放面无表情地拍掉他的手,“他是你儿子,会同意不是应该的嘛?” “嗯,”贺溪骄傲地点头:“他是我的儿子。” 俞放目光深沉,没有说什么。 “欸,我刚才和书姗通话了。” 提到书姗,俞放的表情就又是一个样了。 “哎呦,你能别这样吗,我乐死了都。” “什么表情?”俞放眯眼,大有再敢笑话他就收拾他的意思。 “哼,”贺溪故意撅嘴嘴,嘟囔道:“醋王。” 醋王表示不满,手上的动作愈加得寸进尺。 贺溪终于忍不住,“我,正经事还没讲完呢。” “现在不正经吗?”俞放手还在乱摸。 白日宣淫,成何体统,还是在阳台上,万一别的人看到了,这他妈他的一世英名算是没救了。 贺溪咬牙制止,推开他:“你,你能不能让我说完话。” “好,你说。” “书姗说离婚的事可以公布,所以我想,我们出柜吧,我要告诉所有人,怀怀是我的儿子。” 俞放认真地看他一秒,笑了,那笑容像夏日的风吹过拂动绿肥红瘦的荷塘,像山涧里流出的甘泉,像载着他如离弦之箭驶向遥远的彼岸。 贺溪看着俞放的酒窝,才真正深切感觉他丢失了六年的东西就握在他的手里。 俞放说:“好,当然好。” “你……不会阻止我?” 贺溪明白出轨这件事,远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他原以为,俞放或许会不那么赞同。 “为什么要阻止?”俞放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他的手,说:“我是你男人,怀怀是你的儿子,这件事难道不是该我支持你吗?” “那当然,”贺溪猛点头,“但是我以为,你至少会有点异议吧。” “异议的话,如果非要说,是有一点。” “看吧,我就说。放马说吧,让我通通给你怼回去。” “怼?”俞放面色怪异地轻笑。 贺溪看他表情,后背发凉,突然“啊”地喊了一声。 “你妈……”贺溪差点要骂人。 俞放这正宗老流氓,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握住小贺溪,他还没怼过去,小贺溪就已经被俞放的手给怼了。 “你,”贺溪脸乍红,“你能不能别这么……色。”贺溪本想说到处发情,但又害怕说出来对面的流氓现场发情。 “食色,性也。”俞放身体力行的又捏了捏小贺溪。 “禽兽。” “哦?”俞放好笑地看他,“你硬了。” 罢了罢了,这话是谈不下去了,还是先泻泻火好了,从阳台到卧室,今天是免不了了。 毕竟,他,也是个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天使们呢? 第33章 出柜宣言 第三十三章 从阳台到卧室再到浴室,也难怪赵姐和小周来的时候,贺溪和俞放才洗完澡出来。 赵姐来来回回盯了贺溪和俞放五分钟,话还没说一句。 “赵姐,别看了。” 他的脸在今天算是差不多丢光了,俞放喜欢吻咬他的脖颈,刚刚他都不知道交代了多少遍,不要咬不要咬,刚才浴室里看,镜子里那明晃晃没法遮的吻痕,差点让他手刃了俞放。 赵洁看到贺溪发的地址时,心底就生了一丝怪异的,不过想法实在石破天惊她没继续往下想,从刚才走进宅子到现在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两个人,她的想法一点点被印证。 “你,你……”赵洁自认这么多年她很了解贺溪,可她真不知道他是同性恋,她太相信他的人品了,他怎么可能出轨,可是现在? 贺溪说话前,俞放的手自然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手指交缠,不避不闪,缱绻脉脉,在赵姐面前,贺溪红了脸,却也没躲闪。 赵洁的目光更深了三分。 相对于赵洁的瞠目结舌,小周却是自然地向两人问候:“俞总好,贺哥好。”他的表情就像在俞放家见到贺溪再理所应当不过了。 赵洁无声瞥了他一眼,小周后背发凉,缩起头再不敢说话。 “你和书姗离婚了?”赵洁问。 “嗯,两天前。”贺溪说。 “贺溪,”赵姐叹气,“我不相信你会出轨。”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贺溪已经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甚至,赵洁看着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甚至这么甜蜜,要不是早就在一起了,怎么可能。 “赵姐,你还是这么信任我。”贺溪很感动,“我和书姗的婚姻,其实另有隐情,但是抱歉,我不能告诉你这其中的原因。” 赵洁一征,这么多年看着他和书姗相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竟没想到都是作假…… “那书姗的态度是什么,你要出柜她怎么说。”赵洁问,这才是最关键的,两人以前是夫妻,现在另一方要出柜,必然会影响到她。 “这一点不用担心,她支持我。” “那好,”赵姐换了轻松的姿势,审判的态度对着他:“那就是另一个问题,如果你真的要出轨,你……你承受得了后果吗?”你的事业,你的人生。 贺溪出柜,尤其是处在娱乐圈中的人,这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赵姐,我顾不了那么多。怀怀是我的儿子,俞放,”贺溪和俞放对视了一眼,坚定地说:“他是我的爱人,我不可能永远缩着头欺骗着所有人。既然现在已经被爆出来了,我要是否认,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贺溪喉头滚动,情绪还有点激动,俞放捏捏他的掌心,无声安抚。 赵洁当然什么都明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爸爸。”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客厅门口,怀怀站在那里,看着贺溪又喊了一声:“爸爸。” 所有人都知道完了。 贺溪知道,听孩子喊他爸爸他就完了,他再不可能背着孩子否认他的存在。 赵洁也知道完了,眉宇之间虽然细微,识人能力一向好的她认出,这真的是贺溪孩子。 “怀怀。”贺溪起身抱住他,“怎么了?”虽然知道孩子愿意他做他爸爸,但真的听到孩子亲口喊出爸爸,就又是另一个感觉了。 “爸爸,”怀怀还有些害羞,近距离看着他,小脸蛋红扑扑的,睫毛扑簌簌地动,“你说我是你的儿子?” “嗯?”贺溪不大明白,笑着说:“我既成了你爸爸,你当然是我的儿子啦。” “哦。”怀怀低头淡淡说。 “怀怀刚才听到我们在说什么了吗?” “听是听了,但是,”怀怀不好意思地抓着小手:“没有听明白。” 贺溪抱着他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把怀怀放在自己腿上,“爸爸问你,你想让同学老师们都知道我是你的爸爸吗?” “想。”怀怀毫不犹豫地说,睁着大眼睛期待地看他。 贺溪轻笑一声:“那就告诉大家吧。” 赵洁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拦也拦不了,“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开个记者会?” “不用,又不是做错什么事要反思别这么郑重了,我发个微博算了。” “会不会有些敷衍。”对明星而言出柜本就是大事,更何况以贺溪在娱乐圈的身份地位,这么做实在单薄了些。 “我会同他一起发声明的。”俞放说。 “啊。” 赵洁一愣,她以为俞放暂时不会露面,只是贺溪出柜,要是他也这么做,那就意义不一样了,毕竟他天宇掌门人身份,说话的分量自是不用怀疑。 既然两人态度这么坚决,也想好了应对之策,她也只能铩羽而归。 “就这么办吧,微博的事你们决定,我和小周就离开了,公司还有一堆人等着我的回复。”她还带着小周来准备接贺溪去躲躲,现在也没必要了。 赵洁和小周走后,俞放一家人坐在宅子花园里,懒洋洋的晒太阳,开始思考微博说点什么好。 “怀怀,你出出主意,爸爸和你父亲要怎么秀秀恩爱虐虐狗?”贺溪说。 “爸爸不要,狗狗很可爱,不要虐它们。”怀怀可怜地说。 “嗯,怀怀也很可爱。”贺溪捏捏他的小脸蛋。 “我也很可爱,你俩不要在这儿虐我。”俞放面无表情地说。 贺溪:“……” 俞放这样一本正经的开玩笑,画面实在太诡异了。 怀怀倒是听在心上了,从贺溪腿上一蹦跳下,急匆匆跑过去搂着俞放的小腿说:“父亲,怀怀不要虐你,痛痛飞飞。” “小样儿。”俞放揉揉他的头发,伸手往自己身上抱,怀怀躲了一下,松开手就又跑到贺溪面前:“爸爸,爸爸,抱。” 贺溪愉悦地抱起怀怀放到腿上,得意地瞥了一眼俞放。 俞放:“怀怀……”说好的不虐呢,这刚有了爸爸,就忘了父亲了。 “俞放,我有点紧张。”贺溪胳膊圈着怀怀拿着手机,头轻轻放在怀怀的小肩膀上,看着微博页面目光出神。 “嗯。”俞放理解地轻笑了一声,“高兴吗?” “高兴。” “骄傲吗?” 贺溪看着怀里的小人,“骄傲。” “会后悔吗?” “怎么可能!” “嗯,那就发吧。” “好。” 宁静安祥的氛围里,两人沉默的写着出柜宣言,偶尔夹杂几声怀怀的嘟囔,写完后俩人抬头相视一笑,放下手机,谁也没问对方写了什么,三口之家悠闲惬意地躺在长椅上享受下午的暖阳。 晚上吃饭,贺溪由于心里激动静不下来,吆喝着要自己动手给他们做饭。 “我让李妈剁了饺子馅,皮也准备好了,一会我给你们包饺子吃吧。” 一家人团圆的时候,总要吃一顿饺子,寓意着把他们都包在一起,永永远远不分离。 贺溪虽然不信这些,今天也想讨个彩头。 俞放搁下报纸,一脸苦色转头对拿着画本随意涂抹的怀怀说:“你爸爸要下厨了。” “好啊,好啊,爸爸,我要吃,我要吃。”怀怀挥舞着五颜六色的手,乐得手舞足蹈。 俞放一言难尽地看着孩子,想,多么单纯的孩子啊。 贺溪郑重地系上李妈平常穿的大红色围腰,拿过手机交给俞放。 “帮我录下这光荣伟大的时刻。”贺溪说。 “录下!录下!录下!”怀怀挥舞着手,跟在演唱会似得。 俞放无奈地接过手机,站在厨房边做个业余摄影师。 所以贺溪包饺子的全过程,俞放就一直站在旁边,本来是拍摄后来变成了指点,“这个是包子吧,这个饺子口都没有黏住,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其间贯穿着怀怀弱弱地声音游离在画面外:“爸爸,你包的好棒!父亲,你不要打击爸爸。爸爸包的好好,我要吃好多好多的。” 等到一家人真的吃到嘴时,天都黑了,手机也拍得电量不足。 最后,三个人捧着自己的碗拍了张合照。 后来,这张照片一直做了大大小小好多寸不同照片摆在家里面,看到都要感叹这家人可真幸福。 可怜他们不知道,捧着的碗里,饺子以粉身碎骨,支离破碎的样子飘散在汤面上。 三个人互不嫌弃的以你喂我我喂你的方式吃完饭后,在睡觉的时候俞放自认遇到了他人生中最严肃的问题之一。 “爸爸,你和我一起睡吧。”怀怀站在自己的门口,撅着自己的嘴摇贺溪的手指说:“我的床,可大了,可暖和了,可软了,爸爸过来吗?” 贺溪说:“你要和爸爸一起睡?”他有点受宠若惊。 刚想说当然好,俞放横插一脚,搂过他的腰说:“贺溪,我的床更大,更软,而且,我能给你暖床,所以更暖和。” 贺溪懵逼,万没想到俞放连这也要和孩子抢。 “父亲骗人,”怀怀很严肃地对贺溪控诉:“父亲在骗你,他才不会给你暖床,以前怀怀和父亲睡一起,都是怀怀暖的床,而且,爸爸,我也能给你暖床。” 此暖非彼暖啊,怀怀,不过你真相了,我和你父亲在一起,暖床的那个人也是我。 然后,两个暖床小分队就同仇敌忾了,贺溪义正言辞地拒绝俞放:“今晚我和怀怀一起睡,你就自己一个人抱着枕头睡吧。” “你确定?要我一个人睡。”俞放贴着他的身体,两眼眯着,威胁十足,贺溪后背阴风阵阵。 “我。确。定。”贺溪坚定地说完就拉着怀怀进了房间,还特装逼地甩上门。 俞放看着门,笑了。 “爸爸,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怀怀看着关上的门,心疼父亲。 “怀怀不要担忧,你父亲才不可怜呢,爸爸今天就和你一起睡。” “太好了!太好了!”怀怀拽着贺溪一蹦一跳地往床上去,扭头就把父亲给忘记了。 孩子睡得很快,贺溪给怀怀讲了不到十分钟的故事,怀怀的声音越来越低,平稳的呼吸声渐渐传来。 贺溪轻笑一声,低头轻轻吻他的额头,道完晚安后掖紧他的被子,拎着鞋弯着腰小心翼翼跟个小偷一样偷摸出房间。 刚打开门,俞放站在门外,背靠这墙壁,曲着一条修长的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贺溪尴尬地咳了下,直起腰关上门,装模作样地走到他面前,“怎么,笑什么,你很得意啊你。” “嗯,得意。”俞放起身贴着他的额头,笑着说:“非常得意。” 贺溪脸红了,又咳了咳,美得你。 俞放见好就收,帮他拎过鞋子,“来,我背你。” “你神经啊,就两步路。”贺溪往后一跳。 俞放挑眉,“你上不上。” “……上。”当然上,他既愿意背,不上是傻子。 俞放自然背起他,贺溪靠着他的肩膀,感受着两人的温度,这一晚,他俩都不太正常。 躺在床上,两人什么也没做,盖着被子,知道彼此都睡不着。 “俞放,你还记得上午时候那个问题吗?”那时候两人都在情、欲巅峰,说的话应该都做不了准。 “记得。”不需要想,俞放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个问题。 贺溪问他:“俞放,你那些年有没有想过我们还会再在一起。” 他说:“当然。” “你是认真的吗?你……那时候真的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吗?”贺溪觉得今天这种气氛可能不该问这样的问题,但是也只有这种气氛,这样的时机,他想对俞放坦白一切。 “嗯。”俞放转身抱着他,在他的耳边说:“我是认真的。” “可是,怎么可能?”他出轨了啊,俞放他怎么还会再看他一眼,而且,他还和书姗结婚了,他那些年只要一想到,俞放可能以为他出轨对象就是李书姗,他彻底背叛了他,就觉得他和俞放是真的再无可能了。 “你可能,有一天,发现李书姗没有我好,转过头再来找我。”我和怀怀都在原地等你。俞放故作轻松地说:“毕竟,这世界上,吃回头草的人不在少数。” 他把自己比作微不足道的草并没有逗笑贺溪,他瞬间红了眼眶,沙哑声音道:“俞放,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没事。”俞放嘴唇一下下轻触他的额头,安抚情绪忽然间就差到极点的贺溪。 “我认错人了,我一直很害怕。”贺溪抬头,颤抖的指尖一点点触碰俞放的眉毛,眼睛,鼻子,慢慢滑过脸的轮廓说:“那个时候,我看到的人,分明是你,可是等我醒来,床上躺的人就变成了另一个。” 俞放心一抽,密密麻麻的疼意像齿痕刻在心上。 他被下了药,认错人了。 “俞放,我没想到,我,我……”贺溪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没想到我最好的朋友会对我做那样的事,他在我的酒里下了药,放子,我没想出轨的,可是我认错了人,你明明最恨的,就是那种背叛恋人的人,但是我……” 贺溪眼泪流个不停,说出的话就像一把利刃在同一个伤口,狠狠戳进,爽快拔出,再狠狠戳进,循环往复,他血肉模糊,抱着他说:“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一个放子,彻底勾起了他们的过往,他有多久,没听贺溪喊他放子了。高中的时候,两人偷偷谈着地下恋情,周围一群朋友只当这两人是好兄弟,俞放的铁哥们有的吃味,故意在贺溪面前喊俞放:“阿放,阿放。” 效果显著,这确实让小情人贺溪醋到了,为突显自己和俞放的关系是和他们不一样的,贺溪暗搓搓地要报复回去,后来绞尽脑汁就想了“放子”,这个既不会肉麻,又显得关系很亲密的爱称。 俞放笑着由他去了,不过贺溪总觉得还是有些肉麻,喊的次数不多,也只有两人在床上的时候,贺溪凌乱□□,放纵自己的时候,喜欢一遍遍在他的撞击声中喊他“放子”。 俞放都快忘了,还有一个人,会喊他“放子”,而现在这个人,躺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他的脸上,内疚、害怕、还有他现在才发觉的贺溪深深隐藏在心底里的恐惧,他原来这么害怕,他知道他的出轨,可是他最后却用最糟糕的方式告诉了他。 贺溪抱着他哭,手握着他的胳膊,情绪激动没有发现那处已经一片青黑。 “深呼吸,贺溪,深呼吸。”俞放拍着他的背部,一遍遍说。 贺溪哭着说:“我,必须告诉你,不然,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勇气了。” “俞放,我想告诉你,我没有出轨,但事实上又确实存在那样事,我想告诉你我是真的认错了人,可是你那么介意那种事,我不敢,不敢告诉你。” “是我的错。”俞放眼眶干涩,拍着他的背,“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是我太骄傲了,以为头也不回挽回了自尊,却让两个人都活在折磨中。 “俞放,”贺溪抬头,眼眶红肿看着他问:“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很难过,很害怕,可就在那时候,你开始疏远我。俞放,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件事,所以才会,才会……”嫌弃我。 贺溪说不出口,可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解释俞放突如其来的冷漠、疏远、隔阂。 “我……”俞放觉得,或许讲清楚当年的事会对贺溪好。 “俞放,你当年为什么可以毫不犹豫转身离开。”贺溪看着他,执着坚韧问。 他执著于一个答案,不管那个答案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因为不够在乎,所以他可以离开的更轻松一切。 直到今天,尤其是现在,他还是希望,俞放给他一个解释,尽管那解释不如人意。 俞放和贺溪对视,看着他的目光,深切不忍,“再过十几天就过年了,和我回家过年好吗,去我姐那边,在那儿,我会给你最好的解释。” 六年前的所有答案,都在那里。 贺溪目光清澈冰凉,犹如一眼清泉,信任地点头,对他说:“好。” 那一晚,两人相拥而眠。 在梦里,是在一起的十一年,是分开的六年,是跨越海洋找寻答案的以后。 深夜,昏黄落地灯下,床头柜上,并排放着两部手机,两人的微博,评论数量不断增加,新闻热度不断上涨。 安闲,静谧,温馨的环境里,手机掀起的风浪,似乎永远都吹不进这美好时光滞留的卧室中。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快乐~ 有漏掉的错字可以揪出~ 第34章 朋友这关 昨天俞放和贺溪出柜后,今早自打醒来,两人的手机就没闲过。 贺溪先是回了同事朋友等一圈人的祝福后,又和赵恒闲聊了一会。 赵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感慨地说:“我这算不算媒人啊,你这刚开始拍戏,我就把人给你送过去了。” 贺溪点头,“你别说,你还真算。”要不是电影的缘故,他和俞放,指不定怎么着了呢。 “啧啧,你这腿摔得还真值,你别不是故意的吧。”赵恒说。 “什么玩意儿?”贺溪目瞪口呆:“就说再见面那天吧,我不跑过去打断他一条腿是我仁慈,我还故意?嘿呦,你老可真敢想,麻烦抽空把你脑子里的水给空空,摇起来都都是水,声音晃得我脑仁儿疼。” “哈哈。”赵恒被逗笑了,“你这别不是被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吧。” 贺溪:“呵呵。” “好了,认真说,这回你想好了吗?还是他?这么执着?”。这两人分的那么彻底,这些年又彻底断绝来往,闹得这么僵,真不知道怎么就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哎。”贺溪叹气,真不是我执着,要是可以换人,这么多年他早把俞放给忘了。 “好嘞,”听他的叹气,赵恒觉得这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你什么个想法我总算是摸清了。既然重归于好了,就别再折腾了,我也祝你俩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贺溪翻他白眼:“大爷,你还能更敷衍点吗?嗯?赵大导演。”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儿子都五六岁了吧,还不早呢,你还真抓紧,油还没热菜都炒熟了。”赵恒都替他纳闷:“你说说,你这地下工作怎么搞的?中情局的吧,也给我传授传授经验,以后躲躲狗仔媒体什么的。” “大冬天你脑子也能中暑?还晕着呢吧。我去哪生的儿子,那是俞放的,不过,现在那也是我儿子。” “俞放的儿子?”赵恒口气不大相信,“你别说,那视频路人拍的摇摇晃晃,我这做叔叔的为了看眼怀怀,耐着性子可是一个画面也没跳过,那孩子明显更像你啊。” “啊?”贺溪喉头发干,有些讶然,“你说,孩子……像我?” “你是腿摔断了是吧,我想再确认一下?” “你老什么意思?”贺溪换个舒坦的姿势,膝盖顶着阳台的栏杆。 “我确认你是腿断了不是瞎了。” “哎呦,你这近视五百多度的人上赶着在我这视力2.0的人面前讨骂呢?” “你别告诉我,那孩子那么像你,你就没怀疑过什么?”赵恒说。 “怀疑什么?”贺溪挑眉。 第一次见怀怀的时候,他能一眼认定那孩子就是俞放的孩子,一部分原因就是那孩子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他也觉得怀怀眉宇之间是有点和他像,但是想都不用想,他有没有和女人上过床,这他还能不记得。 今天赵恒有意无意地说孩子像他,让他心中一动。 不过想法实在匪夷所思,贺溪也压根没往心里细想,嘴皮子溜溜的跟赵恒瞎胡掰扯:“难不成这么多年朋友,你还对我的性别保持着怀疑。” 或者说,难不成和俞放上了这么多年床,他反过来把俞放整怀孕了,这样想想,倒还挺美。 “是啊,我都怀疑你其实是女的了。”赵恒啧吧啧吧嘴说。 “你……”妈的,还真敢想。 “好了好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再和你说俩句,我真觉得毛骨悚然,自己快成神经病了。” “是啊,赵大导演,你说你要成了神经病,电影行业将缺少一颗多么闪亮耀眼的星星啊。” “呵。”赵恒是真的体会到了贺溪的开心,他俩有多久没这么弱智说话没水分的调侃对方了,“看来,这三个多月的时间,你还真修养的不错啊,我也没什么好嘱咐的了,距《山狗》开拍就剩两个多月了,你这荧幕上的星星也继续好好养你的星星腿吧,等着电影里大放异彩吧。” “那是,一闪一闪~~” “亮晶晶~~” 妈的,智障。 俩人挂了电话,各自看着手机骂了句,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对方。 侃大山结束,贺溪手机放回裤兜,手插在兜里脸上挂着笑着转身,然后笑僵在了嘴角,往后一跳,吓得身体贴在栏杆上。 俞放盯着他坏笑:“心虚?” “呵呵呵呵。”贺溪额头冒汗,佯装不好意思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虚不虚你不知道吗?” “打断我一条腿?”俞放步步紧逼,贴了上来。 贺溪心虚的目光游离,“我,我是说那谁呢,他可招人恨了。” “是吗?是谁,竟有人敢招你恨,愉快地说出来,我替你打断他的腿。”俞放伸出胳膊穿过他的腰,搭在护栏上,圈住他的身体,封锁了贺溪所能想到闪跑的路线。 “是,是,啊……怀怀,怀怀在你背后。”贺溪红着脸指着他身后,使劲推他。 “是吗?”俞放轻笑,俯身含住他的唇瓣,未尽的提问淹没在温柔缱绻的情谊里面。 贺溪推拒不开任他吻着。 “父亲,我也想给爸爸一个吻。” 俞放身形一僵,转头看向身边,怀怀单纯地睁大眼睛说:“父亲,你的是早安吻吗?” “哈哈。”贺溪大笑。 俞放瞥他一眼,贺溪笑着学怀怀的语气:“父亲,你的是早安吻吗?”现在都十点多了,起床那么久,哪来的早安吻。 “是啊。”俞放又亲了贺溪一口,“早安,蠢蛋。” 然后弯腰亲了怀怀一口说:“早安,小蠢蛋。” 厚颜无耻! 贺溪早就应该知道这个人的脸皮厚度是城墙都不及万分之一的。 “你真的是……”在怀怀闪烁的目光下,他实在说不出什么脏话来形容俞放的无耻。 “好了,收拾一下,我们出去。”俞放手指攥着他的手心捏捏,“去见一下我的朋友。” 俞放说的朋友,就是齐明,这家伙知道他出柜的消息后,电话从昨天打到现在,齐明那人的性格他了解,耍起赖皮谁都得服输,来找贺溪前他就是在和他通话,直到他松口说把人带出来,那家伙才放弃继续骚扰,饭店都订好了,就怕他到头来又后悔了。 不过这样也好,齐明是他的朋友,他也想着是时候让他俩人见见面了,这次与其说齐明软磨硬泡成功,还不如说他顺水推舟,不然怎么会有人请客还屁颠屁颠乐得不行以为自己赚到了。 齐明定的地方是林市一家很有名的餐厅,名气高位置难定价格更不用说,不过齐明倒是请的毫不犹豫,要见俞放心上人,他自然不会吝啬,和俞放这么多年哥们,保不齐那人就是嫂子,趁早巴结巴结以后在俞放面前的路就好走多了。 而且,他想确认,那人,是不是真的是…… 齐明正想着,俞放一家三口刚好走到包厢门口,引路的服务员推开门后就退出了。 俞放先进去的,齐明一看见他笑着站了起来,“真难真难,俞放,你说我叫你出来真不容易。快,快,人呢?” 齐明笑着探头往门外看,刚好,贺溪拉着怀怀走进来,他刚想同对方打声招呼,对方看清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贺溪一愣,有些下不来台,手都伸出去了,对方看着他冷着脸还是没反应。 俞放的这个朋友应该是这几年认识的,他不认识,这也是第一次见面,但对方的反应应该是认识他,好像还和他有说不清的仇雠。 贺溪挑挑眉,他应该没得罪过这号人吧,眼睛瞥瞥俞放,你朋友什么意思。 俞放看向齐明,表情不大好。 齐明回视了他一眼,阴着脸伸出手说:“你好,我是俞放的哥们,齐明。” 对方态度冷淡,贺溪态度当然也不会好,敷衍地握手说:“贺溪。” 齐明呵了声:“我知道,大明星。”不屑和戾气充斥双眼。 “齐明。”俞放沉下脸。 “啧,怀怀来齐叔叔这里。”齐明讥笑了声,转身笑颜灿烂地找怀怀。 就这样的人,也有人护着,他还得罪不起了。 “齐叔叔。”怀怀很顺从的让他抱起来,两个人很是熟稔。 贺溪看着这场面,心下不大舒服。 他能想到,俞放既然特意带他出来见朋友,两人关系必然很好。可是他同他才刚见面,就有种仇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 或许说,情敌? 这顿饭三人都吃的食之无味,如同爵蜡,怀怀人小感受不到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倒是吃的很愉快,还开心地对贺溪说:“爸爸,齐叔叔夹得这快鸡肉很好吃,爸爸也吃。” “嗯,我知道了,怀怀多吃点肉。”贺溪笑着夹了块鸡肉,在孩子期待的目光中吃下,还给俞放夹了一筷子,“给,孩子亲情推荐,给我吃了。” 俞放轻笑一声,“好,不过菜有些油腻,你和怀怀都少吃点。”他盛了碗粥给贺溪,“喝点粥润润肠胃。” “哎呦呦,真幸福呀,怀怀你说是不是呀?”齐明故意酸溜溜地拉长声音说。 贺溪肯定,对面那混蛋要不是俞放朋友,他左勾拳右踢脚已经齐齐上阵揍在他身上了,贺溪最无难容忍有人在他面前说话阴阳怪气的。 他在那瞎逼逼,分明是挑衅,贺溪这两天是心情好大发了,容忍度都提高了。 俞放凌厉看了眼齐明,“不吃饭嘴就闭上,给怀怀也盛碗粥,。” “我请客掏钱,还不能说话啊。”齐明憋屈地说。 “等我们吃饱喝足撤了,你一个人坐这儿,想怎么说没人管你。” “哈。”齐明苦笑,“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贺溪心下愈加烦躁,站起来往门外走:“我去下厕所,你们聊。” 贺溪一走,俞放的脸就彻底冷下来了。 “怎么,在怪我啊?”齐明满不在乎地叼着筷子说。 俞放说:“你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玩玩得了,他那人你还不烦啊。 “我要知道你的态度是这样,就不会带他来见你了。” 齐明嗤笑了一声。“我要知道你带的人真的是他,我还不来了呢。” 从看见微博到现在,齐明都不敢相信,俞放竟然真的又和那人在一起了。 “俞放,我真的搞不懂,你这样骄傲硬气的人,怎么会这么作践自己。” 用骄傲和硬气来形容俞放,意思真的太轻太轻了,俞放那种人,看谁都一个眼神,对人和事说是满不在乎其实是谁都没放在心上,精致的唯己主义者永远独善其身,他活的太漂亮了,齐明没想到有一天,还有他不耻他的一天。 “齐叔叔,你不喜欢爸爸吗?”怀怀都感觉到了他的怨怼。 “嗯,是的。”不喜欢。 俞放打断他:“孩子面前,你最好想想清楚再说话。” “怀怀来,先坐你父亲旁边,齐叔叔想去上个厕所。” “哦。”怀怀听话地从他腿上跳下。 “包厢里也有厕所。”俞放说。 “吃饭的地方,在这儿上什么厕所。”齐明一脸嫌弃。 “你要是不能好好的和他说话,那就在这上。” “我偏不要。”齐明说。 “那就憋着吧。”俞放笑着说:“我看你敢不敢走出这间房。” 不怒自威,齐明站在那儿也不动了。 “俞放,我是做不到你那么深明大义,还能重归于好,你说,你就不能换个人吗?”齐明恼怒地说:“你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说要看看他那惨样才去医院陪护,现在呢,陪着陪着感情的小火苗就又熊熊燃烧了?” 齐明一脸的讥笑讽刺。 “够了。”俞放疾言厉色呵斥他:“当初的事情是有误会,以后我会解释给你,今天我带他来不是让你指责他的。” “所以是我的错?”齐明苦笑沉默,然后颓丧低头说:“好了,我会和他好好说话。” 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 “父亲……”怀怀担心地指着门的方向。 “没事儿,你齐叔叔就这样,别担心,吃饭吧。”俞放笑了笑,夹了几筷子菜安抚他。 “噢……” 作者有话要说: 唠嗑: 是虐一发呢,虐一发呢,还是不虐啊…… 请个假,明天貌似更不了文了, 楼主跪在地上一手揪耳朵一手捧着请假条 第35章 厕所闹剧 贺溪在厕所里,又用凉水冲了把脸,火气并没有因为水的冰冷而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齐明的敌意和俞放明显知道他这么做的神情让他意识到,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两人云里雾里说着话,瞒着他。 而且,齐明对他的态度如此恶劣,俞放却只是言语说了几句,要是有谁当着他的面让俞放难堪,他肯定早就不乐意了。 齐明对他的态度,怪,但凭他看他的眼神来说其实不大像一个情敌,从看到他从笑到瞬间冷下的脸,看得他是真心期待俞放带来的恋人,这不是一个情敌会有的反应。他仅仅就是对他不满罢了,因为在吃饭期,他的态度和敌意摆明了就是对他这个人不满意,他的眼神里看不到嫉妒而只是满满的不屑鄙夷,那是真心厌恶着他神情。 贺溪自认他做人还算可以,在行业里工作认真勤勉更干不出打压小辈的事情,生活中与人相处性格冷清,既不会和人交往过甚也不会去得罪人,只是有的时候十分护内,容不得别人得罪自己在意的人,齐明总不至于因为这事对他不满吧,刚才那混蛋看他的眼神嫌恶唾弃似乎他连一坨屎都比不上。 “怎么,躲厕所里反思来了。”背后传来嘲讽的声音。 “呵,我有什么可反思的。”听是齐明的声音,贺溪不慌不忙怼回去,“我要是你,做人这么刻薄,自己就躲厕所里哭去了。” 齐明一下子就怒了,“趁我好好和你说话之前,你最好自觉离开俞放。有些话说起来俗气,但真心的,你配不上他。” “呵呵,”贺溪翻个白眼,傻逼你演电视呢。 “你最好趁我还能看在你是俞放朋友份上放过你的时候,自觉滚蛋。”贺溪觉得怒火什么的,让他的绅士风度,尽数化为灰烬了。 听他这么说,齐明答应俞放的什么好好说话,尽数甩到脑后跟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看你什么样子吗?就属你现在这副嘴脸。你要是知道你做过什么事,只怕到时候自觉滚蛋的人就是你了。而且,你说我刻薄,呵呵。”齐明都要笑哭了,“我再他妈刻薄,也比不上你薄情寡义。” 齐明讥讽地说:“从昨天起我就纳闷,怎么还能有人如此鲜廉寡耻,过去自己干的砢碜人的事都不记了吗你这种人,怎么好意思再和……” “砰!” 齐明一拳被打倒在地上,俞放活动着拳头,冷着脸说:“起来!” 贺溪脸色煞白,脑子里万千想法涌入像成群的蜜蜂冲进脑子里,不仅蜇的他脑子疼还随时要爆炸般眩晕沉甸甸。 薄情寡义,他说分手愉快答应的人是他吗?能拉上行李箱转身就走老死不相往来六年的人是他吗?初见面就算俞放是为了救小情人他还跟个傻逼似得扑上去,他怎么也想不到,反到头来,他会被俞放的朋友指责薄情寡义。 还有砢碜,砢碜…… 贺溪摇摇晃晃背磕在洗漱台上,切割的棱角分明的大理石撞得他腰疼的厉害,却也没有脑子的晕厥来的厉害,他不知道,齐明是不是在说那件事。 他说他砢碜,是在说他恶心吗? 俞放担忧地走过来想抱住他:“贺溪,你听我说,这件事……” 贺溪推开他的手,“不解释一下吗,他说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吧,薄情寡义,砢碜,都说说清楚。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肚子里藏着话不说出来又莫名其妙撒火的人。” “说出来?难堪的就是你了。”齐明笑。 “齐明。”俞放指着他满是戾气地说,“要是不想挨揍,就先离开。” “我走,该走的是我吗?”齐明铁青着脸说:“就他妈这种人,你为了他还要揍我?俞放,我告诉你,你吃的苦头要是忘了,我还替你记得!” “记得什么?”贺溪真的是一头雾水,憋屈发酵快蒸个大馒头噎死齐明那张上嘴皮碰下嘴皮,说话毒人的嘴了,他不知道怎么平白就遭他指责,这种人,哪种人,他究竟干了什么事,要他这么横加怒骂。 “你说出来,如果是我的错,我会道歉。”贺溪平静地看着他,目光森然:“如果你的话没有什么原由,就不是刚才那一拳头那么简单了。” “听见了吗?”齐明怪笑,指着贺溪对俞放说:“他的话你要是听明白了,就告诉他,他是怎样一个渣渣。” “齐明,你想我说什么?”俞放冰凉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像冬日里棉袄中塞进了一块冰块,激冷一个寒颤,“有什么可说的,你告诉我?” 齐明征然不语,突然之间就泄气了,耷拉着肩膀,像一个没了生气突然间就凋谢了的花,如同一个耀武扬威威风凛凛的大公鸡一下子被打倒,偃旗息鼓倒地奄奄一息。 说什么? 俞放问,他有什么可说的? 齐明发现从他看见贺溪到现在,他竟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一个人跟个疯子似得在这找碴,是为了什么? 鸣不平吗?如果是这个,他自己都要笑了。 俞放那样的人,他那么骄傲,那么强硬到所有人都以为他刀枪不入,难以伤害。他又怎会亲口告诉贺溪,他的软弱,他的可怜。 他怎么会听他的,说什么? 俞放,告诉他,说说你分手那段时间是如何喝绝食糟践自己胃癌切了半个胃啊。 或者说说你怎么就从一个律师实习生变成了天宇掌门人,你好好的律师梦去哪了?你背叛自己的追求现在还能好好睡觉吗? 实在不行就和他讲讲你牛逼大发的事情,一个人是怎么既当爹又当娘把怀怀拉扯大的啊。 这么多光荣历史,随便挑几个讲讲,装装逼什么的,践踏践踏他抛弃你的心,让他看清楚现状,就他这种人,凭什么和你在一起,他又为什么如此唾弃他。 齐明低头,眼眶酸酸,“你不说,我能说什么?” 两个人简直打哑谜,三个人对峙的场面,贺溪发现他才是被排外的那个,他与俞放和齐明之间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又实打实的隔膜存在,他就是一个外人站在这儿,看了一场哑剧。 而这哑剧,让他心脏不断抽搐,泛着疼意。 贺溪说:“你们没什么说的话,我就先回家了。”他实在不想看下去,无论什么原因,他现在只想离开。 都知道,贺溪说的是回自己住的地方。 俞放伸手拦着他:“贺溪,现在你的公寓附近全是媒体,回去就是自投死路。” “怎么,难道还要我站在这儿,让你的好兄弟骂我薄情寡义,骂我砢碜吗?” “齐明,”俞放青着脸说:“道歉。” “俞放,”齐明哽咽这声音说:“你如果非要跟这么个玩意在一起,我们的兄弟情也就到这儿结束了。” 俞放惊讶看他,“你发什么疯,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知道事情是什么样,你总知道吧。”齐明指着他的胸口嘶吼,“你都不记得了吗?过去都受了什么苦你不知道吗?俞放,没你这么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你们要在一起,我祝福你们俩人生生死死搅和在一起,煮你们这锅越熬越干的粥去吧!以后别再联系我了。” 说完,齐明转身离开。 “齐叔叔。”怀怀站在厕所门口,流着眼泪喊他。 齐明朝着他蹲下,捏捏他的小脸,笑的很难看,“好好听你父亲的话,齐叔叔先走了。” “齐明。”俞放捏了捏眉心,回头无奈地喊他。 “再见。”齐明背对着他挥挥手,故作潇洒地离开了。 此时,厕所门口已经站了几个围观人,指指点点。 “走,回包厢。”俞放强硬地拽贺溪的手腕。 “我要回家!”贺溪现在真的不能冷静,要想他不和俞放也搞得难看,最好现在就走。 俞放怎么可能会放他一个人伤心愤怒地离开,要知道时间距离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是让伤口结了痂而已,内里的痛不是浮尘可以掩盖的。 “怀怀,跟上。”俞放不容拒绝地拉着贺溪进包厢,怀怀一进门他就落了锁。 “这么生气?”俞放捧着他的脸,说:“他的话不要放在心上,改天我让他给你道歉。” 贺溪身体贴着们,叉着胳膊讥笑:“这么生气?俞放,他要不是你哥们,我让他站着进来脚底板朝着门出去。” 贺溪还从没见有人如此恨他看不起他对他不屑一顾,好像手边有把刀就要砍死他。 他还好脾气的没动手,现在想想,手就痒痒。 “这么严重?”俞放摸摸他的脸,“气坏了吧,我可是无辜的,有什么事对我说,我给你出主意怎么撒火。怀怀也还在这儿呢,你俩刚才那样子,真吓到他了。” 贺溪这时才想起怀怀,正站在旁边抬头看着他俩,眼眶里含着泪珠的,他心立马就软了,脸色渐缓了些。 “怀怀,”贺溪蹲下,帮他擦擦流的泪,亲亲他的脸颊说:“爸爸就是和你父亲说些话,别哭了,没事儿的,吃饭去吧,怀怀乖。” “不,不是吵架吗?”怀怀的眼泪还含着没掉,湿漉漉的眼眶简直要贺溪的命,怀怀噘嘴说:“我不想看到爸爸和父亲吵架。” “嗯,爸爸知道了。”贺溪笑着拍拍他的头。“不吵不吵,怀怀放心。” “那好。”怀怀点点头,走到饭桌边不再看这边。 “聊聊?”俞放说。 “怎么聊?”贺溪又看了眼怀怀那边自顾玩着,才放心说:“聊你兄弟是怎么看我不顺眼的吧。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对我意见这么老大的,情敌?” 虽然他已经否定了这种可能。 “你想什么呢?”俞放无奈地说:“他对你有点误会,这件事是我的错,我都忘了他还对你有点误解。” “误会?误解?”贺溪笑:“他既然对我有成见肯定是关于你的,你可以慢慢解释给我听,我不急。” 贺溪干脆拉了个凳子过来,大马金刀的一屁股坐下,然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今天不解释清楚,是过不去了,而且,贺溪有强烈的直觉,齐明说的事和六年前俞放的突然冷漠之间有莫大关系。 俞放没说话,看着他沉默。 “很难吗?”贺溪看着他,喉头发干,“你应该知道我什么脾气,俞放,我也很委屈。”我什么都不知道,看着你们之间的默契,我能想到的各种不好猜测实在太多,可是,我也知道,你是爱我的。 俞放走到他的面前,蹲下,埋头帮他整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褶皱的裤腿,柔声说:“贺溪,有的时候,我不想说,不仅仅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他好,那段过往,他实在不想再揭开。 “他说我配不上你。”贺溪捧起他的头,描摹着俞放从齐明走后就皱起的眉毛,又担忧地问:“他会和你绝交吗?” 虽然他和齐明不对付,但是他不想他俩因为他有隔阂。 “第二个问题,不会,他什么脾气,你不了解,三天小火五天大火,隔三差五就要闹一闹绝交。”俞放安抚他轻笑着说。 齐明脾气的确是那样,但这也是齐明第一次对他说,绝交。 “你们可以继续做朋友,不要因为我的缘故……” 俞放握住他的手,“你们也可以,这只是第一次见面,贺溪,我保证,他只是对你有误解,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那他说我配不上你,总要有些原因吧。”不看他本人的硬件和条件,就他对俞放的心,放在电视里那就是天地可鉴了。 他实在想不通,他凭什么就说他配不上俞放。 而且,贺溪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别人指着鼻子说,他配不配这种事,这种极具侮辱性的话在他面前往往还没脱口,对方的鼻子应该就被他打歪了,粉碎性骨折,怎么彻底怎么来。 “他的意思是……俞放,我真的有对不起你吗?”贺溪说:“如果我真的做错过什么,我想知道。” 他怨恨了俞放六年,越恨又越想,而今天齐明整的一出,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当初的恨是不是还有意义。 按照齐明的意思,薄情寡义的人是他,那更恨的人应该是俞放吧。 “俞放,你恨我吗?”贺溪反过来抓住俞放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搓着,“你什么都不用多说了,你就回答这个问题。” “不恨。”俞放攥住他的手不动,认真肯定地说:“不恨。” “说谎,”贺溪抽出手,戳他的脸颊,“你在撒谎。” 你知道的,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你有没有在撒谎。 俞放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真相呢,俞放,齐明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在隐瞒着我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你想听什么。”俞放起身,倒退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你想听什么?” 贺溪一愣。 他还是这句话,就像刚刚对齐明那样。 俞放看了眼吃饱喝足已经自己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怀怀,才说:“听为什么说你薄情寡义吗,还是听齐明对你的怨怼,又或者……听我说我是如何恨你的?” 俞放叹息:“贺溪,我们昨天才在一起出柜,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了。” 贺溪脸色煞白,随着俞放的话,嘴唇颤抖,“俞放……” 是啊,他们昨天还那么幸福,为什么今天就又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他执着与过去错了,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他不想甚至见个俞放的朋友,都知道那不能触碰的过往,而他只能茫然的被骂,被指责。 “你想知道什么,我当然可以都告诉你。”俞放平静地说。 说说,我有多恨你。 贺溪看着俞放冷下来的眼眸,看不穿的冰冷在黑眸里像冰冰凉的利剑,随时都要次刺透他,他心头一愣,竟对俞放说出的话感到害怕。 “我……”贺溪语塞。 俞放沉默不语,目光冰凉的看着他。 你仅仅用一句话,就将所有的美好都撕碎,我在累倒之前,受了你重重一击。 恨你,我当然怨恨了。 因为你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撕裂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天使回复我一句呗,我咬咬牙,有可能加更。 高冷的小天使,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地受你诱惑嘞~ ╮( ̄▽ ̄)╭ 第36章 当年的病 两人对峙,局面僵硬。 就在谁也不知道如何打破这片安静时,一道铃声闯入,两人皆是吓一跳。 俞放看了眼贺溪,才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俞放接起电话,情绪淡淡的地“喂。” “是我,”一个男人的声音,开门见山说:“你一直在找的人。” 俞放一愣,瞬间抬头,视线与贺溪的视线在空中狭路相逢激烈碰撞,通过贺溪的瞳孔他看到了他的惊讶。 贺溪挑挑眉,摆口型问:“怎么了?” 俞放顿了顿,摇头捂着手机对他说:“公司里有点事,我出去接个电话。” 贺溪点头,俞放打开门大踏步走出去,左拐进入安全楼道内,锁上门转身靠着门问:“你是谁?” “我的身份和我今天打电话的目的并没直接关系。”对方说。 俞放并没有理他,径直问:“贺溪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你在其中起着什么作用,还有……报复李渡寻的人是不是你?” 他停了一下,“这些事都没有什么意义,我今天会打电话过来也不是要给你答疑解惑的。” 俞放笑了,他和他会有联系不就是贺溪的缘故,他一再推辞拒绝,倒真让他想不通:“是吗?那我真要听听,你找我还能说点什么?” 那人沉默了一阵,感慨地说:“……祝贺吧。”他轻笑了一声,如清风拂面,儒雅内敛的笑,“是的,是祝贺,你和贺溪的新闻我已经看到了,祝福你们。” “……”俞放怔了一下,继而镇定地说:“若是如此,谢谢你的好意。” “谢谢就不用了,祝贺要说,真心话也要说。”他说。 “洗耳恭听。”俞放懒散的靠着门,漫不经心地说。 “我喜欢贺溪。”那人坚定地说。 “……”俞放一愣。 淡定如斯的他也被对方刀枪直入的风格震到,眯着眼噙着怪异的笑说:“是吗?” 自己男人太优秀,遭人惦记也是一种赞美吧。 “你好像很不在乎的样子。” “不是不在乎,只是,你喜欢我男人,难不成还想我表扬你?”俞放敷衍笑笑。 “你真的配不上贺溪。”可是他只喜欢你,他使多大力也只是石沉大海。 俞放只觉怪异,他们一家人今天是怎么了,先后被人评论配不配这种俗套的明显谈不上问题的问题,幸好怀怀还小,源源也不会招蜂引蝶,不然他和贺溪还要担心孩子的感情问题了。 “沉默是因为不屑吗?”那边问。 “为什么这样说?”俞放站直身体,目光锐利地透过窗户看着外边的蓝天。 那边当然知道他是在质问哪句话,一字一句清晰深刻地说:“因为他出事以后,都是我陪在身边啊。”故意添上的语气词,更加刺人。 俞放瞳孔猛地收缩,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捅进了胸口,“你……”话语未完,他已经说不下去。 “我说你不值得,不应该吗?他出事之后,你们分手之后,他就算最想要陪在身边的人不是我,那你又在哪里?”字字句句质问,只能让俞放哑口无言。 他那时候,在尽量疏远贺溪。 “算了,”他叹了了口气,“我找你也不是为了斥责你。”不过是自己心有不甘,话就这么宣之于口了。 “谢谢你的照顾。”这次,俞放是真心实意的。 “这些漂亮话就免了,既然你们又在一起了,那么就请好好对他,他……”那人顿了一下,十分艰难地说:“他为了你,确实受了很多苦。”实在禁不起你二次辜负。 俞放心里一紧,看着外面的目光都是茫然的,“你什么意思?” 受了很多苦,什么苦?为什么会受苦?他不在的那半年贺溪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又为什么他的人会调查不到。 “为什么阻碍我调查?” “这可不怪我,”对方无辜地说:“贺溪请我帮忙瞒着的,无论谁都不能告诉。”很明显,那个谁重点特指俞放,他那时欣然答应,没成想现在会主动揭开。 他就是故意的,想要刺伤俞放,让他内疚,让他痛苦,让他为自己犯的错深切后悔,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珍惜贺溪。 俞放嘴里愈发的苦,身处在云里雾里,眼前都是冰冷的白茫茫,他穿过一层又一层云障,才觉前路艰难。 “贺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沉默。 “你想我怎么做?”俞放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对方凭白告诉他。 “呵。”他讥笑,“如我所愿,和贺溪分手。” “这不可能。”他想都不要想。 “那就把你在天宇的控股给我吧,这个总可以吧。”他说得轻松,却不想他说出的话是怎样的石破天惊,外界怎会有人相信,他竟然拿贺溪和天宇相提并论。 俞放哼了声,“你志不在此,又何必和我开这种玩笑。”能在他的调查下还隐藏的那么好,身份背景必然不容小觑。 而且就算他真的想要天宇,他本就不屑早觉烦累,给了也就给了,但是没有天宇的权利,他更不可能和贺溪在一起,就像他们为什么六年前会分手,所以就算他想给,也给不得。 “可我就是想要呢?你答不答应。”那人很固执。 俞放冷目,厉声道:“如果你是认真的,就说些我能做到的。” “呵,看来贺溪于你而言,也没什么分量嘛。” “你既然无心索取什么,何不直接告诉我。” 我想要什么,你又会知道? 他说:“东西我已经发你办公室电脑的邮箱里了,希望你看了之后,能把我的话放到心里好好对他,不然,我真的不会再放手了。”说完,电话就挂了。 俞放立即给严志恒拨了电话,吩咐道:“给我调查个电话,还有叫司机来接我。” 说完,俞放疲倦地放下手机,累得像三天没睡觉的人,面色苍白眼圈发黑,无力地垂手靠着惨白凄冷的墙,仰头闭眼,眉峰微皱,站了很久,所有激烈汹涌的情绪淹没在最深的海里,海面依然风平浪静。 贺溪坐在睡的昏天黑地的怀怀身边,处在灵魂出窍的状态。 从昨天到今天,他都感觉活在不真实的幻觉之中。 他和俞放复合的太容易太快,他甚至都忘了两人之间还若隐若现的存在着一道隔阂,这层阻碍,是他造成的,也是俞放造成的,他俩谁也不愿开口,反让沟壑越来越深。贺溪想到六年前他和俞放快分手那段时间,不也是这样吗,他害怕告诉俞放,俞放藏着事疏远他,然后他们就相形渐远了。 现在,他们才正式开始在一起的第二天,他们幸福的日子那么短暂甚至他还没感觉踏实,问题就又出现了。仅仅一个俞放的朋友出现,就能将所有的美好动摇,贺溪不敢想象,长此以往,他们又将发展到什么局面。 此时,俞放恰好推门进来,贺溪抬头看着他,不说话。 “想什么呢?”俞放像什么都没发生,轻拍他的肩膀温柔问。 “俞放,我们之间是不是又出问题了。”贺溪讷讷道。 俞放搂住他,坚定地说:“不会,贺溪,绝对不会。” “这么肯定?”贺溪问。 俞放轻轻摸他的脸,熨平他皱起的眉说:“相信我,就齐明的三言两语还不至于让我们出问题。你觉得呢?你会和我闹矛盾吗?” 贺溪摇摇头。 “嗯,别瞎想。”俞放拍拍他的背说:“公司出了点事,我现在要回公司一趟,你腿还不很灵活,我让司机来接你和怀怀回家,有空我找齐明算账。” “严重吗?”贺溪起身担忧问。 “不严重,我就是回去看一眼,你有什么想法,等我回去再聊。无论什么,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俞放温柔地叮嘱。 “好,那你去吧。”贺溪搂住他的腰,啄他的唇一口。 俞放开怀轻笑,又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说:“先走了。” “走吧,走吧。”贺溪随意地摆摆手。 俞放一走出门,神色就变了,一路急速飞驰匆匆乘电梯上楼。 “俞总?”严志恒没想到他会突然来公司,疑惑地等在门口。 “我有事要处理,你不用进来。”俞放交代,严志恒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迅速推们进去了。 俞放坐到办公椅上,动作迅速的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一点点启动机械程序,身体突然倾倒在椅背上,像整个人被抽取筋骨颓废地坐着,他的周围一切忽然从快节奏中慢了下来,很慢很慢,拉长的步调像晃动的古旧老钟,啪嗒啪嗒撞击在他的心口,刺眼的白光一点点在眼前闪动。 他坐在那儿,茫然又彷徨。 就像打开一个尘封已久的日记,他寻觅了很久的答案即将摆在他面前,除了巨大的不安和害怕,还有一丝丝蔓延开来的疼痛,他像一个站在手术室外来回打转的人,不知下一脚将会踏入天堂还是地狱。 过程煎熬、痛苦、害怕、畏惧。 俞放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打开了邮箱,但是当一行触目惊心的邮件题目映在他眼前时,他的心脏是重重一击,突如其来的始终和头晕目眩让他倒在椅子上,很久都反应不过来。 贺溪病情观察。 怎么会,怎么会,贺溪病了,他竟然不知道。 俞放的食指放在鼠标上,抽搐颤抖不敢放下。 那是他即将要面对的,自诩坚强无所畏惧,到了现在,也只剩怯懦了。 所以当手无意识碰到鼠标,几个字映入眼眶时,他突然就从椅子上滑下,摔在了地上。 剧烈的一声碰撞,脆弱的身体和冰凉坚硬的地板尖锐碰撞,疼痛加重疼痛,俞放反而感觉不到疼痛。 抑郁症长达三年之久。 一排触目惊心的话,看的俞放眼眶红了。 第37章 求婚求婚 目光越往下,俞放的脸色越沉。 心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揪住了,脑子里同时有根刺一直在扎着,后背冷汗不停地流。 电脑屏幕上,清楚分列了贺溪心理状况到底有多糟糕,抑郁症同时引发厌食症。 视频里,贺溪在心理治疗室。 他穿着黑色的长袖衬衫,躺在白色的长形放松椅上,好像躺在一个白色水晶棺材里,刺眼的黑色如同一袭寿衣,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面庞灰黑黯淡,形销骨立,就像夜晚那无望的黑暗来临前漫天泼下的煞人血色黄昏,暮霭沉沉,槁木死灰。 俞放怎么敢相信,这是贺溪,他那个人,永远都是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笑,明媚温暖,浮动人心,他一向被神明眷顾,永远是早晨第一路缕阳光照拂在绿色叶子上的露珠那般美好。 怎么会是现在这样,躺在偌大空旷的心理室里,四周触目惊心的惨白色墙面带着压抑逼仄从周围压下来覆在他的身上,重压像一座大山放在他的胸口令他喘不过气,他绝望地躺在那里,闭着眼满头大汗犹如一个快溺水的人,他一直在喊,不停地喊。 “俞放,俞放知道了,俞放知道了。” 眼泪顺着他红肿紧闭的眼流下,哭的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压抑的哭声和绝望的抽噎让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缩成一团,自己却深陷噩梦的泥沼醒不过来。 俞放伸手想晃醒他,告诉他,我不会怪你的,你没有出轨,我对你冷漠不是因为出轨,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这么担惊害怕,可他的指尖碰到的不是贺溪紧绷蜷缩的身体,而是冰凉的电脑屏幕,他只能远远看着贺溪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担惊受怕,一脸的恐惧。 他害怕,他太害怕了。 视频资料有很多,时间跨度有半年,俞放颤抖着手打开一个个视频,看着贺溪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前几个月,他一直在喊,喊俞放知道了,喊他出轨了,喊俞放真的不要他了,喊他想回去找他,喊他害怕被嫌弃,一遍遍喊,他有多绝望,就有多委屈,他有多期盼,就在苦海中沉沦的有多彻底。 后来的视频里,贺溪几乎不说话了,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任由心理医生说话,任由他催眠,他已经糟糕到什么都听不见,苍白的脸色才真正是死人脸那样没有生气,眼睛空洞没有焦距,行尸走肉如同空有一身骨架的不死人。 看着这一幕,俞放的心脏像被子弹一瞬间射穿,血肉飞溅,看不见的疼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在他的全身啃咬,痛饮他的血,钝重的疼像巨人拎起一把锤举得高高,然后毫不犹豫地重重砸在他的心脏上,四分五裂磨灭为齑粉。 隔着银幕,隔着难以跨越的时光,隔着深远跨不过的距离,他坐在地上无力垂头,痛苦又无奈地抓着头发,疼痛太沉重,像一块大石头哽在喉咙里,抽噎碎不成声,他甚至哭不出来。 俞放想起他们重逢那天,贺溪看见他时,轻松地对他笑了笑,就好像他只是他认识的一个路人而已,装得那么轻松又无所谓。他实在太会也太爱掩饰自己了,他永远都在笑着,却不让人知道他的每个笑容下面是不是泪水堆积的,他遭受过什么一句也不曾提起,阳光的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以为这些年,他都是笑着的,就算他离开了。 俞放那些年的愤恨、责怪、痛苦都被贺溪紧闭的眼,枯瘦的脸给撕裂,磨灭了。 看着视频暂停的画面,俞放两眼干涩,压抑的心让他呼吸困难再也看不下去,慢慢移开视线关了电脑,起身离开时吩咐了一句严志恒,电话的事不要再查了。 宅子里,贺溪一个人坐在卧室床边的地毯上,目光向阳台外。 俞放回来后,他要和他说什么呢,齐明的话让他愤怒,俞放的隐瞒让他伤心,他什么伤口都能像展台人偶一样摆弄着让俞放观看,他却始终不能对他敞开心扉。 他失望,失望至极,他和俞放分手,不是没有道理的。 俞放推门进来时,贺溪就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外面,他脑海里当即闪过贺溪闭眼躺在白色长椅上凋败的面容,心中大恸。 听见动静,贺溪身形滞了一下,慢慢转头看向他:“回来啦。” 贺溪的嘴唇泛白,带笑的嘴角翘起,但是掩藏不住的疲倦在他的眼神里愈发浓重,他怎么到现在才发现他眼里的痛。 贺溪问:“公司还好吗?事情都处理完了。” 俞放看着他,目光炽热而又深沉,两种极端的情感夹杂在他的眼睛里,水火不容。 贺溪少有见他如此疲惫又沧桑颓败,着急问:“发生什么事了?” 俞放目光直视着他,一步步走近,声音镇定但又是无法隐藏的颤抖:“贺溪,我的冷漠,是因为我无能。” 如果不是今天的事,俞放永远都不想再提,他当年是多么的无能。 “你……”贺溪目瞪口呆看着他。 “俞翔平,还记得吗?”俞放走到他身边,也坐到地毯上,和他面朝面,膝盖顶着膝盖。 “啊!”贺溪很久没听俞放提起这个名字,讶异了一下。 俞翔平,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一个另他敬畏的名字,他是俞放的爸爸,也是天宇前任总裁,是一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男人,最容不得别人忤逆他。 大学的时候因为俞放的缘故,他和那个人见过几面,贺溪那时候总感觉他拐跑了对方的儿子,惭愧害怕的头都不敢抬。 “他怎么了?”贺溪摸着苍白的脸,不明白他还会给俞放带来什么伤害。 “贺溪。”俞放声音沉沉地喊他,嗓子粗粝低沉,竟不像俞放的声音。 “你……到底怎么了。”贺溪拇指一下下滑动他的脸庞,心疼他。 “贺溪,对不起。” “是齐明的事?”贺溪没想到他也会受这么大伤害,赶快说:“没事没事,我也就是他说的时候生点气,没什么……” 贺溪正慌慌忙解释,俞放不大清晰地说了句话打断了他。 贺溪突然就呆滞了,挥舞解释的手僵在那儿,瞳孔收缩瞪大眼睛,说出的话都在打飘:“你,你说什么?” 贺溪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清俞放说的那句话。 俞放回视他,字句清晰地说:“贺溪,你出事那天,我在监狱。” 我在监狱挣扎,不知你在外边也是挣扎。 我们在同一天,遭受了最沉重的打击。 那天,刚好是俞翔平给他的一个下马威,要么分手回来掌管天宇,要么就成为一个犯罪的律师住监狱,俞翔平要想做这种事教训他儿子,实在太容易了。 尽管他和贺溪已经在林市扎根六年,但身份地位又怎比得了俞翔平。 那之前,他已经清楚对俞翔平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头的,于是,俞翔平愉快地决定让他在监狱呆上几天,随便找人背后捅刀给他冠了个罪名让他在监狱里住上十七八天,略施小惩,说是提前感受感受生活,看他能不能承受忤逆他的后果。 俞翔平目的达到了,他害怕了,他禁得住俞翔平的教训,因为他对他还有用,可是贺溪不可能,尤其贺溪还是娱乐圈混的,他要是和俞翔平硬拼就是把贺溪脱光了往鳄鱼池塘里扔,尸骨无存。 所以,他后来频繁地告诉贺溪他在出差,他冷漠他疏远他甚至考虑过暂时的假装分手,他真的自身都难保,贺溪的演艺事业蒸蒸日上,他那么喜欢演戏,他不能再毁了他,至少离他远点,免受无妄的牵连。 分手的话一直没舍得说出口,贺溪生日前一天,俞翔平最后警告他,要还是不妥协,他将在监狱住上十年,出来后,他再不会管他,而他本人背着乱加的罪名和浪费掉的十年,基本是废了。 而他没有选择,他做不到辜负贺溪,就只能选择监狱,俞翔平不知道,有贺溪在,他永远不算废掉。 贺溪生日那天,他原本还准备了两个好消息和一个极度坏消息告诉他,他都想好了要摆出什么表情了,满不在意的语气又带着淡淡笑意:“贺溪,你男人恐怕要住十年监狱了,你慢慢等我出来啊。” 然而,惊喜还没想好怎样说出口,贺溪就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 他会毅然离开,一是他难以置信,在他背后最脆弱的时候,贺溪会给他狠狠来上一刀,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真的认识到了他的弱小,他的无能为力,他连贺溪都保护不了,在没有强大之前,他和贺溪根本无法在一起的,现在的一切不过是雾中花水中月,俞翔平随便一个手势,都能毁了一切。 贺溪生日那天,他拉着行李扮演出差回来的戏码,刚从一个脏旧的小旅馆出来,他还想要极力隐藏他的潦倒落魄,想着他偏偏要在贺溪生日这天告诉他,你男人明天要进监狱了。 他怎么想,都觉得回家的路,又近又远,想要靠近却又惧怕。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他打开家门的时候,一道灯光刚好亮起,偌大的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下,贺溪一人蜷缩着躺在沙发上,浑身酒气,瘦弱可怜。 当看清的那一刻,他倒吸了一口气,无尽的冷气倒进肺部疼的直要人命,那一刻,他才感受到什么是绝望。 他看着贺溪的瘦弱和孤独,再也做不到自私说出,等我十年。 “贺溪,我只能毅然决然地离开,我害怕我回头让你解释,然后毫不犹豫地谅解你的苦衷,我这么了解你,你胆子那么小,怎么敢随意触犯我的底线,但是我不能,因为我突然明白,我做不到让你孤身一人等我十年,我舍不得,也心疼。” 拎着行李大踏步走出去,关上门隔绝视线的下一秒,他靠着门慢慢坐下,直到第二天清晨,他带着满身冷气和重新燃起的坚定离开。 贺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哭的,现在搂着他的脖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为,为……”贺溪抽噎得说不出话,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他俩,他真的不知道,在他委屈愤恨的时候,俞放正遭受着牢狱之苦,那时候,俞放心情是怎样的。 一瞬间,齐明的指责,俞放的怨愤,他都懂了,伸手就想给自己一拳头。 俞放握住他的手,严肃地说:“贺溪,这事和你没关系,你要是怪到自己身上,那我真的后悔给你说这些。”他一直不想告诉贺溪,很大的原因就是他一定会自责,会内疚,会痛恨自己。 “怎么会跟我没关系!”贺溪愤怒地红着眼眶,“你都坐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当时,我当时只想着埋怨你,你出这么大的事都没发现。” 贺溪真的恨自己,他没有关心俞放一点,反而不断指责他的冷漠。 俞放紧紧抱住他,轻拍着他的背说:“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这件事我们谁都没有错,以后不要再提了。” “过不去!”贺溪流着泪怒气冲冲地站起:“俞翔平凭什么让你坐牢,我要找他算账!”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欺负他男人,就算贺溪以前见到俞翔平,就只剩儿媳妇的那种畏惧了,现在也变成满腔怒火恨不得化为利刃,一刀砍了他。 俞放笑了:“你呀,真是气糊涂了,他人都死了,难不成你还要挖坟掘墓。” “啊……哦哦。”贺溪怔怔然,被俞放拽着坐下。是啊,他都气忘了,那人三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他那时候逼着你回去,是不是因为……”毕竟是他父亲,贺溪没问出口。 俞放点头,“是。”的确命不久矣,想到他还有个儿子能帮他的公司。 “对不起,对不起。”贺溪只能转而捧着俞放的脸,不断地亲他,一遍遍道歉,眼泪都沾到俞放脸上了。 “真这么内疚?”俞放耐心地拿纸巾帮他擦脸,一边问道。 “啊?” 突如其来的真相搅得贺溪心都碎成渣渣沫儿了,他竟然还这样问他。 “那就和我结婚吧。”俞放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你和我结婚,才能安慰到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好了,我终于说了,放弃继续虐下去了,狗血还没撒完,关子也不卖了,慢慢解释中~(づ ̄ 3 ̄)づ 第38章 洞房花烛 “贺溪,我们结婚吧。”俞放说。 这句话终于说出口,隔了六年多的距离。 之前,他想说没有机会,后来渐渐丧失了欲`望。 现在看着贺溪苍白的嘴唇,他终于说出来了,这一次,他比之前更加强烈、坚定、无可动摇。 贺溪睁大眼张着嘴,很久都没有反应。 俞放起身换成跪蹲的姿势在贺溪身前,又说:“贺溪,我们结婚吧。” “你……什么意思?” 贺溪手垂在地毯上,满满的不可置信,俞放,是在向他求婚吗,为什么?这么突然? “贺溪,”俞放挑眉,朝自己跪蹲的姿势努努嘴,无奈又宠溺地说:“我在向你求婚?听不懂总看得明白吧?” “我……”明白是明白,“可是为什么啊?” 俞放轻刮他的鼻子,狎昵地笑:“求婚哪有什么为什么?” 贺溪的鼻尖仿若触电,鼻翼暖暖,随着他羊脂玉般的手指滑动,他的目光看着他嘴唇前三厘米处的圆润指尖,心神荡漾像夏日湖面荷花上落下的蜻蜓,扑闪它薄如蝉翼的透光的翅膀,在阳光下抖动着身上的温暖。 俞放的手指撩动他的心神,看着就觉浑身暖烘烘随时有走向淫邪的趋势,就在此时,俞放伸出右手,一个戒指盒随着他的手指张开,慢慢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贺溪惊得完全说不出话了。 “乖,说点什么。”俞放轻吻了一下他的眼睛,贺溪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扑闪了一下,充满生命力的小动作在他的心上滑动,想到他躺在那儿闭上的眼和完全僵硬的睫毛,心神黯淡,嘴里又是一苦,鼻子当即就酸了。 “俞放,你真的要结婚?”贺溪还在确定。 “少说话,多干事?”俞放晃了晃举着戒指盒的手,说:“快接过去,结束这肉麻的时刻,看得出来,咱俩都很尴尬。” “……”妈的,能不能让老子感性那么几秒钟。 “我要是打开说不好看,能不能退回去?”贺溪拿过戒指盒,来回得看,眼神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俞放被他的喜悦感染,眼神里也流露一丝笑意,“退人吗?” “戒指只能算是售后服务,你是概不退换的。” “嗯,那随便退。”俞放无所谓地说,当然他也知道贺溪在开玩笑。就他现在拿着戒指盒眼眶泛红,紧张小心不敢打开的德性,想也知道给他多少戒指他都不会换。 “俞放,”贺溪吸了一口气,“在打开之前,我要先说一句话。” “嗯?”俞放腿脚酸麻,却乐得他慢吞吞。 “我要是打开了,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和我分开。” “现在不是吗?”俞放反问。 贺溪顿了下,无语很久后,翻了他一个白眼:“我不是弄个仪式感嘛,好歹是求婚要戴戒指,总得说点什么吧。” “你确定你不是太紧张?”俞放看着他紧紧攥着的戒指盒说:“这些话难道不是你在给我戴戒指之前要说的吗?” 惊喜到浑浑噩噩的贺溪:“……” 他妈的!我说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不过,戒指还没戴,他男人就等会再教育喽。 贺溪放慢了呼吸,慢慢打开戒指盒子。 他演过不少这种求婚场景,无论是戴戒指还是说誓词,他面上演绎的再像一个真的在结婚紧张焦灼的新郎,也不会像现在,真当要自己打开戒指时,心里剧烈跳动似乎随时都要捅破胸腔的心脏都再告诉他,他有多么紧张。 两枚戒指出现在他的眼前,是一款非常简单的戒指,光滑细致,做工精美,但说白了也就是个银环,贺溪挑眉:“连个钻都没有。”要不是贺溪识货,摸得出质地看得出光泽,这玩意跟大街上五块钱两对的真没什么差别。 俞放温柔地说:“没有,这种繁杂的东西你一向不喜欢。” 所以你干脆就弄了个环? 贺溪笑了,“你可够敷衍的?”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俞放确定地说。 贺溪沉默,看着戒指喜悦,没错,他就是很喜欢,这看着就一股子性冷淡的戒指既符合俞放那种高冷范,又满足他简雅的追求,他确实很满意,而且,贺溪看着戒指,心下划过一丝怪异,他隐隐觉得熟悉又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俞放取出一枚戒指,“伸出手来?” 贺溪茫然,“你不是该问我愿不愿意吗?喂,喂,喂……” 贺溪想要制止,声音不断拔高,曲着的手指被俞放硬是按直塞了戒指进去,他躲都躲不及,俞放就那么粗鲁地给他戴上了戒指。 贺溪懵逼:“你他妈就这么了结了?我这是被迫的吧,你确定你不是在逼婚啊,放子。” 俞放笑笑,勾勾嘴唇说:“强取豪夺,肆意妄为,你不愿意也就这样了。” “……”你能别说的这么霸道吗?! “那,那……”贺溪拿出另一枚,拿在手里晃了晃,咽了口吐沫,“要我给你戴吗?” “贺溪。”俞放严肃说。 “啊?”贺溪吓得一愣,睁大眼睛讷讷看他,别不是还想说点什么,你他妈套牢老子的时候也太轻松了吧。 俞放严肃地说:“贺溪,我原本打算五分钟解决了戴戒指的事情。”他无奈地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你已经折腾了十几分钟了,重点其实在后面。贺溪,听话,快点结束。” “你,你要……”这都不是重点,难道你还要现在就办个婚礼。 “想什么呢你?”俞放轻拍他的头:“婚礼什么的就先跳过了,洞房花烛才最重要。” 贺溪脸一下子涨红:“你真这么肯定我要给你戴,说不定我还不愿意了呢。” “可是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俞放指指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可怜同情地看他,罢了罢了。 贺溪咬咬牙,强硬地拽过俞放的手,粗鲁按上:“你也完了。” 不过塞进去他就后悔了,一点感动也没有,浪漫也没有,就他妈求婚成功了。 “发表发表感想?”贺溪食指轻佻抬起俞放的下巴。 俞放自然流畅低头在他唇上吻一下:“终于结束了。” 时隔六年,终于实现了。 贺溪皱眉,“真有这么久吗?”带个戒指,他有点小激动拖沓了点,不是应该的吗? “久不久不重要,结果最重要。”俞放说。 那个戒指在书房尘封了六年,分手那段时间,他几次想要丢掉,后来还是找了个借口把它压箱底了。 刚才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很多要对贺溪说的话,内心惊惧惶恐,只一点点,他两人就错过了。 进到宅子,他的脚步下意识走进书房,在书籍的层层积压下取出戒指。再见贺溪之前,他拿着干毛巾擦拭了一遍又一遍,不然凭贺溪的观察力,只怕早就察觉这个戒指是早都准备好,而不是临时起意买来的。 贺溪低声说:“嗯,还有点难以置信。” “是不是感觉脑子里空空的?”俞放问。 “是。” “身体有没有轻飘飘的?”俞放眯眼。 “是有点。”贺溪勾着俞放的脖颈,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点头,一下下顶他。 “是不是觉得该身体力行印证一下。” “嗯……不要!”贺溪被催眠一样浑噩应了声后,反应过来立马机警退身拒绝。 “我听到了。”俞放声音故意放的又慢又性`感,绝壁是开了挂,他一向知道他对他的声音最没有抵制力了。 “听个鬼……”贺溪话没说完,最后一个“鬼”字已经被俞放咬掉了,将他的悉数反抗呜咽声堵在嘴里。 俞放吻得急切,一遍遍舔舐他的口腔像是在确认,舌头肆无忌惮地侵略着他微张配合的嘴,凶狠的攻势逼得贺溪困难喘不过气来,像快要干了的鱼儿动情呼吸寻找水源,灼热的呼吸点燃了俞放更为激烈的欲`望。 “等,等。”贺溪按住他四处游走的手,“我让怀怀在房间写作业,说好了一会儿去陪他的。” “先陪我。”俞放霸道地说,手上有条不紊地解他的扣子。 “那个,你朋友的事……你和他沟通了吗?”贺溪看着他解自己扣子。 俞放手一顿,狠狠地撕开最后一个扣子,大力扯掉他的衣服,无语地说:“你非得在干这种事的时候提到他?” “你干你的,我说我的呗,又不碍事。”贺溪说。 “我干我的,”俞放低头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脖颈,瘙痒的感觉像触电般让贺溪颤抖了一下,俞放得意的轻笑,“你确定?” 贺溪耳朵渐渐红了,情`欲也渐渐爬到脸上红润起来。 贺溪秉着大无畏的精神说:“你干呗。” “呵。”俞放笑了一声,准备让他为他的满不在乎付出代价。 俞放的唇压上来的时候,贺溪瞪大眼睛,没动作。 俞放微微退开一点,鼻尖抵着他的鼻尖强硬地说:“闭眼。” “不要。”贺溪笑的像偷腥的猫,“我说了,你干你的,我说我的。” 俞放泄气退身,挑眉:“这么倔强,要说什么。” 贺溪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我就是想说点话,一个人絮絮叨叨也好,我要说点什么。”他太激动了,俞放要通过情`欲来释放自己,他则是需要说话来释放。 所以他是很认真的,他干他的,我说我的。 俞放轻笑,把他推倒在地毯上,睡倒在他的身边,“说吧,我听着呢。” 贺溪反而沉默了,两人躺着都不言语了。 俞放手指在他的裤缝间滑动,可怜巴巴地说:“你还真是在折磨我啊。” 贺溪也有点尴尬,他不是没感觉,不过他就是太激动了想说点话,但真等着他让他说,他反而无话可说了。 “那什么,”贺溪窘迫地摸摸鼻子,“我们边干边说好了。” “不错的主意。”俞放表扬他。 两人温柔的看着对方,俞放侧倾这身子,撑着双臂压在他的身上,慢慢靠近他的脸庞,气息喷洒在他的脸庞、鼻翼、唇间,带着撩人的意蕴,贺溪也乖乖闭上眼,慢慢地抬头和他的唇想触碰。 温柔的、缱绻的、脉脉情意在两人柔软的动作中,情意愈加浓厚。 偶尔动作不激烈,小心翼翼像个毛头小子时,吻带着魔力似得,荷尔蒙迸发,肾上腺素激增,这比一个激情霸道的吻还来得要人命,这一瞬间是席卷全身的酥酥麻麻,两人相拥相吻的灵魂都在触电般颤抖。 贺溪话还没想到说什么,手上已经十分主动搂住俞放的脖颈下压,让两人亲密无间的完全相贴,反客为主喊住他的唇,来回几番地舔舐吮.吸后,直咬的俞放唇瓣红肿起来。 俞放轻哼,鼻尖轻轻触碰他的鼻尖摩挲着,温柔笑着说:“报复我?” “表扬你。”贺溪骄傲地说。 “嗯,继续。”俞放十分受用的低下头让他继续舔吸。 贺溪干脆就对着俞放的唇十八般武艺齐齐上阵,无论是俞放以前对他的做法还是他小黄.片里偷偷学来的技艺,通通用在了俞放的唇上,最后吻得两人唇跟吃了花椒似得发麻。 俞放耐不住他的慢性拖延,终于克制不住咬他的唇一口,舌头顶入他的口内,加深这个吻。口腔终于被恩宠,舌尖如同带着火苗在口腔各处滑过,点燃了干涩的口腔,今夜在两人的口腔中中不断交换。 贺溪气喘吁吁:“俞放,你是不是向我求婚了。” 俞放抬头与他目光相交,说:“是。” “举起你的手。”贺溪说。 俞放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舍地放开手上硬的发热的大物件,抬起来晃晃手上的戒指:“看,被你套牢了。” “哦。”贺溪盯着看了一阵,迷迷糊糊地傻傻点头,说:“那继续吧。” “……”俞放认命地继续埋头苦干。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竟然真的没有存稿了,日更什么的,哎哎哎我要去哭一会,还是有错字的话提醒我… 第39章 甜蜜腻味 贺溪被一波又一波的操.弄整得想要造反,整个人累得不行,浑身酸疼耷拉着头贴着浴室的墙,任俞放做后续清理。 “听话,别靠着墙。”俞放拉着贺溪往身上揽,一边淋浴不断对着贺溪冲洗。 贺溪腿软的跟个面条,毫不吝啬的向他翻白眼:“你还好意思说我,”他偏要靠着墙,累的喘不过气也要死之前上好他的最后一节有关不带套的思想教育课,“你说说,你说说,我说过你多少次了,在浴室做,要戴套,要戴套,你驴脑子啊!” 驴脑子无辜的膝盖中了一箭,辩驳一句,就是驴脑子在喊着不带套不浴室时也会记得的,俞放不是不记得,纯粹来不及。 “情势所迫。”俞放说。 “……” 情尼玛!老子让你下次迫墙去! 贺溪眼睛转了转,像是突然猜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怀好意地靠近俞放贱贱地笑:“你别不是有什么癖好吧,浴室秒射?”所以总是来不及戴套? 俞放手按了按贺溪红肿的私密处,挑眉说:“你要是还有力气,我总是配合的。这次,让你感受感受……”他贴着他的耳朵,热气喷薄,“持久性。” “大爷脸真厚。”贺溪拍拍他的脸。 “嗯,你给了我自信。”俞放嘴唇贴着他的皮肤,热气随着他的唇瓣鼻翼缓缓喷薄,性`感魅惑,骚气十足。 你就给我骚吧,贺溪懒得搭理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热气朦朦胧胧,隐隐有水珠结滴落下,氤氲升腾翻卷的热气中,自暴自弃地想,他和俞放这货在这儿呆了多久了。 实在太不检点,太淫靡了。 当俞放终于抱着贺溪走出浴室把人体贴温柔地放到床上时,已经七点半了。 终于躺倒松软的床上,贺溪幸福的拥过被子,翘起的嘴角幸福的升起然后半途僵了一下,又缓缓放平直至下弯。 从高兴到悲伤,他只用了半秒。因为他在这时候才想起,这家里不光他两个人。 他可是孩儿他爸! 他苦大仇深地说:“你觉得怀怀会作何感想?” “嗯?”俞放划拉着他一绺头发,不解地看他。 “对他父亲和他爸爸成天锁着门不知在房间里干什么?” “父亲真厉害。”俞放骄傲地说。 “……”贺溪脸都青了,气急抬手给他大腿一巴掌,“你以为儿子和你一样,成日里……”贺溪瞪他一眼,不说了。 “成日里怎么?嗯?”俞放拉着他的手提着他的腿往上滑动,故意贴着他的脸庞说话,热气喷洒撩人心脾。 贺溪急忙推他手:“我饿了我饿了,你!整点吃的去!”大爷的,惯得你,动手动脚不停地撩骚他,必须得找点事给他干,而且,他也是真饿了,这一天都没好好吃饭又被碾压揉弄这么久,体力活不好受啊。 这话果然有用,就算俞放知道他这话是想打发他,也顺从地起床温柔地说:“想吃点什么?” “李妈做得?”贺溪不满。 俞放挑眉狎笑:“自然是为夫。” 贺溪:“……” 俞放:“……” 贺溪瞪大眼: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这么一脸我疼老婆我是为夫我骄傲怡然自得中又透露着肉麻劲儿的小男人一定不是俞放,把他冷酷无情霸道无理的俞放还给他! 俞放笑:自然是认真的。 对你还不是使劲肉肉肉肉肉然后麻麻麻麻麻麻麻~ “为什么还不去?”贺溪投降了。 俞放得意地轻笑了一声,然后! 他妈他风情万种一眼骚万年的那种眼神挑了他一下然后慢条斯理转身走开还留下了一个勾人销魂的背影。 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贺溪脸不断的变红中:“……” 仿佛全身血液都集中到了脸上,贺溪双手不断扑扇使劲降温,耳廓红意还在不断蔓延,从耳根、经过脖颈到背脊大有红遍全身的趋势。 是他的错觉吗,入完洞房之后,俞放已经晋级为一个禽兽了,又或许是他终于打开了真正面目,隐藏了这么久以为他这么多年早正儿八经冰清玉洁高冷男神又名高不可攀白莲花一朵,没想到现在“啪啪啪”的打脸声还震得贺溪耳朵疼。 感情这家伙,也是憋得不轻啊。 俞放在厨房拿锅接水准备熬点粥,这个点,不想贺溪吃的油腻繁杂,而且那家伙过两月就要拍戏了,这几天一直嚷嚷着要减肥,可怜他人抱没几个晚上,又要独守空房了。 怀怀明天开学,作业早早写完了,干脆就拿了个儿童小椅子像个三好学生坐得笔直,两眼直勾勾看着父亲做饭,跟课堂上上课一模一样,一本正经。 还带举手提问的,怀怀很积极,看着父亲往锅里放小米和红豆花生豆等东西时,说:“父亲,你要多多放点红枣,徐老师说,吃那个很好,很好的。”怀怀不记得究竟怎么个好法,就记得他如天使般亲切可爱的老师说过,吃红枣对身体有好处。 “要多放!再放!”怀怀对父亲下锅的红枣数量不满意。 “你也不怕你爸大肚子,再给你生个小妹妹?”俞放又洗了几个红枣说。 “嗯?”怀怀眼睛瞬间睁大,像两颗星星在瞳孔里闪烁,“真的吗?吃了红枣大肚子就会有小妹妹?”那更要多放了,老师果然不会骗他!他明天开学要对老师说,我再也不拒绝你亲我的脸了,因为我要有小妹妹了~ “想得美。”俞放带着水渍的食指轻刮了下怀怀的鼻梁,说:“红枣吃多了会胀气,大肚子有可能,小妹妹就不用想了。” “啊……”怀怀失落地低头,“父亲,你这样不好?” “嗯?” “你这样会让我很伤心的。” 俞放一边开火放锅,一边问:“因为小妹妹?” “嗯。”怀怀对手指,小声说:“小妹妹,想有,她很可爱的。” 俞放笑了:“你见过?怎么就可爱了。” “我,我。”坏坏被问住了,噘着嘴说:“源源说,他会有个小妹妹,很可爱的,所以,所以……可爱!”怀怀找到了底气,理直气壮地说。 “那有了小妹妹吴源源你还要吗?你不是成天喊着要他要他,想把他带回家,说他可爱,你喜欢他……”巴拉巴拉巴拉俞放还没形容玩,怀怀用声若蚊蚁的音量打断了他,“父亲,父亲!” 怀怀脸上涨起一层红晕,羞赧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像蝴蝶扑闪扑闪眨动,语无伦次手舞足蹈欢慌张张。 “你干嘛呢,这么欺负我儿子。”贺溪从怀怀身后冒出,站在他身后像老母鸡护着小鸡愤愤地看他。 “……” 这个靠山有点牛.逼,俞放老实了。 贺溪乐呵了,拍拍他老实儿子的头说:“傻狍子,你慌个什么劲,下次他再提吴源源的事,你告诉他你就是喜欢他,让他给你做主上门提亲去。” 怀怀眨眼:“提亲?” 俞放糟心的不行,无力扶额,然后伸手揽过贺溪束到怀里,“瞎说什么呢,教坏小孩子,你这爸爸怎么当得。” “怀怀那么喜欢源源,提亲要趁早,当然要从娃娃时期做起,不早点下手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就不知道要被哪头恶狼叼走了。” “你还挺操心。” 贺溪坏笑捏捏他的脸,感慨万分地说:“哎……想我如花美玉可爱天真花一朵的年龄,那是家门前的阿姨学校的老师扫地的大妈都要抢着抱着亲几口染指一下的小天使,可惜周围一群穿着开裆裤流着鼻涕整日只知道找妈妈的二货们,不然哪还轮得到你这头恶狼到高中才……” 贺溪越说越起劲,顶不住俞放越靠越近的脸庞在他眼前放大。 “你,你……干嘛?”贺溪眼尾疯狂往门口甩,孩子还在那儿,孩子还在那儿,十八禁十八禁,要不得!!! “你是在怪我找你太晚吗?”俞放鼻翼几乎与他相贴,深褐色的瞳眸带着邪恶的笑意像个打着不知道怎么折腾人的鬼主意的恶魔。 “不晚不晚不晚。”贺溪赶紧补救:“不晚不晚,怎么会晚。”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只要俞放还能找到他,就算又过了六年也不晚。 一家人在厨房甜蜜温馨,不,划掉,重点指贺溪和俞放腻腻歪歪在厨房熬了神圣的一锅粥,期间单身狗怀怀毫无自觉地看着眼前两人毫无底线的秀恩爱还没什么苦逼怨念,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地上了一堂单身狗必学课程,所以,氛围总体是非常的和谐哒~ 酒足饭饱,两人陪着怀怀睡觉后,走出房间小两口默契地迈步回自己的淫窝去,同时,贺溪大笑着扑上俞放的背,享受又傲娇地说:“走起~”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现在才发文。 以及太激动太激动太激动了,我都忘了唠嗑就发文了,说实话,堕落一星期不码文的日子,还是很舒心的,同时,也痛苦着…… 懒了第一天,就有二又有三了,哭啊,我再想码文真的好难。 我都怀疑我要坑文了,哎,楼主太不争气了! 看文的小可爱在哪里,快来鞭打我,激励我,我要更文!!! 我依然没有存稿,依然很想shi…… 更文速度大幅下降,亲们可收藏完结再看。 深夜写文,我要保持这种精神~ 第40章 车里腻歪 贺溪起了个大早,俞放却脸黑了一天。 知道这家伙心里不乐意,贺溪老老实实地想着法儿要讨好俞放。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心里还打着鼓,没想到俞放倒是接的挺快。 “喂。”冷淡的一声。 得。 贺溪明白,敢情这老爷子还没消气呢。 说到这爱称,这几天贺溪总喜欢没人的时候在俞放耳边喊他老爷子逗他玩,起先是为了取笑他总是一家之主的老爷们样儿,后来俞放让他在床上高`潮的时候喊过几次,反而闹成了情趣。 “你什么时候下班啊?”贺溪当不知道他羞恼,语气轻松随意。 “有个会议,要推迟两个小时。”俞放简单说。 “行吧。”贺溪爽快地点点头说:“那你先工作吧,下了班打电话给我。” 男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听出了什么,问:“有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贺溪朝空中眨眨眼睛,调皮地笑着说:“这不是想你了嘛。”弄巧成拙本想着小男人般撒撒娇,话说出来就变味了,他再怎么卖萌,他也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而且本意是想肉麻他一下,自己的耳廓却是不由得泛红了。 “你在哪里?”感觉到他的异常,聪明的男人,总是直觉超乎常人的灵敏。 贺溪犹豫了一下,老实说:“你公司楼下。”原想着给他个惊喜的,毕竟大早上他干的事,确实有点缺德,这不抓着机会就想表现一下。 “等着我。”俞放很快地说。 “不用我……”楼下等着就行。 无奈,俞放那边严厉不容反抗地撂下“等着”就挂了电话。 贺溪随手把手机扔到驾驶座边,春风满面地对着后视镜整理发型,懒洋洋换姿势抻腿等人。 俞放下来得很快,矫健步伐中又透露着从容,走出公司们,一眼看到车子往这边走来。 透过挡风玻璃,贺溪远远地看着他走来,英姿挺拔,身形修长,尤其是那大长腿又直线条又硬朗,面庞白.皙干净,薄而漂亮的脸部线条勾画着他俊秀的脸庞,五官立体有型,冷静沉着的气质和永远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优雅,只有他知道他有多迷人。 还有那双唇,性`感迷人的薄唇一遍遍划过他年轻而柔韧的身体,骚动诱人……俞放没有让他下车,径直走向右边打开车门坐进来。 “在想什么,脸这么红。”俞放转身目光如炬地看他。 贺溪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不正常的温度,赶紧狡辩,“没有,我……” 俞放拉过他的手带着他的身体斜倾,另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温热的嘴唇带着急切吻住他。 熟悉柔软的触感,是他熟悉的。 贺溪立马配合地回抱住他,手上搂着他的腰和他激情拥吻,张着嘴任他火热的舌头长驱直入,身下起身一条腿迈到副驾驶那边,俞放往后退身扩宽位置,让贺溪跳过来岔开腿骑在他的身上,贺溪往后撤身居高临下地看他,吻得气息不稳还得意地笑:“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会冷着一张脸。” 俞放眼神灼热,里面还有火在燃烧,不过面部还是没有松动,冷冷的。 贺溪屁股在他的腿上磨蹭,“怎么不说话,还生气呢。”他拿起他的手,温柔地啄一口又啄一口,握在手心说:“别生气了。” 三十六计,贺溪就是没怎么研究过美人计,哄自己男人还是个技术活啊。 俞放淡淡地瞥他一眼,“错哪了?”轻描淡写的一眼却是千吨钢铁在身的重量,答不好他以后的性福可就没有保障了。 “我这不是为了请罪巴巴跑过来接你来了吗?以后早上送怀怀上学,下午接你下班还不行吗,不过,仅限我不拍戏的时候。” 男人挑起他的下巴,指尖摩挲着他的皮肤,眼睛斜挑着下半身,说:“自己动。” 贺溪犹自晃动摩擦的屁股和身体一下子僵住了,石化的表情呆滞着看他。 脑子一下子就回到了早晨他和俞放还在床上的时候,刚醒过来谁都是性致勃勃,身体紧紧抱在一起,擦枪走火也不是事。 贺溪惺忪地微睁着眼,感受着俞放的手从腹部徐徐下滑,小指勾动皮肤浑身触电般酥麻,他的手犹如光滑的一条鱼轻松地撩开内裤钻进去,握住他早晨的好兴致,掌心轻轻的摩擦滑动,欲`望火热不断涨大,贺溪喃喃地喊了一声:“俞放。” “嗯。”俞放俯身吻住他的唇,舌尖在他的船板来回舔舐,像个可爱的小猫咪伸着小舌尖令人着迷,贺溪很快就释放了。 俞放拿过床头的卫生纸悠闲自得擦手,眼神里色气满满来回在他身上挪移。 贺溪脸一红,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心想自己的手待会肯定会酸,可是当两人兴致正好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响动,那是怀怀房间的关门声,然后他就想到今天怀怀要去学,他早说好了要送孩子去学的。 彼时,俞放把他的衣服剥得精光,抱着他放在自己的身上顶着某处的火热,说:“自己动。” 贺溪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完蛋,这要是按照俞放的节奏做完,送孩子肯定是不行了。 然后,他就十分不仁不义地撂下俞放和他硬朗的大兄弟……跑了。 后面俞放怎么抚慰了自己他是不清楚,只知道他上班之前脸还是黑的,贺溪也知道这事是他不地道,把自己伺候好了反而擦擦屁股就跑了,自觉地来接他男人下班想着给他个惊喜,谁知他还恋恋不忘着早上的事。 贺溪目光闪躲的看了看车四周,虽然外面人看不清里面,但是这也太羞耻了,他红着脸不动声色地往后移动屁股躲闪。 “还动?”俞放锐利的盯着他,一道利光闪过。 “我没回家好吗?”贺溪底气不足,只能讨饶,“这儿到底是你公司,万一被狗仔还跟踪了,就又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了,你也不想我遭人骂吧,” 俞放不屑:“在我的公司面前,狗仔在也没用。”天宇掌门人说话,果然帅气。 “你不是要开会吗?”贺溪推他,“快去工作,你可是工作狂人,不能因为我……” “就是因为你。”俞放打断他。 “哈?”贺溪茫然。 “精神不专注,工作效率不高,工作能力大幅下降,批错文件,看错资料,延迟会议。”俞放絮絮叨叨,一条一条说着他的罪行,喷薄的热气洒在他的脸上,手探进他的衣服摸着光滑的皮肤,往上探着摸着凸起揉`捏,围绕着四周打转。 “……”怨念深重啊。 贺溪咽了口口水,干巴巴的笑呵呵道:“……大,大兄弟,真是受苦了。” “是。”俞放还一本正经的点头:“是受苦了。” 随着话音落地,他的手一把掀开他的衣服,头直接钻入衣服里面,滚烫的舌头触碰在冰凉的肌肤上,像火点落在燎原的草地上瞬间燃烧,快准狠地咬住他的突起,水渍色`情淫靡,车里的温度不断升高,贺溪搂着他仰头任他胡作非为……夜幕降临,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贺溪和俞放才从车里钻出来。 室外的冰冷的空气激得他打了个冷颤,俞放走过来抱紧他往公司走,一边还教训他:“怎么不穿厚点。”他下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带个外套。 “出门的时候还挺暖和的,谁想到现在就起风了。”贺溪吸吸鼻子,同样抱住他,还有些担忧地说:“咱两这么搂搂抱抱地进公司,是不是不成体统啊。” “没事,你是老板娘,况且他们也期待了很久。” “……”我并不是很想这么连体娃似得出场。 贺溪去公司当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过严志恒还是很淡定的向他颔首尊敬地打了招呼。 贺溪向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好了,你去开会吧,我就在办公室等你。”贺溪说。 “嗯,里间有休息间,你去洗个澡睡一会,可能会比较久。”俞放亲他额头交代。 “没事。” 俞放走之后,秘书过来送了杯热水,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说:“俞总说不让你咖啡,嘱咐你多喝点水。” “嗯,我知道,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秘书受宠若惊地摆摆手出去。 贺溪拿水大口喝了一杯,刚才在车里运动嗓子确实干得很,俞放还是那么体贴无微不至,贺溪心里美得不行,喝着水都在傻笑,然后心满意足洋洋自得去洗澡。 在办公室外放着的手机亮了一下,彼时贺溪正哼着歌在花洒下爽快地享受着,他还不知道,暗下去的手机将再一次带给他灭顶之灾。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多少人在看文?让我看到你们热情地手,挥舞起来~ 第41章 冠冕堂皇 俞放开会回来,办公室的气氛已经不一样了。 贺溪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一动不动,目光看着角落一点发怔,浑身都散发着绝望的悲伤,那一隅如同一具棺椁,他像死尸一样僵硬着,他能感到的只有刺骨的寒冷,沁入脾肾的疼痛…… 俞放放缓脚步,皱着眉轻轻走过去,小心地蹲在他的面前,贺溪的瞳眸里是一眼绝望的井水,翻不起任何涟漪,他甚至在其中找不到他的存在。 俞放把手放在他冷森森如同冰雕的肩上,贺溪猛地往后一腿,动作很大,像是受到了大的惊吓,在看清他后,慢慢复苏的眼神里才渐渐映出他疼惜的面孔,他怔忡地看着他顿了顿,才颤抖了嘴唇苍白脸色说:“你回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俞放把手伸会不敢再靠近他,他想不出,他走的两个小时贺溪发生了什么,会让他瞬间变得如此仓皇颓败。 “没事。”贺溪的情绪渐渐平复,僵硬地抬抬嘴角说:“下班了吗?可以走了吧。” 俞放指尖一颤,他在隐瞒,他在躲避,他真的出事了,而这事情还一定和他有关。 “贺溪。”俞放叹气。 想要安抚他,奈何他话还没说出口贺溪已经饶过他起身,脚步匆匆往外走,再不看他一眼。 俞放只好跟上去。 一路上贺溪目光都看着窗外,灯光在他眼里明明灭灭,他始终看着繁华如水的街道,漠视他的亲近。 回到家,贺溪甚至没有跟怀怀闹腾玩,径直回了卧室,这注定是没有交流的一夜。 俞放起先想着让贺溪缓缓,现在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反而只会引起他的厌烦,只能等他情绪渐渐平复之后再聊。但是他没想到贺溪的情况会越来越坏,一星期过去,贺溪连着七天没有和他交流,甚至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都没有。 他每天都坐在阳台看着外面,一坐就是一天,如同入定的老和尚,不类凡俗,无心杂事。而偏偏,积压的他静默不语的就是一堆俗事。 俞放想起他们分手那天,贺溪的精神状态和现在差不多,极度的烦累让他的眼神都恹恹地。 他必须得和贺溪谈谈了。 这天早上,俞放还没起床,贺溪已经穿着好,步伐匆匆一直在卫生间和卧室还有楼下打转,不停地拿东西往房间放。 俞放看着就放在一起的贺溪的生活用品和他打开衣柜不停往外拿地衣服,脸瞬间冷下来了。 “你在干嘛?”俞放坐起身看着他收拾行李,他本想跟着起床和贺溪好好聊聊,没成想他竟然要收拾东西离开。 贺溪拉出行李箱,条理有序分门别类的归置他的东西,他并没有特意把公寓里的东西搬到俞放这儿,但是不知不觉间,他的东西去占据了这个卧室大半,从他们出柜那天,这里就是他真正的家了,但是现在,真的出事的时候,真的想要逃避的时候,他还是像个打了败仗的小老鼠灰溜溜地钻回自己那个空冷寂寞的洞穴里去。 贺溪折叠衣服塞进行李箱,旁边伸出一个手拦住了他,俞放拧着眉,眼里怒火浓浓,在他看来他一定又是在没事找事吧。 贺溪不想和俞放交流,他害怕一张口,那话就既伤害俞放,同时也是一把利剑狠狠刺向自己。 他和俞放太多次互相伤害,情感的大树已经在一个个箭矢的刺透中坑坑洞洞满是伤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就算那曾经是个参天大树。 “贺溪,我们谈谈好吗那天在办公室发生了什么?谁给你打了电话?” 俞放想不出,贺溪对别人的冷嘲热讽向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况且公司的人也没的胆量去招惹贺溪,所以只有可能,他一定是接到了电话或是短信知道了有关他的什么事。 他? 哪件会令贺溪如此的愤怒冷淡。 他想了七天,毫无思绪。 “贺溪,我想你冷静地坐下来和我谈谈,而不是拉着行李就要走。” 贺溪并不理他。 “怀怀呢?你一走,他会怎么想。”贺溪对他完全是冷漠,他只能抬出怀怀,逼迫只要有用,他一向不在乎不择手段是否君子。 贺溪果然冷冷地看他一眼,威胁十足,煞气十足。 “这么严重吗?”俞放叹息,像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回顾往昔饱经沧桑的时光发出的沉重无奈的叹息。 旧旧的,涩涩的,苦苦的。 “让你连句话都不想对我说。” “贺溪,你确定要走?还是这一招,百用不厌。”俞放的手掌心仿佛带着很多小小的尖刺,修长的手指爆出狰狞的青筋死死勒着他的手腕,同时他掌心的火热又像是刺穿透肌肤,带着毒液渗入骨髓,他像个病人,身中剧毒,面色青紫,开口就是含血的话。 贺溪停下忙活的手,目光直直与俞放对视,兵刃相交,一个不留意就是溃不成军。 在贺溪看到那条短信后的一星期后,贺溪第一次和俞放说话。 他冷淡说:“俞放,有时候对你的失望也是对自己的厌恶。” 我越是看你不怏,越是被自己的厌恶啃噬。 俞放,他真的很好,总可以在他最高兴的时候,毫无防备的时候,最脆弱的时候,用毫不留意又一招致命的方式往他肋上很捅一刀。 古有为朋友两肋插刀,轮到他,就是他男人往他肋上插两刀,一伤未愈,一伤又起,如此反反复复,倒也妙的可怜。 “贺溪,话说清楚。”俞放的目光阴沉,声音森冷,看得出,他也十分的恼火。 “俞放。”贺溪错过他的肩看着他身后床头柜,想着就在前一段时间,俞放还让他扒着他的肩然后猛烈火热地进入他的身体,说出口的话冷静自持,“六年后再遇见我,那时候你在想什么?” 自从知道俞放也曾受到的伤害后,他就不想再提以前的事,可是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想的太简单了,他能怨恨俞放,相反,俞放又怎会不恨他入骨,毕竟,他曾经弃他而去,另娶她人。 他一直忘了去细想,俞放曾经对他说的那句话,直到现在一盆冷水泼到脸上,他才渐渐反应过来,他隐去的后半句是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俞放在饭店那次,这样告诉他。 现在他知道了后半句是,告诉你,我有多恨你。 恨他。 贺溪现在才触碰俞放的怨恨,只是冰山一角已经是寒气刺骨,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你什么意思?”俞放松开他的手,眼睛看向另一边。 “你为什么会答应去医院照顾我?”贺溪转了另一个话题,看似漠不相关。 俞放身形一滞,瞳孔猛地一缩,看他的目光洞心骇耳。 “不能告诉我吗?”贺溪心重重一沉,嘴里苦涩如同含黄,但他估计黄连也不如他,至少不会眼睛看着俞放,竟然都有了苦的味道。 “我去照顾你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为了救我摔断了腿,所以我在医院看护,你觉得我还能是因为什么?” “冠冕堂皇。”贺溪说。 预防脸一沉,呼吸都重了几分。 “俞放,谢谢你,至少是现在。”让我知道了你的愤恨与埋怨。 虽然还是很晚,但至少早于尚未溺水之前。 还有得救,有得救。 贺溪这样想着,走之前,传了一条短信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捉虫,我的收不加还减,我要去哭一会。 第42章 手机录音 杨少文的电话已经打了三十多通了,俞放愉快地把家伙给拉黑了,之后,他姐就愉快地打电话过来了。 “你去看看少文吧,那孩子越洋电话快把电话费给榨空了。” “那孩子可向我抱怨你这做舅舅的太刻薄,你要是治不了他就赶快去看他。” “俞放,他再给我打一通电话,我就回国看你。” “……” 俞放再铁石心肠在母子的夹击中也只能束手无策,可恨杨少文那个混蛋,非要说深山老林荒无人烟,他一个小可怜孤独寂寞冷,更让他头疼的是他知道贺溪也在那个剧组,就算他再怎么不关注他的消息,也躲不过杨少文那个没脑子又不会看脸色的傻.逼当着他的面赞美贺溪无数次。 那时候,他并不清楚,他最终答应杨少文究竟有没有贺溪那层面的原因。 探班当天,杨少文和贺溪在山上有一场对手戏,他也被拉了去,又见贺溪的时候,他正在拍戏,投入认真,兢兢业业,对待他热爱的演戏事业,他一向如此。 俞放看了他一秒,淡淡转头和杨少文说话。 回去时候,他和杨少文走在前面,贺溪和助理走在后面,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似有似乎地投射在他的身上。 杨少文搂着他的胳膊,叽叽喳喳吵:“喂喂,这可不像你啊,以前我提过那么多次探班的事让你给我装装人气,这次来到这么荒凉的地方,你倒挺积极,说吧,怎么回事。我可不相信你会这么听我妈的话。” “说什么?”俞放抽回胳膊,瞟他一眼,“你敢再碰我胳膊一下,这部戏就是你演艺道路的终点了。” “哼……”杨少文瞪他一眼,苦大仇深哼哼唧唧往前走。 山路狭窄难走,跟打了鸡血精神状态漂浮不定的杨少文又跑过来和他闹。 这条路两个人走刚刚好,偏杨少文瞎折腾,往他这边挤个没完,手舞足蹈没站稳踩上一块小石头,摇摇晃晃如空中风筝旋转着就要下落,俞放见势立即前倾拉他,脚下踩的土也滑,身体斜侧太厉害,电闪雷鸣反应不及之间,他已经往山坡下滚去,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 那一刻,他脑海一顺间想了很多,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身体为什么再往下滚,他为什么感觉到紧紧包裹的那个人,是他。 快速下降中他甚至不用睁眼,他就肯定那人是贺溪。 六年不见,他扑过来,为他摔断一条腿。 在医院里,他终于见到了那个女人,贺溪的妻子,李书姗。 那个女人提出要在医院照顾贺溪的同时,他话就说出口了。 “我会照顾他一个月。” 话音落地,房间的人都目光惊讶茫然地扭头看着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他没错过,那句话说出口,贺溪的反应。 他愣了一下,就为这鬼斧神差的一愣,他第二天照旧去了医院,真的按他说的那样要照顾贺溪。 他找不到这么做的理由,若要真是他对外人道的理由,他为了他摔断腿因此要照顾他,那真的大可不必了,以他和贺溪当时的绝交状态,这样虚伪的行为是在为难两个人。 他原本要在县城待三天,因为这样的意外,他拖了七天,在这儿待一个月之前,他需要处理公司的事情并交代事务,就先回了趟林市。 回到林市的当晚,齐明就找他喝酒。 他和齐明相识于他分手那段时间,那个人见证过他所有的颓废和煎熬,对于他和贺溪的事他一清二楚。 所以他去赴约了。 他要去面对一个问题,同时去找一个答案。 齐明果然问他:“你为什么要去照顾贺溪。” 这正是他想问的。 两人已经喝了很多酒,他满身酒气,头脑昏沉,思路依然清晰。 最后,他告诉齐明:“我怨恨他,所以我去了。”躲了他六年,现在,我想看他过得有多好,是不是值得和我分开。 处理完公司的事他就立即飞去了县城,齐明对于那天的事没有再提,对他说过什么话也没有表示态度,对他飞去找贺溪更是沉默。 他以为他找了一个理由成功说服了齐明,而他自己,反而仍旧一片迷茫。 现在,他终于知道那天他都和齐明说了什么。 贺溪发给他的短信,是一条半个小时的录音,录的是他和齐明说的话。 齐明不屑地开他玩笑:“你这深情几许啊,下场落成那样这回头草还能嚼吧嚼吧硬吃进嘴。你图什么?” “所以我来找你啊。”他听见他冷漠地说:“只有你一遍一遍提醒我当初有多惨,才不会自欺欺人愚蠢地吃回头草。” “嘿呦,我还成你的知心大哥哥了,来,小弟弟,来大哥哥怀抱哭哭。”齐明取笑他。“我可还记得你说再见到他,要让他为他的愚蠢付出点代价啊,可不能饱汉不知饿汉饥,看到人就以为自己拥有了满汉全席,你不吃过吗,是个发了霉的馒头,比馒头还硬,咯牙。” 俞放又会说这种话,但是最愤恨的时候有过的想法和这也没差,所以他沉默了。 “咋地啦,你说说你,待在林市好好的不行吗?你还答应去照顾他,我就纳了闷了,人家小娇妻陪在身边,你见天冷着一张讨债的脸立在人家身边,算是个怎么回事,你可算了吧,别遭人家心了。”齐明还他妈故作体贴地为贺溪着想,意思说白了就是不想他去。 “讨债。这不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再讨债。我那么恨他,好不容易逮到他毫无反击的时候,不趁机膈应他,又怎么行。“这是最好原因,他为什么脱口而出要去照顾贺溪。 尽管他现在早已经明白,他当时毅然毫不犹豫那样说是因为李书姗的手正搭在贺溪的肩上,她理所应当的亲切温顺说留下来照顾贺溪,那一幕,刺痛了他沉寂已久的心,尚未消融的冷硬已经显露懦弱。他看不得他们琴瑟和鸣,其实从他透过医院门上的老旧玻璃往里看时,这个决定已经在生根发芽了。 而在录音里,这时只能听到他嘲讽地说着言不由心的话。 齐明嗤笑了一声,说:“你也不害怕旧情重燃。” 那边,他默了半响,冰冷的声音通过手机嘈杂的录音传来,夹杂着模糊不清的杂音显得更加刺人,他说:“呵。重燃。拿什么燃?” 万草尽枯,火苗已经在罪责的深渊里被渗人的绝望川熄灭。 没想到的是,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铁树开花,枯木逢春,还有他不曾知道的关于贺溪的过往通通被翻出来,那里盛开着熊熊燃烧的火花,一旦取出来就是万里草原,繁茂丛丛。 录音时间还有十分多,俞放直接关了手机。 齐明接到俞放电话的时候,正坐在他们经常会去的那家酒吧。 这么快就来算账了,他挑挑眉接通。 “在哪?”俞放的声音已经阴沉的透过遥远的距离渗入皮肤里寒冷了。 山雨欲来,齐明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等待俞放的愤怒之火。 门被狠狠推开,俞放脸色异常难看,揪着他的衣领上来就是一拳接一拳,后来打得狠了,齐明也起身还手,两人在酒吧包厢里打得昏天黑地,齐明只算个自卫,俞放是真的不要命地在揍他,每一次重击还都落在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挟带着凌厉的风,愤怒、凶狠、无情……直到俞放打得没力气,齐明也差不多该住院的程度,才终于松了手,两人气喘吁吁躺在地上。 “当你兄弟可真难。呸。”齐明朝旁边吐了口嘴里打出的血,接着说:”你说说你,当初有多难,要不是老子在你发病的时候把你送去医院,你他妈现在人死的渣渣都只剩一把了吧,兄弟情也没见你这往死里打的,还他妈谈情说爱,谈个屁。你那切身的痛要不要再体验第二遍。我那时候录音原想着以后提醒你来着,别他妈好了伤疤忘了疼,没成想,没能刺激你,反倒让他抢先了。怎么,又掰了?” “呵,到那种地步你觉得你还能说话。” “哎哎……我图什么?”齐明讥笑地指指心口,“要不是这儿他妈还替你记得你当初有多惨,老子蛋疼才会插手你俩的事。” “所以你现在才会好好的。”俞放说。 分手那段时间,他确实活的很惨,人不人鬼不鬼,向俞翔平投降免去了牢狱之灾,但他这辈子却也当不了律师了,他在乎的人和事,一个晚上的时间都没有了,他说为贺溪着想的同时,又怎会不恨他。他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他在结婚,他在医院抢救。 胃被切掉半个,醒来那天,齐明指着电视新闻骂了他半天,简而言之,不要再和他往来了。   他看着电视中贺溪盛大婚礼,还有他对着一个女人笑着说的那句,我愿意,很久后说:“好。” 贺溪,再不会与他有关联了。 去医院照顾贺溪,他需要借口,与贺溪和好,齐明更是不理解。 他把当初说那句话的心情忘了,但齐明还替他记得。 他是他的兄弟,但他和贺溪的事情,又岂是他人插得了手的。 “齐明。”俞放目光看着昏暗的房间里的棱角分明的吊顶,指着它说:“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像装修一样,白纸画得出来,线条理得清楚。” “切。”齐明嗤笑:“谈个恋爱,你他妈还谈成作家了。” “作家说不上,拳击手还可以。”俞放举着的手指合拢,一个硬实有力的拳头。 齐明目光发憷,巴巴讨饶:“你可饶了我吧,你再来半个拳头,我都得进医院躺着。” “贺溪当年的事,你并不清楚。“俞放说。 三天后,齐明鼻青脸肿,嘴角红肿,一胳膊打着膏药吊在脖子上,亲自上门向贺溪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用小黑屋,码文速度那是蹭蹭的要飞起来了~(可是我依然没存稿( ̄. ̄)) 可是缺点就是每段之间要空一行还有标点符号打错老检查不出来以及手段空两行的问题,这导致我修了很久。 小天使捉虫,么么哒~ 第43章 分开以后 贺溪正看剧本的时候,门上对讲机响了,他第一反应是置之不理,但是那边的声音让他一愣。 “贺溪,我是齐明,能开下门吗?我有话要和你说。”视频里,齐明脸上一片青紫色肿得不成形,要不是这声音最近几天存在感太强,他恐怕认不出这张脸。 “你走吧,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贺溪拒绝。 贺溪不用脑子也知道他这惨象是俞放打的,齐明说话放低姿态态度虔诚一改之前遇到他横眉竖眼的嚣张气焰,看来是被俞放揍得老实了,不过他就算是来道歉又怎样,他从来就没有记恨过他,问题存在于他和俞放之间,他只不过是揭开了那阴暗的一面。 “贺溪,我们谈谈,我是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因为我的冲动鲁莽,伤害了你和俞放的感情,你要是也想揍我一顿,我绝对躺平半分埋怨没有。”齐明忏悔道,一脸的焦急苦恼唯恐贺溪懒得理他。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吧。”贺溪抬手要关掉聊天。 “喂喂喂,贺溪!贺溪!”齐明看他要关掉视频连忙说:“俞放怨恨你不仅仅是因为你出轨和他分手还结了婚还是因为他曾经真的太孤单太苦了了只能怨恨你你难道不想知道他和你分开后发生了什么吗?” 齐明一口气说完后长吁了口气,刚刚憋着呼吸让他涨红的脸更加惨不忍睹,贺溪看着画面里犹如车祸现场的脸,指尖贴着冰冷的对讲机顿住了。 半响,他按了开门键。 齐明坐在干净明亮的客厅,屁股下面像火在燃烧不安地来回移动蹭的沙发垫都快掉了,两眼亮晶晶地像打着鬼主意的狐狸圆溜溜四转打量周围。 他简直是奔走在一条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以前为了俞放得罪贺溪,现在为了讨好贺溪又要去扒俞放那点辛酸史,啧啧,想象他一条单身狗,为什么老为了别人的爱情奔走忙碌,忙完这次的事,他发誓再也不管他俩了,赶紧找个可人的心肝儿钻被窝里舒服闹腾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哪远滚哪。 “家里饮料和茶都没有了,只有白开水,你凑合喝吧。”贺溪早在要搬去俞放那的时候,就清空了家里的余粮,怕放着放着也过期了,没想到灰尘还没落一层保质期还不到他就又回来了。 “怎么会,一点也不凑合,有水就行。”齐明赶紧站起弯着腰接过水笑呵呵地说。 乖乖,他可不是来吃喝的,要是让俞放知道他事没办成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贺溪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两腿放松地交叉叠放着,一手随意地搭着沙发,一手举着水杯轻轻吹着热气,不知道的以为他俩在开姐妹下午茶呢,齐明却感受到了三堂会审的威压。 “你不是要给我讲俞放的事吗,说吧。”贺溪说。 “……”木然的齐明,贺溪这种态度,他是真摸不清是讲呢,还是讲呢。 骑虎难下,他还是讲了。 齐明用自己大学参加演讲比赛的劲头深情并茂地讲述了俞放那个苦逼分手以后小白菜啊,地里黄啊那种可怜到路人见着都心疼的过去。 “他告诉你他被他那个爹逼得不行要住监狱,肯定没讲后来的事吧。”齐明说。 “嗯。”贺溪看着手上的白瓷被子,迷蒙双眼看着升腾的雾气无意识地点点头,俞放没多说,但看他现在的职位也知道他的选择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就算你们分手也选择投降吗?他那么喜欢当什么狗屁律师甚至不害怕住监狱,但是因为你他不得不屈服,他想着你们还有万分之一复合的可能,就不能再让自己那么无能,然后他向他爹屈服回了天宇。刚进公司的时候,你也知道,根基不稳,业物不熟,公司里的元老对他抱有不满,他熬夜工作干着他讨厌的事情一连就是七八天,顾不上吃饭休息,他拼了力气往上爬,他刚和你分手却连伤春悲秋的时间都没有。” 齐明嗓子有些干,喝口水同时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然后接着说:“他拼着命想要扫除和你在一起的路障,但没过多久,你要结婚的消息就传了出来。他,他……” 齐明哽咽着有些说不出口。 贺溪目光转向阳台,温暖的阳光闪烁碎光摇曳在干净素雅的窗纱上,徐徐清风拂过吹动他额头的发丝,一室寂静祥和里,贺溪却觉得滚滚无边黑暗孤独如同汹涌的潮水席卷而来得压他喘不过气来。他能想象得到,俞放那个时候的心情。 因为他也曾一次又一次,台灯,沙发,一根烟,静静坐在角落里绝望地等着一个不回家的人。 俞放那时候,是不是也以为,再也等不到他了。 “他怎么……”贺溪问出这句话简直是在自己给自己罪受,他已经能想象得到,他会怎么样。 “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齐明看着贺溪苍白的脸色,还是选了不太重的词语,但是对一向傲气自诩无可挫败的俞放来说,消沉,已经很重很重了。 “嗯。” 贺溪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蜷缩回来,举着瓷杯的手不断颤抖,他假装平静地把被子放在了桌上,不稳的茶杯在和桌面碰撞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激得贺溪心里凛然一痛。 齐明抬头看他一眼,踟蹰着没有吭声,贺溪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是来道歉的,没想把事情搞成这样啊,他更后怕了,俞放一定会找他算账的,甚至比录音还严重啊。 贺溪看他一眼,安慰地笑了笑,不在意地说:“我没事,你接着讲。” “这之后的事,还是让俞放告诉你吧,毕竟他是当事人。”齐明害怕俞放并不想贺溪知道。 “他要是会说,早就说了。在他心中,这些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那他更不敢说了,齐明苦着脸。 贺溪打量他,思索说:“俞放让你来这儿应该是派了任务吧,要你解决录音这件事?” “啊呵呵呵……”齐明干笑。 “你要不全讲清楚,这录音的事……”贺溪点到为止。 齐明想骂人,妈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怎么都这么会威胁人。 最后,齐明明智地决定,巴结贺溪肯定错不了。 齐明大口咕咚咕咚灌下杯水,张口就扔下一个炸弹。 “他把自己搞的得了胃癌。” 贺溪很难形容他听到的时候什么心情,耳边轰鸣犹如炸弹在耳边炸开后陷入失聪,脑子晕晕沉沉他甚至看不清对面的人,一颗心被人一把攥在手里死死揉捏来回绞着疼痛。 胃癌?谁?俞放? 他肯定是听错了。 俞放他那个人,在他面前像个铁人,永远铁打般硬朗精神,说一不二。 “嗜酒,不吃饭,一天手不离烟,那么糟践自己,怎么可能健康。”齐明嘲讽地笑笑,接着说:“胃癌住院那段时间,白天继续糟践自己,晚上胃疼的死去活来自己受着,更别说他动手术的前天看了一天关于你婚礼的新闻,我当时想,他肯定想着上手术台就没想过再下来。祸害遗千年吧,最后他人没死,胃倒是切了半个。” 贺溪指尖泛白,抓着沙发点死命回想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俞放的状态。 没有,竟然一点也没有,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健全的人,没有露出半点不妥,他怎么可能看得出来,他竟是只有半个胃的人。 贺溪咬着嘴唇,才没呜咽出声。 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他怎么会招惹了一个这样可怕的人。 他面对着他,竟然像个没事人似旳谈笑风生,温柔言语。 贺溪想起他俞放第一次找他的时候,那时候他满头大汗抬起头,俞放身材挺拨,腿脚修长笔直的地站在教室门口,黄昏的光在他身后撒下氤氲的光环,他逆光出现在他的面前,犹如神祇闯入他的生活。 他平静地在他面前告白,他偷偷看了他那么久,竟没想过这个人也喜欢他。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看懂过俞放。 那个人心里有很多很多事,他从来不告诉他。 他不曾告诉他在他偷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他,他没有说过他为什么也会喜欢他,他没有告诉他他被他爸逼得要住监狱,他更没有告诉他自己现在只剩半个胃了。 这就是俞放,他永远让他看到的是他想展示的那一面,或许他高中时候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俞放,那个他以为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喜欢一个人独处的简简单单的男孩子,从来不是俞放真正的样子。 忽然之间,他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俞放了。 齐明说:“我看得出来,他说恨你也只是给自己找个放纵自己的借口,他要是真恨你,怎么可能不先搞死你还巴巴的苦着自己抛下公司那么多事去个小县城照顾你。”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完结还有十章,泪目。 我觉得我真没怎么虐,你们觉得呢?以及之后只有甜了。 第44章 谎和坦诚 俞放不指望齐明那没脑子的上门道个歉就能把贺溪的火气给消下去,但就当前的状况而言确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贺溪在两天失联之后,没事人似得给他打了通电话,内容特别简单:送点菜过来,家里没菜了。他人来了之后,贺溪真就拿菜去做饭了,完全把他当空气。 俞放走进厨房,站在贺溪后边抱住他的腰,头放在他的肩膀上,身体紧贴着他,轻声问:“还生气呢?” “过过,一边去,我做饭呢。”贺溪嫌弃地晃晃身体让他哪远去哪,俞放遂即喜笑颜开,很好,形势比想象中好。 俞放得寸进尺搂得更紧了,唇瓣触碰着久违的脖颈,舌尖轻轻舔舐他的白皙健美的皮肤,熟悉的触感让俞放呼吸一下子就乱了,探头往前直接咬住他的唇。 贺溪像块木头站着不动,任俞放搂着他为所欲为,他的舌头撬开唇齿长驱直入撩拨他的口腔内壁,来回吮咬揉弄,他既不反抗,也不回应,睁着眼睛看俞放动情地吻他。 一个人的狂欢,俞放泄气地退出舌头,舔下他嘴角的水渍继续搭着他的肩说话,“我不打扰你,你做饭吧。” 贺溪拧着眉毛 ,嘴角抽了抽,“你他妈抱这么紧,我做个蛋。” “蛋不好吃,不要做,而且我也没买蛋。”俞放没脸没皮的额头顶着贺溪的后颈像个小动物来回摩擦着,赖皮地说。 “算了,我不做了。”贺溪一把丢掉锅铲说:“你来做,半小时后我要吃饭。” “那你站在旁边陪我。”俞放伸手解贺溪腰上的围裙带子,想着要是能把衣服都脱了就好了。 贺溪白他一眼,“想得美,赶紧做,我饿了。”说完,头也不回出了厨房。 他走到客厅,坐到角落的榻榻米上,气哼哼地拿出手机刷,刷了半天,目光又移到了厨房,俞放修长俊逸的背影就算在困在厨房里也丝毫不减他心里的荡漾,他失神地看着俞放有条不紊地做饭,想起他厨艺高深也是为了孩子专门去学的厨。 俞放,你是不是也曾想过,学得好厨艺将来有一天为他做一顿饕餮大餐。 俞放,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来吃饭。”俞放把菜在桌上摆好后才喊贺溪。 贺溪看了眼时间,果然,二十五分钟,作为大厨他只能望其项背了。 贺溪拿起筷子吃饭,俞放坐他旁边紧挨着他,侧脸亲了他一口才慢吞吞地端起碗,期间还不停给他夹菜,自己也不好好吃饭。 贺溪扒了两口饭,突然想起俞放的胃,一阵烦躁,堵在嘴里的饭一下子就咽不下去了。 俞放一直在看着他,见状以为他噎着了,赶紧倒了杯水:“来,快喝点水。你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你能不能好好吃饭别管我!”贺溪推过他的水,把筷子摔在桌上生气地说。 他是很生气,愤怒,想揍他一顿,他都把自己的胃搞成什么样了还这么折腾不爱惜自己。 俞放诧异地看着他,端着水全是茫然,他没想到贺溪突然会发火。 贺溪瞪他一眼,觉得自己在这儿生气就是对牛弹琴自讨没趣,继续拿筷子吃饭。 俞放虽然不解,也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招惹他,只能老老实实吃饭,没想到他一碗米饭刚吃完,一边的贺溪不乐意了,瞟他一眼凉凉地说:“就吃这么点,再吃点!” “这就是我的饭量啊。”俞放无辜地说。 “……”贺溪瞪着他不说话。 他现在可是一肚子火没处撒,他也知道俞放吃再多的饭也于事无补,可是他就是很心疼很心疼,那么健康一个人,现在病了还不告诉他,他想揪着俞放的耳朵质问他:你他妈天天照顾我照顾的那么好,怎么对自己就那么不上心呢,还来我面前腻歪,简直是痛打你一顿都不解气。 贺溪干脆起身去客厅,一屁股坐在质地柔软的长方形地毯上看剧本,俞放看得一头雾水,只好又扒了几口饭乖乖起身收拾桌子洗碗。 “需要我帮你对对剧本吗?你不是还有两个多月才进组吗?”俞放端着水果盘子走过来,喂了他一颗草莓。 “时间也算不上充裕,前一段时间基本没碰过剧本,台词忘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之后我还有事要忙,更没时间了。”贺溪拉他坐在身边,抻直他的腿枕在他的大腿上,举着剧本悠闲惬意地看,张着嘴:“啊~” 俞放又喂他颗草莓,笑着扶正他的头往腰边拉了拉,让他躺得更舒服一点。 “之后要忙什么?”俞放轻摸着他柔顺的头发,安静明媚的阳光在黑色发梢撒下暖暖的碎光。 “你说呢?”贺溪放下剧本,露出犀利的双眼盯他,“你别告诉我你忘了!” “哈哈。”俞放被他怒目而视的认真样逗乐,刮了他鼻子一下又等他嚼完草莓后补了一颗,才接着说:“逗你呢,我怎么会忘,带你回家过年的事,我一直记得。” 俞放前一段时间说过年的时候要带他回家见他的姐姐,俞放的父亲去世,母亲早就抛下他走了,现在他的亲人就是姐姐那边,每次快过年的时候他都要出国和姐姐团聚。今年,他要带他回家,算是见家长了,当然更多的原因他知道是俞放不舍得他一个人留在国内。 贺溪大学毕业和俞放一起来林市时就和家人彻底决裂了,后来就算他和书姗结婚见过一次他的父母,结果也是被赶出家门,他们早就抛弃了这个令他们失望的儿子。 之后的每年过年,他都是和俞放一起过的,他为了他那几年都留在国内,后来他和俞放分手,过年那段日子,他要么陪着书姗回趟她家,要么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公寓里待着,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过年的热闹气氛了,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绕闹过节的人,但是一个人真的孤独的可怕,凌晨三点睡不着觉,一个人听着窗外炮竹声彻夜不熄,实在艰难。 好在现在,俞放终于回来了,而且他还有了儿子,他再也不会是一个人。 俞放含笑看着他,头一点点靠近他,鼻翼相触,平缓的呼吸随着距离的缩进慢慢打破原有的节奏,就在他的唇要咬住贺溪时,贺溪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头:“少来,滚一边去。” “这么无情。”俞放说。 贺溪哼哼:“你以为我会就这么轻饶你了。” “录音的事,全是言不由衷,不要放在心上。”俞放说。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贺溪白他一眼说:“坏事做的太多,你好好想想是哪件?” 俞放眼一眯:“齐明对你说了什么?” “不关他的事,俞放,是我,我真的看不懂你。” 俞放松气,轻佻地笑:“看不懂不要紧,做得懂就行。” “啪!” 剧本狠狠地砸在俞放的头上。 “出去。”贺溪指着门口。“回去给我反思,搞不清楚别来找我。” “贺溪,我……”俞放后悔撩骚他。 贺溪起身把他往门外推,打开门把人丢出去:“好好反思!” “啪~”响亮的关门上。 “……”沉下脸的俞放咬咬牙,“齐明!” 自从上次俞放被贺溪赶出门后,之后接连一星期上门,他的行程就是买菜、做饭、洗碗、走人,混得好的时候,可以趁机摸几把贺溪滑嫩的皮肤或是强吻几下,不过他这么做只会滚得更快。这两天倒是好了,可以留下住,但是同床共枕什么都不能做,这看得见摸不着比看不见摸不着还要折磨人。 俞放那天一走就找齐明问清楚了,然后就以虔诚忏悔的态度向贺溪真诚道歉,具体内容要是书面写下来差不多上万字了,然而贺溪的反应最多就是哼哼几句,对他嗤之以鼻,他那个悔啊,小兄弟都苦死了。 刚刚贺溪进去洗澡了,俞放跟在身后想一饱眼福顺便来个鸳鸯浴,不用说,贺溪狠厉决绝的关门声震得他耳朵现在还在疼。 贺溪擦着头发走出来,身上还穿着浴袍,滴水的头发沿着脖子往下流,渐渐没入衣服里,蒸腾的热气熏得他脸红扑扑。 俞放起身拿过他的毛巾:“拿来我给你擦,每次都这么敷衍,你擦跟没擦有什么区别,明天头疼受罪的不还是你。” 贺溪白他一眼:“你还有脸说我,你那么能干还把自己身体搞得那么弱。” 俞放:“……” 贺溪这几天说话开头那句必定是“你还有脸说我”,这句话的意义现在放俞放来听基本算是打电话的时候第一句说“你好”,写信的时候第一行写“谁谁谁亲启”,爱人之间喊对方“亲爱的”差不多了,他已经免疫了,但是说他的身体弱他就不服了。 俞放的手顺着衣领摸进胸膛,轻佻的笑着说:“我弱不弱,现在就可以展示给你看。” 贺溪嫌弃地拽出他揉捏着他突起的手,说:“我管你,你那么厉害,我管得了你吗。” “当然管得了。”俞放丢下毛巾从身后搂住他往床上推,“贺溪,已经一星期了,原谅我。” “不行。”贺溪推开压在身上的俞放,当着他的面脱下浴袍,修长的身材,矫健的肌肉,美好的肉体一点点在眼前晃动,他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眼里闪着精光看着他:“我在折磨你,现在还不到时候。” 这惩罚着实厉害,俞放这几天真的认真想了那个问题,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是不是为了贺溪,他都不敢再瞒着他了,要不然他以后就只能清心寡欲,做一个搂着自己男人盖着被子纯聊天的和尚了。 俞放跟着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搂住他,“这总可以吧,不然我就来强的。” 俞放说得认真,甚至抱着贺溪真的期待他反抗,这样他就可以顺利成章的把他给干了。 失望地,贺溪老老实实地任他搂着,还把一个胳膊搭在他的腰上,一条腿穿过他的腿缝夹着他,脸紧密地贴着他的脖颈。 绝.逼是故意的。 俞放按住他低头强势地吻住他,撑着他肩膀起身全身压在他的身上,贺溪被他吓一跳,全身被钳制动弹不得,来得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合上牙关,俞放火热的舌头在他牙齿上舔了一下之后探进他嘴里去,碰触到他光滑的舌头一触即发,贺溪看他一眼沉默着没有挣扎,俞放当他默许,吻得越来越深,越加放纵…… 当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放开对方后,各自扭头长长呼吸寻找氧气。 “哈哈哈……”贺溪看着俞放饿狼的可怜样,实在忍不住喷鼻狂笑:“你,你他妈太能装可怜了,你至于吗,老子要被你吻得差点窒息。” “你以为呢。”俞放窘然笑了声,消气似得咬他下巴一口然后躺到他身边说:“你可真会折腾人。” “嗯。”贺溪搂着他得寸进尺说:“谁让你乐意我折腾你。” “好了。”俞放摸着他的腰,说:“还要气到什么时候,怀怀这几天老是问我你为什么不会来住,我骗他说你工作需要,过几天就会回家,你可别让他失望。” “你就会拿怀怀来威胁我。”贺溪拧他的大腿。 “对付你管用就行。”俞放拽着他那只手往腿上方移。 贺溪在碰到俞放的欲望时像触电猛地抽回手,红着脸说:“别不正经,我认真告诉你,明天别来了,回去陪陪孩子,老是让怀怀一个人在家怎么行。” “就我一个人回去,他也不见得开心。” “俞放。”贺溪认真地抬头看着他,说:“我暂时不想搬回去,你瞒着我那么大的事,我不想就这么给忘了,我需要时间消化,而且我想告诉你,这事真的很严重很严重,比你想象的严重得多,否则你以后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一样,碰到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俞放,你太不坦诚了,我,我需要去接受这样的你。” 俞放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目光沉沉,然后说:“对不起。” 贺溪,抱歉,他很抱歉他到现在都不够坦诚,他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等到怀怀自己开口那天,他再也不会隐瞒他任何事。 贺溪以为他在为之前的事道歉,摇摇头说:“你不用道歉,这就是你,是我,我需要时间去理解你。” “好,我给你时间。” “那明天别来了。” 那边一片沉默,贺溪使劲推推他。 “不行。”俞放果断说。 贺溪抬脚就是霹雳旋风的劲道,俞放成功摔下床。 作者有话要说: 粗长的一章,所以明天可能断更,请个假~ 第45章 拖家带口 贺溪让俞放回家陪孩子,他第二天就把孩子送他这儿了。 怀怀撅着小嘴,委屈地看着他,眼泪含在眶里要掉不掉的,“爸爸,你为什么不回家。” 贺溪抱着孩子心疼地说:“爸爸这几天有工作比急忙,在这边住着更方便一点。” “那以后还有工作吗?那我可以住在爸爸这儿吗?”怀怀搂着他的脖子问,眼泪都蹭在他的脖子上,贺溪哪还说得出拒绝。 “当然可以了,爸爸家不就是怀怀家。” “太好了爸爸,爸爸你先放下我,我想看看爸爸家是什么样的。”怀怀从他怀里跳出,先是在客厅里晃了一圈,跑着跳上榻榻米,开心地指着榻榻米对贺溪说:“爸爸,我可以在这上面玩吗?” 贺溪走过来帮他脱鞋,好笑地说:“还用问吗,爸爸要知道你喜欢,早让你来家里玩了。” 怀怀听到,一个人坐那傻傻得笑,一会美滋滋的问他:“爸爸,我可以带源源来玩吗?” 贺溪扬眉,他家孩子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的那位小朋友。 “好,只要你喜欢,邀请多少好朋友都行。” 贺溪的住宅除了公司几个人和一些狗仔知道外,算是挺保密的,可面对他孩子就什么原则都没有了,暴露就暴露,他也不怕了。 怀怀接着逛了厨房、卧室、阳台,然后指着他的房间问:“父亲这几天都在这睡吗?” 贺溪随着他的目光看到床上放着俞放今早儿换下的衬衫,害躁地脸红,俞放在他这儿住了几天,反而把孩子撇在家不管,他倆做家长地被孩子这么揭穿,真是尴尬啊。 “啊对,怀怀渴吗?走跟爸爸去厨房,洗点水果给你吃。”贺溪生硬地扯开话题。 “好啊。”怀怀点点头,天真地随他牵着手去厨房。 贺溪把孩子抱坐在洗漱台的一边,看着他在一旁洗水果。 怀怀看了一会,问他:“爸爸,我晚上睡哪里?” 贺溪抬手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葡萄,说:“尝尝,你父亲刚买的新鲜的,很甜。你晚上呢睡爸爸隔壁那个房间,爸爸一会收拾一下。”他旁边那间是当客房使的,不过鲜少有人住,他一会需要里里外外好好清洁一下。 “不能和爸爸一起睡吗?让父亲睡隔壁那间。”怀怀出主意。 贺溪会心一笑,替俞放小心酸,你养大的孩子想跟老子睡一间这么爽快地要把你挤出去,可怜啊可怜。 “行啊。”贺溪爽快答应。 “不行。”俞放下班回到家听贺溪分床汇报,坚决地说:“我要和你睡。” 俞放今天把孩子叫过来就想着贺溪肯定会软化,晚上肯定是个不眠夜,哪想着软化是达到的,最后还得一个人睡。 “你小点声。”贺溪揪着俞放的袖子往卧室钻,“怀怀听着呢,你别没完没了。” “那我要补偿。”俞放推着他的身体贴着门板,俯身压着他说。 “你行了,”贺溪腿推推他的胳膊,“你别得了便宜就买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怀怀叫来干嘛。” 俞放手探入他松垮的家居服,摸着后背,鼻翼贴着他的发梢,闭着眼像吸毒的病汉猛吸了一口贺溪的气息,他淡淡的须后水和清新干净的头发的味道,令人着迷。 他入了迷般轻声说:“贺溪,你真好闻。” 贺溪翻个白眼,“你早上刚把我胸`部以上的地方咬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吻痕,刚消下去没多久,别又……”来了。 他最后两字还没说完,俞放像个嗜血的狼人着了魔般咬住他的耳垂,洁白的牙齿轻咬一小点耳垂肉轻轻磨咬,小巧的舌尖轻轻拨动,舔舐,像含着一颗可口的糖在嘴里,融化的心都是暖的沸腾。 贺溪的耳垂早已发烧般泛红,慢慢闭上的双眼盈满了情`欲,抬手搂着他的腰情不自禁地往身上拉,俞放轻啄了一口耳垂,然后薄唇贴着皮肤,从脖颈、下巴、嘴唇,他唇上的温度顺着他吻过的路线慢慢点燃。 “爸爸,父亲,怎么还不来吃饭。”怀怀在客厅喊。 两人立即拉开距离,贺溪看俞放的狼狈样儿,轻喘着笑了声,“把你自己好好收拾收拾再出来。”坏笑着指指他的下边,敛敛衣服从容地开门出去。 “爸爸,你们在房间干什么?”怀怀坐在餐桌边等他们。 看着怀怀纯真的小眼睛,贺溪假装不在意地耸耸肩说:“没事,你父亲知道要换间房睡,让我给他收拾一下东西。” “哦。”怀怀毫不怀疑地点点头,说:“那父亲还不来吃饭吗?” 想到俞放现在可能正在房间干什么,笑的更张扬了,“他还需要点时间,咱们不管他,先吃饭。” “嗯。”怀怀听话地拿起筷子,笨拙地夹菜。 贺溪见他夹菜不大灵便,体贴地一直问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然后挑拣着夹给他。 “爸爸。”怀怀嘴对着碗脸差不多合在碗面上扒了口饭,然后喊他。 “嗯?”贺溪抬头看他。 “没事。”怀怀羞赧地摇摇头。 贺溪朝他温柔地笑。 半晌,贺溪又抬头看着他,咬着筷子怯怯地又喊他一声:“爸爸。” “嗯。”贺溪丝毫不介意地看他说:“有什么事想和爸爸说吗?尽管说,爸爸不会怪你的。” 怀怀低下头,又抬头看他一眼,磨磨蹭蹭没说话。 贺溪噙着笑耐心地看着他,面带柔意。 “爸爸。”怀怀轻声地喊他,“你……”他手指着房子绕了一圈,艰难地问:“这些年你都住在这里吗?” “嗯?”贺溪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解释道:“当然啊,爸爸在这儿住了很多年了。”他不大明白怀怀指的这些年是什么意思?从什么时候为起点计算的这些年?这些年是他想的分手以后的这几年吗? 虽然这房子确实是他和俞放分开以后买的,不过怎么可能,俞放怎么可能给一个小孩子讲这些,八成是他想得太多了。 怀怀听他的话露出悲伤的神色,看着他的神情十分的怪异,他说:“爸爸,你……” “嗯?”贺溪侧耳倾听。 “在说什么?”俞放走了过来,头发湿润,穿着刚换的家居服带着一些水的清爽,一看就是刚洗完澡出来。 贺溪一下就把怀怀要问的话给忘了,嘲弄的眼神看着俞放好像在说,啧啧啧,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俞放坐到他身边,手在他脸上扒拉了一下,对着他耳边轻声带着诱惑的味道说了句:“别得意。” 怀怀看着父亲和爸爸相互捉弄嬉笑,咬着筷子没有再说话。 晚上,怀怀早早地洗漱完拉着贺溪喊:“爸爸爸爸,我们快睡觉吧。” 贺溪拉着怀怀的手说:“好啊,我们去睡觉。”一边还故意瞅着俞放对好儿子说:“来,给你父亲道晚安。” “父亲晚安。”怀怀噔噔噔趿拉着大人的拖鞋跑到沙发边,扒着俞放的胳膊往他脸上吧唧了一个晚安吻。 俞放无奈又宠溺地对抢了他男人还得了便宜卖乖的傻儿子一个吻,拍拍他的小屁股赶他去睡觉。 怀怀迫不及待地牵着爸爸进卧室,贺溪临走前还甩了俞放一个深意无限的眼神。 俞放翘起嘴角,眸眼含笑。 深更半夜,怀怀小脸蛋红扑扑的,撅着的小嘴微微张开一条缝,呼吸清浅徐徐,睡得很熟。 贺溪起身把他的被子盖好,此时门慢慢打开露出一条缝,外面昏暗的灯光照着进来,门口一道修长身影倚着门框,晦暗不明的光线里贺溪能感觉那人笑的很开心。 贺溪偷笑着踮脚往门口走,刚走进那人就抱住他像绑匪似地扔到肩上背往客房去。 “俞放你妈的土匪啊,顶的我胃不舒服,快把我放下去。”贺溪连连捶他的背。 俞放一走进客房,就把他拖到门上,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贺溪顿了一下后立即反客为主热情地吻回去。 俞放张开嘴咬住他的唇,像一个来势汹汹的狮子撕咬他,强势、猛烈,贺溪张开嘴任他闯入,缠绵悱恻,纠缠旋转…… 热血冲脑,俞放再也忍不住,凶狠地拔下他的裤子和内裤,下.身已是滚烫坚硬,抱起贺溪到床上,边吻边撩拨着下面。 “没有套和润滑剂。”贺溪喘着气说。 俞放呵笑了声,吻着他的胸膛说:“左边抽屉。” “你妈!”贺溪拉开一看,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预备的套和润滑剂。 “给我戴上。”俞放挺起身跪在他身上。 贺溪看了他火热的欲`望一眼,忿忿地撕开套子熟练地给他套上,末了指头轻轻弹了一下顶端。 俞放脸色一下变了,努力克制喷薄的欲`望说:“你真是找操。” 俞放手指刚探入,贺溪忍不住喊了声,睫毛颤啊颤,他看的心也跟着缠了,潦草做了润滑后再也忍不住直接挺进…… “俞放,你……他妈慢点。” 俞放也知道刚才狠了点,心疼地吻吻他的额头:“你刚才那么一来,硬的我发疼,抱歉,我注意点。” 贺溪红着眼眶抬头堵住他的嘴,所有的疼痛都包含在他深切地死咬着他的唇舌中,如溺水之人抱住一根浮木,将所有的欲`望□□喘息都倾泻在他的口中。 俞放扣着他的头动情的吻他,下.身一下一下接连顶送,每一下都顶至深处,敏感点被那个坚硬滚烫的大家伙撞击的忍不出颤抖,一阵阵激烈地冲刺,最后终于两人的喘息声中一波`波往里播种。 可惜了,带了套,俞放有那么点不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不是很明白具体尺度在哪儿所以删了一部分,如果锁文我再改,不过这就又很麻烦了。 讨厌麻烦又喜欢挑战尺度的懒惰作者摆摆手~ 第46章 回家住喽 怀怀在贺溪这儿住的挺舒服,爸爸每天接送上学晚上一起睡觉,小日子倒也甜美又幸福。贺溪也挺开心,那两人都不在家的时候他就在家干自己的事,悠闲自在偶尔琢磨琢磨俞放那惹人生气恨得牙痒痒的脾气,想着在晾他几天。 奈何这几天俞放催得紧,每次办事在最要命的关键时候,故意停下来在他耳边磨他,温热的呼吸哈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呢喃:贺溪,回家。贺溪,回家。 就算是下咒,有人在这种时候用充满性感魅惑的磁性声音说着咒语,就算是木头疙瘩只怕也熬不住,最后贺溪缴械投降的时候鬼迷心窍地答应了。 今天一早俞放没上班,屁颠屁颠地催他收拾东西回家。 “收拾什么东西,我原本也没打算长住,就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贺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他住了近七年的地方当做暂居之所。 “这房子空着要么没用,不然就卖了吧。”都不缺这点钱,俞放就是想贺溪以后就连避难所都没有,这样他就再也不能吵架的时候毫无顾忌地离家出走。 很显然,贺溪并不认为他是在离家出走,可他并不知道俞放这么想,皱眉说:“还是算了吧,住了好些年,也有点感情了。” 确实,他在这个房子里躲过了他最艰难和孤独的时候,像个冷冰冰的伙伴,虽然只是死物,但至少曾让他藏在这里躲避一切不愿面对的事情,所以他不想就那么把它卖了。至于俞放的顾忌,贺溪呵呵了,他要是再惹他生气,到时候就把他撵出去好了,他才不会拎着行李傻逼地滚蛋。 “那好吧。”俞放理解地抱住他,捏捏他的鼻子说:“你什么时候想回来我们就一起回来住几天,我还……”俞放挑挑眉对着客厅的榻榻米说:“我还挺想在那上面做一次。” “滚。”贺溪推开他,“你想都别想,怀怀说他喜欢那榻榻米,我留着干干净净让怀怀玩,你别他妈……”他指着他下身:“你那肮脏之物离我榻榻米远点。” “呵呵。”俞放从身后搂住他,下身邪恶地顶顶他:“昨晚不还喜欢的不行吗?你这么说它还让他怎么给你出力。” “哼。”贺溪反手快准狠地抓住那物件毫不留情地一捏,跟捏海绵似得□□:“你这么宝贝他,小心别让我给你捏坏了。” “贺溪。”俞放身子僵了。 “嗯?” 贺溪听出他声音的不对劲,想收回手已经晚了,俞放按着他的手抓住那处,他感觉手里的东西从海绵变得越来越硬,不断涨大。 贺溪脸都青了,额角青筋爆出:“俞放,你他妈整个就是禽兽。” “嗯。”俞放顺着他说:“喜欢上你的禽兽。” 然后拽着他的手就探入了裤缝…… 贺溪和俞放原本早晨十点多就能到家了,可是因为他本人的作死和俞放一点就旺的火,那禽兽和被禽兽喜欢的俩人到宅子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中午饭的时间。 贺溪打开车门,也不管行李酸着老腰往宅子里走:“把行李给我拎上去。”大爷似得,刚被肆虐一番的人表示心情不是很愉快。 贺溪走得快,门开的时候原想着是李妈开的门,结果看清那人就愣在了原地。 杨少文也愣了愣,然后很快地笑着热情打招呼:“舅妈啊,快进来,我等你们很久了。” 舅妈!!! 贺溪听到这个称呼的感觉跟他听到别人说他来大姨妈的感觉差不多,被雷的外焦里嫩嘴里冒烟外加跟个雕塑的傻逼脸石化在那儿。 你他妈谁谁谁! 哪里来的孙子竟敢叫我舅妈! 腰还酸着下身还隐隐痛着的他表示大爷十分的不爽。 所以他刚才对再次看到杨少文的一点点小芥蒂瞬间化为愤怒,他义正言辞真跟他舅妈似得用最严肃的口气教育他说:“不好意思,我是你舅舅的男人,你可以喊他舅舅,别喊我舅妈,或者你更喜欢喊我舅舅,喊他舅妈。” 杨少文瞪大眼睛,他竟然一直没搞清楚两人的位置,原来舅舅才是那个…… “对不起对不起。”杨少文不好意思地涨红脸,手舞足蹈地说:“舅舅!舅舅!我喊你舅舅好了。” 突然冒出个这么大的外甥。 贺溪糟心的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称呼和这个曾经是他假想情敌的外甥,一想到他之前在剧组对热心崇拜他的杨少文没个正眼外加总是黑着脸,他还记得后来这孩子几次来找他都被他冷淡地语气给吓走了,他这个做人舅舅的也不好意思了,接受这孩子也更加心甘情愿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俞放拉着行李箱走过来,见杨少文红着脸一个劲儿地朝贺溪道歉。 “没事儿。”贺溪才不会告诉他,他这么大个男人竟然被你这个傻外甥喊舅妈,他还撺掇他外甥喊他舅妈,俞放那人肯定又顺理成章的要一展雄风了。 “俞放,你们不在家住吗?”杨少文在他舅妈外带他影帝偶像面前表现彬彬有礼,对着俞放就随意的不行,这么多年他从没喊过杨少文舅舅,况且那不服输的老男人也不愿意他喊他舅舅。 “在。”俞放拉着贺溪的手往里去,敷衍地对杨少文说。 “你也太不客气了。”贺溪说。做人舅舅的,怎么能对孩子这么说话。 俞放停步,扭头打量他,嘴角轻挑眼里含笑,他可没忘记在医院的时候,这人对杨少文的态度什么样。 “你看什么看。”贺溪看出他是在嘲弄他,只能色厉内荏地瞪他。 “舅舅,你别管他,他一向对我如此,我都习惯了。”杨少文走过来对贺溪说。 “舅舅?”俞放嘴里咬着这两个字,看贺溪的眼神愈发的神奇诡异,好像在说你倒是承认的挺积极,这么快就升做舅舅了。 贺溪也感觉不大好意思,甩开他的手往楼上推:“你快上楼给我放行李,然后下来做饭!我要饿死了。” “嗯。”俞放点点头,迈出一步后又故意倾泄一声带着打趣的浅笑。 贺溪拧眉,说:“你别管他,咱俩去客厅吧。” “嗯嗯,好。”杨少文刚才看得有点傻,他很少看到俞放有这么明目张扬的笑容,他竟然才发现俞放有酒窝,他还笑出声了。 说实话,这么多年他认识的俞放是个不管在哪都冷着脸的人,严肃刻薄,说话一针见血直戳人痛处,所以尽管他老是在他面前表现得活泼调笑他,但心里还是有点畏惧的,所以在看到俞放笑的那么开心时,他才有种落到实处的感觉,他舅舅真的和他的偶像影帝大神贺溪是两口子! “舅舅,我想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可以吗?”杨少文狗腿的可以,自认现在宅子的一把手是贺溪了,他当然要向他请示。 贺溪喝着水没说话。 “舅舅?” 贺溪沉默。 “舅舅?可以吗?”杨少文喊了他几声。 “哈。”贺溪喝完水,刚反应过来杨少文的舅舅是对着他喊的。 “我想在这儿住一段时间,舅舅,你答应了吗?” “首先,”贺溪提了口气,严肃地说:“你还是别喊我舅舅了。” “啊?为什么?”杨少文还没喊过瘾呢,这可是偶像啊,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不要就这么快散了啊。 贺溪认真地说:“我……还没那么老,内心也是很脆弱的,你一个舅舅着实喊得我很伤心,你直接叫我贺溪就行。” “这不好吧……”杨少文红着脸,直接喊偶像的名字简直比喊舅舅还要羞耻啊。 “没事,喊我贺溪。还有,你说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我当然是同意,不过,你最好还是问问你舅舅。” 杨少文苦着脸喊:“啊……那他肯定不让我在这儿住。” “怎么会,你舅舅欢……” “不欢迎。”俞放慢慢从楼梯转角走下来,出现在客厅中,把贺溪没说完的欢迎都来不及直接给堵死在嘴里。 杨少文愤怒地瞪俞放一眼,然后可怜巴巴地看贺溪好像在说:看吧看吧,我就说他肯定不想让我在这儿住。 “不好好工作,你来我家干嘛?”俞放慢悠悠走到贺溪身边,贺溪往沙发一边移了移腾了个小位置让他坐下,俞放胳膊熟稔地放在他背后的沙发上,半包围着贺溪,俩人对这种亲密毫无意识。 你俩! 你俩也不嫌挤! 独自霸占了客厅长沙发的杨少文内心再次遭受重击,没想到他来这儿住不仅要遭嫌弃,还要时不时被这种毫无自觉得秀恩爱狂虐一番。 想他做一条好好的苦逼单身狗不行吗,来这儿遭什么罪。 “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妈吩咐今年让我和你一起回家过年,还说……”杨少文看看贺溪,说:“她原话是,你舅舅今年不带着他男人回来,你也别回来了。所以!我要在这儿住到你带着人回家那天。” “这更不需要你了,我和贺溪本来就要一起回去的。”俞放搂着贺溪,当着他的面吻了贺溪一口,洋洋得意地说。 “!……” 俞放你的底线呢! 杨少文简直要跑过去撕碎这个故意在他面前秀恩爱的该死的男人。 “你去那边坐,别来这儿烦我。”贺溪嫌弃地擦了下嘴,你他妈外甥这么大个人还在这儿坐着,咱能不能有点讲究,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别成天个没完没了的腻腻歪歪,你再过来一次我打断你的腿。 俞放在他喷火的目光中,从容不怕地撤回身子,说:“好了不烦你,我去做饭了。” 俞放一走,杨少文一脸惊悚的看着贺溪。 贺溪被他看得后背发凉,讷讷地说:“怎么了?” “他做饭,他做的饭能吃吗?” “嗯?”贺溪不敢相信:“你不知道?他做的饭很好吃啊。” “什么?”杨少文的声音猛地提高一度:“他会做饭,什么时候,刚学的吗?” “你……”贺溪竟不知道这个时候心里什么感觉,软茫茫的摸不到底,“他没有给你做过饭?” “怎么可能,我压根不知道他会做饭,他不会……”杨少文猜测到一种可能,悚然瞪大了眼:“他不会为了讨你欢心,特意去学的做饭吧。” “……” 这话说得贺溪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甚至心里隐隐有种猜测,或许他说的也没错。 吃了他这么久饭,他其实一直有这种怀疑,想要直接问俞放但以那男人毛病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告诉他我就是为了你特意去学的。 他从来不邀功,默默地把自己能想到能做到的事全给干了,然后让人有一天知道的时候感动得一塌糊涂,贺溪怀疑这有可能不是俞放那糟糕鸡毛的性格所致,更有可能是他的计谋,因为但凡贺溪一知道他为了付出了什么,他都不可能再离得开他。 他妈的,这该死的男人! 他心心念念爱得要死的男人,不仅可怕,还恶毒,他步步为营让他就算是离开他,也总有一天乖乖地走回来。 最后,对着杨少文,他正了正嗓子说:“怎么会,我俩在一起之前他的厨艺已经很好了,怀怀一直都知道啊。” “什么!”杨少文没听出他声音的不对劲,一个人沉浸在愤怒中像个一点就炸的火桶,“他竟然早都会做饭还从来没有想着给我做顿饭,他这人真的是太过分了!” 杨少文气哄哄地说完腾地一声站起骂咧咧去找俞放算账。 一小时后,杨少文终于尝到了俞放的厨艺,真的如贺溪说的那样,俞放的厨艺竟然是那么的棒,沉藏不露这么久,简直让他吃的欢快又心酸,再想到他这一顿吃饭还是看在他偶像的面子上才有得蹭,他的玻璃心简直碎了一地扫都扫不干净。 然后,这种悲愤交加的心情更加坚定了他赖在俞放家不走的信念。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更文! 第47章 见家长喽 杨少文在这儿住的这几天和贺溪相处的十分愉快,在贺溪看来原因是两人都在同一行业从事同样的工作,所以才投机说得来。不过杨少文想的是那人是影帝、那人是他偶像、那人还是他舅妈,啊啊啊他好帅,他说什么都对! 可惜,贺溪对奇葩杨少文的脑洞一无所知。 杨少文在这儿住着反倒提醒了贺溪一件事,然后后知后觉的贺溪才慢慢反应过来,他马上就要去见俞放的家人了,算算日子才发现按俞放订的机票时间,只要十二天了。 一时间他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焦躁的不行。 他还记得大学时候几次见俞翔平,他总是高傲不屑,看他的眼神如看玩物,好像他和俞放的恋情就是一场笑话,小孩子过家家而已。那是俞放的家人所以他谨言甚微,小心翼翼,可是这次才是回家见家长,而且他们还要一起过年,他真的不想搞砸这个新年。 俞放一回家,贺溪就围着他转。 “有事?”俞放看他着急,挑了挑眉。 “嗯嗯嗯。”贺溪一阵狂点头,“有事,大事!” “是吗?”俞放脱掉西装外套,松了两颗扣子,坐到床边拉过贺溪让他骑到他腿上,“说来听听。” 贺溪勾着他的脖颈说:“你是不是买的一月五号回家的飞机票。” “是啊。这事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俞放说。 “可是那时候杨少文还没来啊,他这几天在我面前讲他的家人,越说我越害怕。你说,你姐姐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是有可能不喜欢你,那你要怎么办。”俞放抿着嘴还很认真点头,似也在想这种可能。 贺溪心下恐慌,圈着他脖颈的手死死抓着在一起,摸着手上的戒指恐吓他说:“哼,你已经向我求婚了,麻烦你看看自己的手,都被我套牢了还能怎么办。不管你姐姐多不喜欢我,我都死皮赖脸的住你家不走。” “非常好,拿出这种精神,她怎么干你都不要怕。”俞放给他鼓劲。 贺溪泄气,苦着脸,“你姐姐是文明人,应该干不出什么拿扫帚轰我出门的事吧。” “那谁知道呢。” “不行,我要去巴结巴结杨少文,万一真到了那种地步他还能在他妈面前帮着拦拦。”贺溪说着起身要出去对杨少文嘘寒问暖。 俞放勾着他的腰转身将他压在床上,手在他的衣缝间钻动:“你指望他帮你还不如来讨好我,如果……”他灵巧的手摸着平坦结实的腹部慢慢向上游走,攥住乳.头捏了捏,“伺候的好,我就挡在你面前,无论是扫帚还是下刀子你都不用担心。” 贺溪隔着衣服按住他的手,目露凶光,声音低沉危险,“照你的意思,我要是不让你舒服,你就看着我受欺负。” “你觉得我能做到看你受欺负?”俞放隔着衣服握着他的手,两个手隔着衣服纠缠在一起,“我不可能看着你受欺负,更不可能让我姐拿着扫帚轰你出门,更不可能的是我姐她绝对不会讨厌你。” “你哪来的自信?”贺溪不信。 俞放笑了声,“这么说吧,我姐说过,我只要不带个充气娃娃回来,随便什么人都行。” “哈?”贺溪瞪大眼睛:“你做了什么把她逼成这个样子。” “大概是看她二胎都在幼儿园谈恋爱了他亲弟弟却孤家寡人连个伴儿都没有心疼了。”俞放开着玩笑,眼神流露出歉疚的神色。 “对不起。”贺溪叹气,抱着他说:“要不是我,我们可能早就……” “所以我需要补偿。”俞放爽快地撩起他的衣角脱掉他的衣服。 “……” 狗屁伤感和愧疚,在俞放说完这句话后通通化为齑粉,妈蛋,贺溪觉得自己在这头狼面前还是太单纯了。 然而这个时候,贺溪并不想拒绝他,就算俞放在开玩笑,他那句话也戳到了他心口。他和俞放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才终于走到一起,还含蓄个鬼! 贺溪仰头勾住他的脖子吻他,他勒住他的身体,既然想就放马来吧,他被脱光的胸口赤`裸相贴着男人的胸膛,紧紧压着俞放的脖子像是这么用力的挤压就能把他嵌入自己心口去。 身体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俞放很享受这种贺溪十分需要他的感觉,任他紧抱着然后反客为主吻他,更加激烈、热情、猛烈,两个人像是茫茫大海上躺在一艘小船中,周围的世界全部虚掉,他抱着他随着海浪颠覆,起伏,贪婪地攫取着他的气息和温度,津液交换,唇舌纠缠旋转搅动。 这十二天,无论是性生活还是日常生活,贺溪和俞放都过得非常合拍与愉快,所以上飞机前贺溪还在恋恋不舍,担心他跟着俞放回家过年会发生点变故然后打碎了这段时间梦一般的美好。 俞放坐在他的旁边,怀怀跟杨少文坐在一起,不过和他们的位置隔着一排。 所以俞放能毫不收敛地摸着贺溪的脸,贴着他的身体问:“怎么这个表情,脸色有点差,还在为回家的事情担心?” “嗯。”贺溪拉过他的手,玩着他的手指头说:“你说我买的礼物他们会喜欢吗?” 因为买礼物的事情,贺溪先后逛了三天的某宝和五天的街,拉着怀怀用他的眼光给杨少文妹妹挑礼物,拉着杨少文采访他爸爸妈妈喜欢什么,最后又拽着俞放给他做参考下最后决定。 俞放捏捏他的掌心,第八百二十五次耐心地对他说:“不可能,我姐姐一家都会喜欢你,你看杨少文,我姐一家人就属杨少文不老实人难搞,你看看现在他在你面前就是个小迷弟马屁精,所以我姐和姐夫你更不用担心了。” “这可是你说的,就算他们不满意你也不能和我分开。”实在是俞放他爹给他的阴影太大了,他再经不起家人因素的半分折腾,而且他已经没有家人了,他真的很希望还有亲人能够真正包容他和俞放。 他很害怕,也很期待。 十六个小时的飞机后,终于到达了俞放的姐姐也就是俞宁生活的那个国家那个城市,一行人都有些风尘仆仆。 贺溪拉着怀怀跟在俞放身边,心跳个不停,一步步艰难往出口,走说实话他获得影帝奖杯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怕。 “小放。”一个温婉的女人声音传来,贺溪心头一跳,抬起头,对面站着一个身材姣好,笑容满面的女人,带着点激动不断向他们挥手,身边站着一个身形板直,带着内敛笑看他们的中年男子,应该是俞放的姐夫杨皓峥,牵着一个比怀怀低半头的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无疑是杨少文的妹妹杨少洁。 “姐。”俞放无奈地撑开手抱住扑过来往他怀里跳的女人,同时对她身边的男人客气地喊了句:“姐夫。” “你这小子可算是回来,上次走的时候我是怎么交代你的,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你经常来看看我,你倒好,不过年你就不会来,你可真么良心。”俞宁口吐飞沫地教训他,激动地就差拧他耳朵了。 “妈,你儿子还在这儿呢,你有看到我吗?”和爸爸打完招呼后,杨少文苦着脸抱怨他妈。 “你管你,你舅舅可给我打电话你不听话还闯了祸,等我回去收拾你。”俞宁瞪他一眼然后看向站在一边的陌生男子,牵着怀怀的小手有些害羞紧张地看着他。 俞宁咧嘴笑的更欢了:“你是小溪吧,俞放和我提过你,来,先给姐姐一个拥抱。” 贺溪受宠若惊抱住她,跟俞放一样喊了声姐。 “嗯,你这家伙实在厉害,终于有人能把我这不省心的弟弟给降服了,争气!”俞宁比着拇指说。 “没有,俞放他很好,我俩没有谁降服谁。”贺溪笑着说。 “啧啧,你这孩子,太不知道骄傲了,总之你在我这儿立了大功了。”俞宁爽朗地说。 “姑姑,还有怀怀在这儿呢,姑姑你看到我了吗?”怀怀拉长声音揪着小嘴说。 “看见你了看见你了,来,让姑姑抱着。哎呀,今天我太开心了,有点忙不过来。” “好了,姐,你也别瞎高兴了,我们先回家吧。”俞放和杨皓峥那边寒暄后赶紧插他姐的话,不然他们真就天黑也回不到家了。 俞宁家是一个三层楼的复式公寓,装潢很有特点又不乏温暖,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享受生活又很温暖的一家人。 贺溪先是把礼物一一给了俞宁一家人,连杨少文那份也没少。 俞宁拍着他说:“你说你来就行还带什么礼物,我告诉你,以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你不用这么客气。而且我那大儿子可没少给我打电话说你好话,你是不知道,他一直在抱怨他舅舅捡了便宜。” “姐你开玩笑了。”贺溪为人冷清,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都鲜少接触如此热情的人,而且这人还是俞放的姐姐,他以后的亲人,他有点不知该如何自处。 “我听少文说你们订婚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俞宁瞟了眼他手上的戒指,说的随意。 “……啊!” 石破天惊,贺溪震惊的目瞪口呆。 结婚什么的,他真的没想过,自从上次俞放求婚他们在一起后,在他看来他们已经是婚姻状态了,毕竟按照国内的环境,婚礼什么不大现实。而且他真的没想到他姐会这么快就接受了他,竟然还盼着他们结婚。 “姐。”俞放见怪不怪地叹了口气,“你瞎操心什么呢。” “什么瞎操心,你不想啊?”俞宁白他一眼反问。 俞放被怒怼,却也没否认。 俞宁得意地继续对贺溪说:“距我们这儿不远,坐船两个多小时的地方有个小岛,那风景很好,有空你们可以去看看,办婚礼也不错啊。” “姐,坐了十六小时的飞机,我们要休息了。”俞放拉着还没说话的贺溪往楼上跑。 “跑什么跑,”俞宁在后边喊:“你以为我还能让你逃了。” 贺溪和俞放被安排在一间房,贺溪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和俞放分房一个月的准备,没想到来这儿的现实情况好的一塌糊涂。 “太可怕了。”贺溪还有些恍惚。 “嗯?”俞放抱住他。 “我没听错吧,你姐姐让我们结婚,还……结婚地点都选好了!” “邻近的小岛,你们听错。”俞放笑着吻他嘴唇,声音醇厚地贴着他耳廓说。 “俞放。”贺溪紧紧搂住他,手掌贴着他的背,小声说:“我还是不敢相信。” 与俞放相识十一年,分别六年,重逢近半年,他们经历了太多痛苦,和父母关系断裂,逃离原住的城市,在陌生城市生活,他甚至不知道他们以什么样的信念死活纠缠着不分开。 怎么会突然,就这么幸福了? “你姐姐就这么简单地接受了我吗?”贺溪说。 俞放抱着他贴着他微微发颤的身体,手扣着他的头插入他的发丝中,双目深沉如水看着身后模糊的某点说:“并不简单。” 俞宁接受的,一点也不容易。 第48章 那栋房子 来俞宁家的第二天,她除了把他和俞放的事情里里外外问了一遍之外,就是在不停的游说他去那个小岛也就是她热情推荐的结婚圣地玩,吃饭拐外抹角说那小岛的景色如何如何美,然后句末必要加上一句反问“贺溪你想不想去”,饭后就是不停使眼色意思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去。 最后实在耐不住,贺溪拉住俞放说:“要不,我们就去那个小岛玩几天吧,离大年三十还有五天,我们在那儿住三天好了。” 俞放听了摸着他的头笑着问:“去摸清结婚地点情况如何吗?” “你想什么呢?”贺溪被他高深莫测的笑整个大红脸,底气不足地解释:“你姐那么想让你我去那儿玩你看不出来啊,我是不知道那里是不是真的如你姐说的那么美,但是还是不要辜负她的好意了。” “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去吗?”俞放问。 “去哪儿不都一样吗?”贺溪不解地说:“你本来不就打算带我看看周围景色的吗?既然俞宁盛情推荐我们顺水推舟不好吗?” “她那是谋划已久,你倒是听她的。”俞放指头不轻不重弹他额头一下,利落道:“去喊怀怀吧,我去收拾东西。” 贺溪斜他一眼,嘟嘟囔囔地说着“那不是你姐吗”走了。 俞放笑着看他欣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目光加深了三分。 贺溪从楼上找到楼下,最后终于在客厅找到了怀怀,这孩子从昨天见到杨少洁起就算找到大部队了,两熊孩子在一起闹腾的难舍难分。 他去的时候,怀怀和少洁正交头接耳跟地下组织似得说悄悄话,说完还小手捂着嘴坐在地毯上傻傻乐呵,贺溪看怀怀脸庞嘟起的笑容,大眼睛月牙般弯着的模样,嘴角不由泛笑,旁边少洁看到他,脆生生的声音激动地喊了一声:“舅妈。”娇小的身体灵活地从沙发上蹦下,蹬蹬地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 贺溪面部抽搐了一下,继而淡定嗯了声。 昨天这孩子一见到他就乖乖地喊舅舅舅舅,应该是俞宁一早就教她这样喊的,贺溪听得很是受用,偏旁边多了个杨少文不满的说:“傻小子,喊什么舅舅,叫舅妈。” 杨少文一直嫌弃自家妹子一点小女孩的可爱温柔都没有,天天“傻小子傻小子”喊她。 少洁比怀怀大不到一岁,自然不知道喊他什么好,哥哥一教她就再也改不过来,任凭贺溪怎么别扭也纠正不了一个固执的七岁小姑娘,算了,称呼什么还是以后慢慢来吧。 怀怀一看到小姐姐抱着贺溪立马不乐意了,撑着地撅着屁股磨磨蹭蹭爬起,然后也蹬蹬地跑过来伸手噘嘴:“爸爸抱。” 贺溪好笑地弯腰抱起他:“怎么了,这幅表情。” 怀怀也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旁边毫不在意又坐到沙发上的少洁,羞赧地抱着他的脖颈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爸爸只能我来抱。” 贺溪拍拍他的头,温柔地说:“小样儿。” “还有父亲。”怀怀很有良心的又加了一句。 贺溪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下,“爸爸和父亲打算去小岛上玩几天,怀怀去吗?” “去。”怀怀毫不犹豫地说。贺溪还想着这小家伙有了小朋友估计要把他这俩老父亲给忘一边了,很好,还算有良心。 “少洁呢,要跟舅……舅去小岛玩吗?”舅妈在嘴里噎了半天,贺溪还是没脸说出来。 “不要。”少洁一脸惊悚地拉长声音说:“妈妈隔两天就要带我去那儿玩,早就玩烦了,舅妈带怀怀去吧。” 少洁还又眨眨眼说:“妈妈可想让舅妈去那个小岛上看看了。” “……”七岁孩子都看出来了。 贺溪一阵无语。 俞放动作很快,时间短他也只收拾了一个行李箱的东西,三人换洗衣服和别的用品刚好放下,而且怀怀人小衣服小,占不了多大空间,出行简便,倒也轻松。 走之前去和俞宁告别一声,可把他姐高兴坏了,推着三人往门外走,“去了好好玩,除夕前天回来就行。” 俞放无奈地叹了口气,贺溪一本正经地说好,怀怀抱着姑姑的脖子狠亲了一口。 去小岛的路确实很方便,一家子不到三小时就到了。 岛上的风光确实很好,后期开放不多保留了很多自然风光,海风徐徐,蓝莹莹的天和新鲜的空气让贺溪不由大吸了口气,海边景色十分美丽,树丛郁郁葱葱,洁白砂粒柔软沙滩,岛上游客不多,本地人占了很大比例,想来是本地人有意识的在守护着这一片净土。 一上岛就有一个中年男人开了车过来,把车钥匙给了俞放后,礼貌地离开了。 俞放订的不是一家酒店,径自载着他们去了岛中间建在山上的别墅,半山腰环绕着不少的房子,越往上建筑越少,树丛越多,景色越佳,俞放熟门熟路地开车去往山上。 “你姐的房吗?”这儿景色这么好,贺溪想着俞宁应该是觉得交通方便,索性在这儿买了房子偶尔来这里住住,轻松惬意。 “不是。”俞放说。 “嗯?”贺溪一愣,“你租的房?” 俞放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淡淡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说:“我买的。” 贺溪瞪大目光,“你,”他看了眼躺在腿上熟睡的怀怀,压低声音说:“你不都在国内住着吗,怎么会想在这儿买房?”虽然俞放是不在乎这些钱,但是贺溪毫不怀疑俞放买了房子肯定没怎么住过,他了解俞放,这种有钱闲得慌的事他不会做。 “有用。”俞放简单说。 贺溪见他不想多说,也没再问。 没多久就到了山顶,只有稀稀落落几栋别墅分别占据着山上极好的位置,而明显俞放这个位置最好,因为在别墅后院可以清楚观赏太阳每天升起。 怀怀一下车人就精神了,拽着贺溪在别墅里不停转悠,好奇的不行。 “你没带他来过?”贺溪对后边跟着的俞放说,虽然这样问,但从怀怀的反应他也知道答案。 “没有。”俞放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房子里穿梭,面容如水,眉眼温绵。 贺溪心里一动,转身看了他一眼,俞放隔着五步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他,静谧的环境夹杂着怀怀喜悦的喊叫声包裹着两个人,像是隔着千山万水终于走在一起,不过也真的是这样,贺溪从走入房子的那一刻就突然明白了这栋房子的意义,这是他们的家,只能一个也不少的进来。 在没有比现在更透彻明了直戳心灵的感觉到他们是一家人了。 落日黄昏,一波`波的海浪积蓄着力量向海边涌来,海平面昏黄的光映照下波光粼粼,偶有年轻情侣或是年老伴侣相携而去,贺溪牵着俞放的手,拉着怀怀的小手,走的惬意愉悦。 “那个戒指那么好看,你为什么不买给我。”有一对小情侣走过来,女朋友怏怏不乐地说。 男朋友巴巴地跟在后边哄着女朋友,絮絮叨叨地解释着。 贺溪看得一乐,笑出了声。 “想什么呢?”俞放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前边的情侣,眉眼含笑地问他。 贺溪更乐了,牵着俞放的手笑出了声,“我是想,我要是无理取闹的话,你会不会跟我屁股后面好言好语的小男人模样哄我。” 俞放挑眉:“你觉得呢?” “我觉得……”贺溪摸着下颔,想了想说:“真想象不出你干那事的模样。” 俞放认同的点点头,“我也想象不出。” 就是了,俞放能默默对一个人拼命的好,却不会巴巴跟在身后甜言蜜语。 贺溪牵起他的手举起来,对着戒指的位置吻了一下说:“不要紧,我就喜欢你这样。” 以后再也不用你都说出来,以前患得患失缺乏安全感,现在他什么都感受得到。 俞放轻笑了一声,低头轻含住他的唇。 天黑的很快,月华皎洁,白光如缎,盈盈碧波荡漾着点点乐光闪烁,海风夹杂着淡淡的腥味盈满鼻翼,蓝色的海水涌起滚滚浪花卷着洁净沙粒向海边推来。 月光下,沙滩边,清凉的海水湿润着两人的光裸的脚,俞放搂着贺溪静静地拥吻,温柔缠绵。 “咔嚓。” 照相机的突兀响起打断了吻得难分难舍的两人。 贺溪扭头一看,怀怀搂着他的傻瓜相机朝他俩笑得开心。 贺溪也是才知道怀怀一直有个傻瓜相机,俞放给他买的,这傻小子也不是很懂,拍出来的画面要不虚掉要不人影都没有,不过看他一路拍得高兴,贺溪也由他去了。 但是现在被儿子盯着看他们接吻不说还被他偷拍了张照片,贺溪的心情纠结尴尬,下次一定要一定要把控住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和俞放当着孩子面乱来了。 俞放倒是很从容地走过去说:“来,让父亲看看拍的怎么样。” “给。”怀怀一脸骄傲举高相机。 俞放拿过相机,看着画面突然就安静了,一瞬不瞬地看着画面,目光如水一般,朦胧的月光将他的五官勾勒的格外动人。 贺溪心中一动,忍不住走过去说:“让我也……” 他还没走近俞放就速度地把相机塞给了怀怀,贺溪茫然,刚要对怀怀说话,怀怀宝贝似得搂在怀里说:“爸爸还不能看。” 为什么? 贺溪倒是想问这句话,但看这父子俩个如临大敌似得看着他,好整以暇地挽了挽袖子,眯着眼贴近俞放,用他常用的暗哑性`感的嗓音说:“想瞒我什么?” “乖。”俞放轻啄他嘴一口,用他哄怀怀的语气说:“听怀怀的。” 贺溪瞪他一眼,罢了罢了,这俩人既然不想让他看他也不勉强,心里还纳闷地想难不成真的把他拍的很丑,连看都不敢让他看,这俞放刚才的表情也不像啊,而且就他的外形,不是他狂傲,丑能丑到哪里去。 搞不懂这两人背着他在搞什么鬼,不过以俞放的尿性肯定又是惊喜,就怕到时候整成了惊悚。 贺溪轻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怀怀以为爸爸生气了迈着小短腿小跑着追在后面喊爸爸爸爸不要生气,俞放也装模作样地巴巴跟在他身后说“别生气了是怀怀不想让你看又不怨我balabala……” 贺溪被他现学现卖的拙略演技憋得不行,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俞放满意地搂过他的肩,偷香窃玉朝他脖颈上吻了一口,拉过一路小跑的怀怀,左抱右拉迎着一路月光往前走。 贺溪坐在顶楼露台上,拿着一杯酒含了一口,辛辣的酒精刺激味蕾,胃里瞬间热浪翻滚,然而这样的刺激都不能让贺溪的心平静下来,他抬手摸了摸嘴唇,想着月光下的那个吻和那张不能看的照片,轻轻地笑了。 海风吹动着额前发丝,俞放走过来坐在他的椅臂上,手搭着他的肩膀轻拂那缕头发,问他:“笑什么呢?” “俞宁说的不错,这里很好。”贺溪从一入岛,心上就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还有一种归属感,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却觉得这里分外的熟悉,他在这里触不到一份旅游景点带给他的陌生、喧嚣、空虚。 “我们可以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俞放手上熟稔流畅地脱掉他衣服。 “怀怀呢?”贺溪每次总要不放心地问一下。 “睡了,放心。”俞放舌头舔着他的乳.头说,在微凉的风中刺激中,他的情`欲很快被俞放勾起。 俞放抱起他将他放坐在及腰的围墙上,山顶之上,耳边的海风声卷着浪花传来,头上的皎洁月光撒下光华的月光,此时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两个人。 “俞放。”贺溪双手攀住俞放的脖子,身后是悬崖,强烈的刺激感和紧张让他和俞放贴得更紧。 俞放不断啃咬着他的嘴穿,舌尖在他的唇齿上滑动,喘息道:“别怕。” 两人越吻越深,温度不断燃烧,俞放的手不停的玩弄他的欲`望,时而搔刮着顶端掌心摩搓着涨大的性物。 俞放抱起他压在长椅上,一手探入他身下紧闭的穴`口,被他的津液润湿的指尖一点点润滑着内壁。贺溪急急低声“嗯”了一声,像是炸开在俞放耳边,早已硬.挺的部位抵在他的臀尖。 贺溪拉着他脖颈探舌和他激吻,舌头扫过口腔,激起一阵难以形容的颤栗。俞放咬着他的唇,弓着腰像一头虎视眈眈的凶兽,反复摩擦他垂涎已久的洞口后,激动地撑开他的身体,热热地抵进……贺溪和俞放从露台做到卧室,又在浴室被要了一次,两人相拥睡了一会,太阳也差不多该出来了。两人都没什么睡意,贺溪虽然累得不行,但仍然很精神,索性抱了一床被子在露台等着看太阳升起来。 这种景象两人以前也没少看,可是现在就是特别想看,或者说不是看景,就是两人用着一床被子蜷缩在狭窄的座椅上搂在一起,要么接会吻,要么咬耳朵,要么静默无言就是抱着身边的静静等着太阳出来。 终于,撕裂黑暗,带着无穷温暖与力量的太阳慢慢从东方缓缓升起,黑暗渐渐退去,天地越来越亮,光芒四射,阳光静静的照射初醒的大地。 初升的太阳下,哪有什么等待着看太阳出来的人,只有露台上卷在一团被子里的两人搂着对方的脖子,热情地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紧张就检查了一遍错字,想要修文遥遥无期,欢迎小可爱们捉虫~ 第49章 那桶奶粉 贺溪盯着手上的戒指差不多半个钟头了,俞放手搭着他的腰熟睡着,面庞白.皙明朗,他睡着的面容清秀干净,像个俊美冷傲的少年,绝想不到他身体潜藏着怎样的巨大力量,在昨晚幻化成一头充满欲`望和力量的野兽,不断征服撕咬着他。 贺溪轻吻他的眉心,转身打算起床,腰上的手一动,勾着他的身体拉到身后,紧贴着俞放肌腱硬朗的胸膛,“去哪?”俞放的声音还带着点初醒时的鼻音,撩拨的贺溪身体不由得发热。 贺溪笑吟吟转头朝他脸上咬了一口,“什么时候醒的?” “察觉到了你的热情,自然就醒了。”他指贺溪偷亲他的事。 贺溪干脆骑到他身上趴着,咬着他的下巴说:“那你错了,我的热情还没开始呢。” “是吗?”俞放吻他额头,“等我去刷牙,回来好好感受你的热情。” “想得美。”贺溪跳下床和他一起洗漱,然后在洗漱间两人难舍难分,气喘吁吁地接了很长时间的吻。 中午俞放带着贺溪怀怀在外面吃饭,贺溪小有遗憾还想着俞放亲自下厨呢,倒是怀怀开心死了,一进饭店就是吃肉吃肉地喊着。 “爸爸我要吃肉。”怀怀眨着大眼睛期待地盯着贺溪,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机灵了,知道讨好哪个爸爸有肉吃。 不过,贺溪不打算宠着他,怀怀确实有点胖,小脸圆嘟嘟的,跑起来小短腿像个圆滚滚的球,可爱是有了,可就是连他和俞放两人俊美风采半分都没有,这怎么行,他儿子将来靠脸吃饭那必须也是妥妥的才行,所以他只能遗憾而严肃地说:“怀怀,听父亲的。” 满怀期待的怀怀:“……”这不是他百依百顺的好爸爸,快把他好爸爸给换回来。 饭菜上桌,怀怀想吃的不想吃的菜一个也不少。 怀怀坐贺溪旁边,笨拙可爱地给他夹一块肉,又给父亲夹一块肉,然后咧着嘴偷笑着给自己夹两块肉,美名其曰:“爸爸,父亲,吃肉。” 贺溪眼尾朝俞放挑了挑,看你儿子,一点也不傻。 俞放面无表情地拖着一盘以红萝卜占据了主要成分的菜放到怀怀面前,“好了,吃两次红萝卜,咬一口肉。” 怀怀叼着油腻腻的鸡腿嘴唇沾满肥油可怜巴巴看着俞放,“父亲。”那凄凄惨惨余音绕梁的可怜乞求啊,他使劲苦着脸试图挤出眼泪激起父亲心软,贺溪看着就想说,不就是肉嘛,随便吃。 铁石心肠的俞放八风不动指着那盘菜:“慢慢吃。” 贺溪:“……” 怀怀:“……” 这顿饭三人吃的温馨甜蜜,就是贺溪始终有点不在状态,一会看看俞放,一会动动嘴唇,憋在嘴里的话就是想不出怎么问出口。 “说吧。”欣赏了一会他的纠结单人秀,俞放施施然端起一杯热茶惬意悠闲品着。 “这个。”就算自己想多了,那他也想问清楚,他举起手亮戒指给俞放看,“我想起来了,这戒指是不是你很早就买了?” 俞放一愣,端茶不语,目光悠悠打量着他,贺溪看到了他素来古井无波的眼眸水波荡漾溅起的涟漪。 果然,贺溪心里像是绒毛慢慢拂过轻轻痒痒,绵软的感觉如同躺在堆起的白色棉絮中,柔软,轻盈,他的心都跟着扬了扬。 以前贺溪和俞放两人一起度过几次假,记得有一次他们走在满是金发碧眼的外国街道,两人肆无忌惮的牵着手咬耳朵,然后他在偷亲俞放的时候余光注意到了街角一家装潢别致精美的饰品店。 在那家店里他看中了一对戒指,不过他也只是看看就放下了,当时以俩人的能力,根本承担不了国内出柜带来的后祸,尽管感觉和这对戒指有眼缘,但遗憾也就遗憾了,后来回国他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不知道俞放什么时候偷偷去买了这枚戒指,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执着于守候他的希冀。 甚至在他们分了手以后,都没有扔掉它。 “俞放。”贺溪勾着他的脖子,声音低沉问:“你老实交代,你还有多少事没告诉我。” 他不想时不时被这样的惊喜和愧疚搞得心神不宁,气喘不上又咽不下,噎在心里堵得慌。 “没多少。”俞放想了想说。 贺溪两眼一眯,贴着他的脸无形的威压不断逼近:“看来还不少了。” 俞放想了一下,不置可否。 “那你说……你隐瞒的事我这小心脏受不受得住?” 俞放无意瞟了眼仍在和一块肉骨头殊死搏斗的怀怀,放肆的摸着贺溪的胸膛担忧地说:“估计够呛。” 贺溪心中隐隐一惊,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得到,他并没有在开玩笑,他一直都知道俞放还有事没告诉他,而那很有可能……贺溪靠着俞放肩头,余光擦过怀怀的身影,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天他一家三口算是把小岛好好玩了遍,从很有风土人情的街市到坐游艇在宽广美丽的海面上驰骋,牵着手走在沙粒洁白的细软沙滩,卷着裤腿在碧蓝的海边打闹,景色美不胜收,欢快愉悦又美好安详,落日黄昏,海面上霞光万丈,三人并肩而坐看着太阳一点点消失在地平线上。 回到家贺溪又被俞放从露台折腾到床上,最后贴着浴室墙被他顶得喘不过气在情`欲深渊中起起伏伏点颠颠荡荡。 第三天一大早,杨少文就跑过来把怀怀给接走了,也不知道杨少文使了什么招,怀怀屁颠屁颠就跟着他跑了。 “你知道吗?杨少文一大早怎么这么悠闲?”贺溪坐在沙发上,脚尖点了点俞放的大腿,接着右脚摩擦着他的裤缝徐徐平缓向上游走。 俞放一手拿着书,一手精准握住他挑`逗的脚说:“杨少文说要给他买一堆玩具,自然就跟着跑了。” 贺溪转身躺到他的腿上,随手翻了他的书皮继而撇撇嘴说:“他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按杨少文那小子的德性,成天带小猴子似得逗弄怀怀,怎么今天这么表现得像个贴心大哥哥。 俞放平静地翻过一页书,淡定地说:“怀怀明天生日。” !!! 贺溪瞠目结舌,一脸呆滞躺在他腿上愣是半天才蹦出一个“靠”字。 “怀怀不是下个月才生日吗?”他看过户口本,上面的日期可不是明天啊。 “嗯,户口登记日期不对,应该是明天。” “你!”贺溪指着他不知骂他什么好。 怀怀明天生日`你竟然不告诉我,贺溪想挖开俞放脑子看看他是怎么想的,怪不得俞宁说让他们除夕前天回来,感情是要一起给怀怀过生日啊。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贺溪想骂人。 俞放轻笑了一声,安抚着摸摸他的脸说:“没事,你来就是怀怀最好的生日礼物。” 他确实这样想的,怀怀肯定更是这样,不过贺溪就不这样想了,他可是怀怀的爸爸,第一次和儿子过生日怎么能连个礼物都没有呢。 贺溪指着俞放,骂他狗血淋头都不知从何而起,冷着脸坐起来,“你也给我起来!” 俞放起身搂着他,“我错了行吧,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我们现在去给他买礼物。”怀怀啊,父亲帮你瞒着爸爸就是再给自己性生活制造不和谐。 贺溪斜他一眼,“你呢,你给儿子准备了什么?” “《弟子规》、《幼儿园孩子该看的英语宝典》、《有趣的数学世界》……”俞放想说的还有很多,贺溪已经用你没救了的表情打断了他。 “你,”贺溪那个糟心啊,你真的你不是故意在气你儿子,你送他一堆书他能过好生日吗,不过这样也好,贺溪暗自乐道怀怀到时候肯定就会更喜欢他的礼物了。 还没买礼物的贺溪已经想象着怀怀拿到他送的生日礼物开心地喊他爸爸爸爸,抱着他脖子亲个不停的场景了。 而现实是,贺溪在坐船离开小岛的时候还没买到心仪的礼物。 贺溪愁眉苦脸的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小岛,内心一片惆怅萧瑟。 俞放从身后走过来,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说:“还没想好买什么?” 没啊。贺溪已经悲伤的说不出话了。 从知道怀怀明天生日他就马不停蹄地和俞放逛街选礼物,可是正因为是第一次给儿子买礼物,他那个纠结,那个难啊,只能说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 俞放抚摸着他海风吹得有些冰凉的面孔,双手捂着他凄惨的菜色脸说:“不然给自己买个礼品盒打包打包送给怀怀?” “你要是愿意,我当然没问题。” “……那还是给他买肉吃吧,他爱吃肉。”俞放毫不犹豫地说。 贺溪:“……”糟心啊~ 贺溪嫌弃地站离他远一点,俞放分明是烟囱里朝他招手,把他往黑处引啊。 贺溪不说话,俞放站在他的身边也沉默了。 两人看着小岛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俞放先打破了安静,“心情不好?” 贺溪这一天,情绪都不对。 贺溪摇摇头。 “要是怀怀礼物的事,不用担心,明天要是还没想好送什么,就拿着我的礼物送他好了。” 贺溪:“……”这真他妈是在安慰他,啊? 贺溪摇了摇头,“没事,我想在外面吹吹风。” “嗯。”俞放亲他额头说:“冷了进来。” 俞放一走,贺溪的表情就暗沉了下来。 他知道他在给他留空间,贺溪也确实需要冷静一下,压抑的胸口堵得他发闷,他面对着空虚黑暗的海平面,慢慢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心越飘越远,他在想着怀怀明天的生日,同时一个存在已久的疑惑不断在心头涨大,现在是活跃蹦跶压也压不住,犹如海上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虽然平静来时却是风雨飘摇来势汹汹,波涛袭来劲儿头十足卷的他心尖儿都跟着发颤。 怀怀明天生日,他六岁了,按照这个时间,那怀怀就是他们分手四月以后出生,他坚信俞放不可能在他们尚未分手时和别的女人有苟且,所以怀怀一定不是俞放的亲生儿子。 怀怀,只可能是俞放领养的。 而分手那段时间,俞放无论是生活状态还是精神状况都十分糟糕,他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甚至累到要住院,又为什么会在那种情况下去领养一个孩子呢,他怎么会想起去领养一个孩子呢。 还有,那个生日礼物,那个作为最后一把利剑彻底斩断了他对俞放的所有不舍等待执着的礼物,那一桶奶粉。 他们分手那天他的生日,俞放送了他一桶奶粉。 那个时候他满心自卑害怕,以为俞放嫌恶他,担心害怕俞放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在他拿出那桶奶粉后,他瞬间脸就白了,俞放在敷衍他。 他想和他分手了,他连生日礼物都忘了给他买甚至随手甩了一个外甥女的奶粉给他,那一段时间他精神颓废衰弱,完全丧失了理智和思考能力。 现在看来,那根本不可能,俞放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残忍卑劣的事,他就算想要分手也绝不会让他曾经爱过的另一半如此难堪。 所有所有的解释只有一个,俞放,他,他从来都没有敷衍他。 六年前那天,那桶奶粉,是他真心想要送给他的。 那是他的礼物啊,他在消失了大半年后给了他一桶奶粉,他不知其意濒临崩溃说了出轨。 俞放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结束了。 皎洁月亮朦朦胧胧掩映在灰蒙蒙的乌云中,两三点星光闪闪烁烁明明灭灭,黑魆魆的海平面看不见远方,海上温度降低冷嗖嗖的风刮在脸上吹得他的脸愈发的白。 是不是那时候,他已经在等待怀怀的出生。 而他给他的那桶奶粉,原本是要告诉他…… 那桶被他遗弃的奶粉,扎心的疼。 贺溪咬破的嘴里满是浓浓的腥甜味,他死抓着栏杆的纤白细手颤颤巍巍,指尖泛白,风从脊背掠过,吹不散洇透衣背的悚然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两点还在码文的我,真的没人想给个爱的抱抱吗? 第50章 俞放的爱 贺溪和俞放回到俞宁家的时候,差不多晚上十点了,怀怀也早都睡了,两人亲吻孩子额头后,蹑手蹑脚进了自己的房间。 今晚贺溪情绪不高,俞放隐隐约约知道他在想什么,从背后搂着他没有再做什么,贺溪扭过身子,两人静静吻了一会就相拥睡去,没有激烈高`潮迭起的性`事,双腿交缠,腰肢环抱,额颈相贴,听着对方沉稳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翌日,贺溪和俞放在街上逛了一上午。俞宁在的城市本就国人很多,到了春节的时候华人聚集在一起举办春节活动,春节气氛反而比国内浓厚。 贺溪一路走来,商铺两边张灯结彩,挂灯笼,贴对联,敲大鼓,丰富多彩的庆典□□等活动,渲染着浓浓的年味儿。 贺溪和俞放肆无忌惮的牵着手穿行在热闹喧哗的人群中,俞宁吩咐他两个出来置办一些鞭炮和对联等过年用品,等着明天除夕夜来用。 吃了饭,杨少文就带着两小孩子出去玩了,贺溪和俞放也不是什么爱往热闹处凑的人,干脆就懒在沙发上,一人拿了本书,一人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 “你看得进书吗?”贺溪说着话的过程又换了三个台,他声音开得不高,但是他不信俞放还真精神高度集中在书上面。 “嗯。”俞放目光还专注着书页。 “那我看不进电视,你和我说会话。”贺溪直接关了电视。 俞放挪开书,露出贺溪白.皙俊俏的面庞,嘴角噙着一丝风轻云淡的笑,波光流转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随意把书反扣在茶几上,一膝盖往上顶了顶他的头,随着他面庞靠近俞放俯身含住他温热的唇,酥麻的电流从脊椎传到脖颈,贺溪勾着他的脖子,纤白细腻的手插入他乌黑柔顺的发丝,如春日里抓住耳畔遛过的一丝轻语的风。 “我问什么你就老实说什么吗?”贺溪俏皮地眨眨眼,好像这样他才能让急促的呼吸和骤然乱掉的心跳不被他发现。 “对。”俞放毫不犹豫地说。 贺溪怔怔然,他没想到俞放会这么坦然,他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看得到他自己茫然和怯意,退缩不前又颤颤巍巍跃跃欲试。 “你?” 贺溪顿了一下,他的声音不大好,当然,他真的很难平静。 他看着俞放深情的目光和纵容的微笑,还有贴着他胸膛的火热灼人的温度,话就到了嘴边。 怀怀,他是你收养的吗? 那桶奶粉,是你想和我一起收养那孩子的意思吗? 俞放,我竟然在你满心期待拿出那桶奶粉的时候告诉你我出轨了。 他如此的卑劣残忍! 贺溪心中一恸,颤抖的嘴角和悲咽的话怎么就说不出口了。 俞放眼里闪过一丝疼痛,他心疼的亲着他的额头说:“没事。” 贺溪,那都不是你的错。 两人沉默对视,眼里全是悲戚疼痛,谁都不知如何去打破这片凝滞压抑的氛围。 “俞宁,你出去帮我买点年货吧。” 俞宁突然出现,像什么都没察觉不管不顾说了几样东西,接着就把车钥匙扔给了俞放。 贺溪和俞放四目相对,皆是一愣,心中肚明,俞宁说的东西早上他们已经买过了。 俞放嘴唇翕合话还没出口,贺溪不动声色捏了捏他的手指,俞放顿了顿,眼神抚慰贺溪示意他不用怕,然后点头对俞宁说好。 支走俞放,俞宁直白说:“贺溪,聊会好吗?” 俞宁一改每次见到他的满面笑容,面容带着几分苦涩和晦暗。 贺溪心中一跳,直觉俞宁要说的事情会对自己产生巨大震动,不过凡和俞放有关的事哪件又是小事,虽然内心不解疑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他还是认真地点点头。 坐在客厅,俞宁先给两人倒了杯热茶,随后端起一杯散发着氤氲热气的茶,朦胧白雾好似隔着一层白色纱帐,让她的表情变得朦朦胧胧,她的目光擦着贺溪的肩看向身后模糊不清的某点。 “贺溪,我以为你会早一点来的。”俞宁说。 贺溪放在沙发上的手哆嗦了一下,“什么意思?”他皱眉看她。 俞宁轻描淡写瞟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他身后的某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说:“你也知道我和俞放有个不幸的家庭,母亲出轨,父亲不顾家庭只有事业为人不择手段,我和俞放较之其他的兄弟姐妹感情,更多的是相依为命。” 这贺溪知道,他们的感情确实很深,俞放一直很爱他的姐姐。 “我们家庭不幸,可是我们一直都期待着彼此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贺溪,你能理解我吗?我想我的弟弟有一个家庭,不是孤独一人漂泊着,不是他姐姐出国之后他甚至只能一个人过年的那种。” “姐,我懂。” 贺溪尊敬且诚挚地喊俞宁一声姐,她在俞宁的人生中,起到了太重要的作用,她用自己的爱守护着自己的弟弟,他很尊重敬佩她。 “可是有一天,我最爱的弟弟告诉我他喜欢一个男孩子,他笑得酒窝都露出来了,那一瞬间我却只能感觉到周围的世界都在分崩离析,身体冷的发颤不知所错。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弟弟喜欢一个男人,我想他有一个家。我排斥那个男孩子的存在,我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时心动。贺溪,我很难过,他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十一年都没有分开。可是,他每天都很开心,所以我再难过都抵不过我的兴奋激动。弟弟不再阴森冷漠而是有了人气,我渐渐确定那男孩子原来是他生命中的一道光。” 俞宁眼眶溢出的眼泪滴在冰凉的手臂上,她才晃过神来,她擦了擦眼泪,苦笑着说:“我用了十一年的时间,接受我弟弟爱上了一个男人。” 贺溪心上像紧绷了一根弦,俞宁每说一句话都弹动那根光滑锋利的细弦剜痛他的心脏,看不见的血肉模糊在他身体里烂成一片。 他不知道,俞放为了两人走到一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大力迈出了多少步,回头一看,每个脚印都是带血的印记。 “我接受了那个孩子,贺溪,我期待他的到来。你无法想象,俞放那时候抱着我笑得有多张扬。我想他开心就算没有我以为的家庭又如何。可是俞翔平身体出了问题,他开始对俞放下手,俞放面临着监狱之灾,他只想着谋划着如何去保护你,他计划着把你带到我生活的这个地方来,他说要把你领来让我看看。”俞宁说到这儿,笑出了声,“我那个弟弟肯定没告诉你,他老早就想把你带过来了。” “确实没有。”贺溪低头苦涩说。 “那他也肯定没告诉你,他把结婚场所和你们定居的房都买好了。” 贺溪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俞宁叹了口气,果然,他一直以为她把弟弟带的很好,可是后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弟弟那异乎常人的冷漠孤僻,他极度缺乏安全感,他惴惴不安喜欢一个人掏心掏肺对那个人好,但是分毫不敢暴露给对方看,他怕这会是那人攻击他的把柄,任何人,他都不敢。 所以他做了那么多,他一句都不敢说。 “俞放,他准备了移民手续,给自己偷留了一笔钱,在这儿买了房,还联系过婚介定了结婚的地方,就在那个岛上,他回国之前告诉我,如果能逃脱俞翔平,他就带着你来见我,然后永远在那个岛上生活。” 贺溪身体一震,像是一瞬间被人抽去了支撑身体的骨头,他抱头弓腰蜷伏坐倒沙发上,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绝望和悲戚,他抓着他的头发,满面凄然。 他才知道为什么一来俞宁就撺掇着他们去那个小岛,他才知道为什么俞放没有带着怀怀踏入过那间个房屋,他才知道俞放在快要入狱的事时候还在为他们的事垂死挣扎。 他死死咬着牙垂着头让自己不至于当着俞宁哭出来。 “贺溪,我也想不到,俞放有一天会对一个男人如此疯狂,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和俞放好好的一起生活。我今天说的话,可能俞放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我不知道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不知你现在是否还心有芥蒂,不知我该不该说这些话,我只想告诉你,俞放他,真的很爱你。” 贺溪已经丧失了语言的力量,他像冬日里的硬冻干裂的土地上的一个脆弱的麦苗,耳边是窗外寒冷锋利风摇曳干枯惨败的树枝吱吱地响,像在悲泣,他低垂着它的头颅,像倒地的巨人彷徨无措看着荒凉的地面,他茫然看着自己的手,被悲伤吞噬。 芥蒂,他怎么敢有! 他甚至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么怨恨俞放。 他满腹怨愤全化为了满身悲怆。 贺溪眼眶疼的要命,一圈泛红,他甚至不敢哭出来,这样俞放看到只会怪自己做得不够好,他会心疼,他会替他难过,贺溪不舍得。 这以后,他再不要俞放伤心。 “贺溪,”俞宁把一边的热茶放到他的手中,融化他几乎结冰的手,“好好爱他,他缺乏安全感,希望你们互相扶持。” 贺溪想自己以前何等荒谬,他一度因为俞放的冷漠而丧失安全感,现在才知道他原来比他还需要安全感。他和俞放就像瘸腿的老人,他们独影而行永远都是走在跌跌撞撞,磕磕盼盼,伤痕累累的路上,只有相互搀扶的时候,他们才能继续走下去。 贺溪坚定抬头,目光灼灼,熠熠生辉,“会,我会和俞放一直走下去。” 以后,他的安全感,俞放已经竭尽所有给了他,而俞放的安全感,他永远不会让它缺席。 谈话结束,走之前,俞宁似不经意地问:“你知道怀怀今天生日吗?” “知道。” “哦。”俞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怪异,“你知道怀怀全名是什么吗?” 嗯? 贺溪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俞宁已经走了。 贺溪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思维越飘越乱,如同春日繁杂的柳絮飘飘扬扬,纠纠缠缠,越想,越是混乱。 俞放回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房间的阳台上发呆。 “在想什么?”俞放从身后搂住他,划着他的发丝亲了下他的额头。 贺溪歪着脖子,想一个慵懒的小猫轻磨他的下颔,贴着他的身体说:“俞放,你大大的得罪我了。” 俞放抱着他从后方滑到他的身前半蹲着,莞尔一笑说:“是吗?我姐和你说了什么?” “说……”贺溪沉吟着看他,扑倒他身上把他压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困在他的怀里,挑眉凝视他:“你觉得呢?” “不知道。”他姐做事有时他也猜不透。 贺溪咬住他的上嘴唇,力道一点也不轻,牙齿咬住的地方渲染一片白,周围细血丝紧绷发红。 突去其来的袭击,疼痛从牙齿的地方扩散至整个嘴唇,俞放倒抽了一口气。 像瓠瓜一样方正洁白的牙齿轻轻吮咬那一片红肉,贺溪像小狼狗似得还恋恋不舍伸手摸了摸。 一团火被点燃,俞放轻笑了一声,扣着他的肩翻身压住他的身体,用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咬住他的嘴唇,一触即发,火花四溅,两人像两头凶猛的野兽,抱住对方撕啃,追逐着对方的舌头,热烈地纠缠。 性`爱灼烧热烈,迅速膨胀,肆意癫狂,高`潮突起,情`欲纠缠着抵死缠绵的两具灵魂,荡气回肠,绵软如泥的肉`体交颈缠绵…… 贺溪气喘吁吁嘴唇亲着他的心口说:“你爱我。” “俞放,你爱我。” 他啄一口,亲一口,吻一口,他说,你爱我。 你很爱我,俞放,你很爱我。 抱歉我现在才知道,我以为的你的爱,只是你骄矜沉默的灵魂的千分之一。 是我太吝啬小看了你的爱,你不愿说出口的爱,我统统感受得到。 贺溪一遍遍告诉他,俞放说不出口,所以他一遍遍告诉他,他知道了。 俞放含着他的唇,温情的话在淫靡交缠的唇舌和的啧啧唾液交换声中出现。 俞放说:“是。” 我爱你,我不说,你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诶呀俞放就是这种气死人的性格,什么都不说,爱你我也不说,家庭因素影响吧,大家要是觉得狗血或别的什么的悄悄说几句,作者小可怜害怕攻击。 第51章 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 温暖柔和的房间被歌声和轻拍的掌声环绕,莹莹烛光星星点点在黑色虚空中幻化成一团温暖的美丽的闪烁着,映着闭着眼的小孩子那恬静可爱的面庞。 怀怀紧闭双眼,认真地许着愿。 坐在一旁的杨少洁好奇地嘟囔:“妈妈,你说怀怀许了什么愿啊,怎么说了这么久。” 俞宁轻拍她的头,取笑说:“你上次生日不也这样,别着急,让怀怀慢慢说。”小孩子认认真真合手许愿,撅着小嘴开开合合不出声许愿的样子看着倒挺像回事。 贺溪和俞放相视一笑,贺溪靠着俞放的肩耐心又充满愉悦地等着儿子长长的愿望。 “好了,我说完了。” 大概三分钟过去,怀怀才慢慢睁开眼,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满是幸福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憋足了劲儿吹灭蛋糕上的六根蜡烛,一吸全灭,他兴奋地拍着手激动地说:“我六岁了,爸爸,父亲,我六岁了。” 怀怀指着蛋糕手舞足蹈笑个不停,嘴上又重复了一遍晚上说了不计其数的话:“爸爸,我真的好喜欢你亲手做的蛋糕!” 怀怀手指着的方向,放着一个十寸大小的蛋糕,最外一圈圆环由蓝色奶油做成的波浪形花纹环绕,往里一层是一圈鲜艳欲滴的红色草莓,再往里是一圈粉色花纹然后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都是怀怀平常爱吃的,最中间一朵大红花一枝独秀,艳压群芳,旁边写着“怀怀,生日快乐”六个大字,苍劲有力,俊逸潇洒,就算是贺溪第一次用裱花嘴写字,也丝毫不减他字的灵动。 贺溪从昨天起就为怀怀的生日礼物伤透了脑筋,最后才想着给他做个蛋糕好了,怀怀一向喜欢甜食尤其是蛋糕,送他自己动手做的蛋糕简直甩俞放的那一堆破书十八条街,尽管他在厨艺这方面技术烂到不行,更别说做蛋糕了,但是他想给孩子最好的,而不是出自别人之手的东西。 贺溪琢磨了一晚上怎么做蛋糕,上午置办完年货就马不停蹄地去diy蛋糕店做蛋糕,其间艰辛不说,总之他费尽苦心终于做了一个满意的蛋糕。 怀怀打开蛋糕那一刻,失音了一般傻傻捧着蛋糕无措茫然,他的心情就像炎热沙漠上濒临死亡的人看到了浓浓绿意和清凉甘泉,再多的长途跋涉和艰辛苦难都是值得的。 客厅灯打开,柔和的亮光从顶上细细密密地照射下来,显得怀怀的脸红彤彤的愈发可爱,贺溪宠溺地摸摸他的小脸蛋,满足地说:“你喜欢就好。”说着他拿起蛋糕刀说:“爸爸给你切块蛋糕?” “好。”怀怀激动地伸着他肉肉的手掌说:“爸爸,我想把那块最红的花送给你。” 贺溪看向蛋糕上最红的那朵花,心想当时自己为了做出不同花样的花可是下了不少功夫,更别提中间那多耀眼的大红花了,他点点头温柔地切下那朵花:“爸爸和怀怀一起吃。” 受到了冷落的俞放心酸地使坏捏了捏他的小腿,他刚想傲娇地给他一个炫耀的眼神,怀怀已经接着他的话说,“还有父亲,父亲也吃。” “嗯,果然是我的好儿子。”俞放满意地摸着怀怀不停晃悠的脑袋,眼神得意地瞟到贺溪身上。 “嗯嗯。”怀怀又对笑的很开心的姑姑一家子乖巧地说:“姑姑姑父快吃,还有姐姐,蛋糕上有好多漂亮的花,都是我爸爸做的。” 怀怀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尤为骄傲,藏都藏不住。贺溪被俞宁一家子取笑的眼神弄得不好意思的同时,口腔像已经吃了怀怀为他选的那朵花那样甜蜜嫩滑,松软的感觉从舌尖蔓延开来,奔流入四肢百骸,骨头软软的、懒懒的、绵绵的。 “谢谢,怀怀真乖。”俞宁笑着接过贺溪切好后由怀怀递过来的蛋糕。 杨皓峥虽然不苟言笑,但是神情放松,笑着拿过后拍了拍他的头。 “舅妈,我要吃猕猴桃。”杨少洁指着那圈水果满眼期待地看着贺溪。 贺溪拿刀的手一顿,尽量忽视周围人窃喜的眼神尤其是身边男人古怪灼热的视线,淡定从容地取出蛋糕中的猕猴桃递给她,“慢慢吃,不够舅舅一会再帮你拿点。” “嗯嗯。”杨少洁兴高采烈地捧着蛋糕盘子和怀怀挤在一起大快朵颐。 “好你个怀怀,我给你买了一大堆玩具,怎么没见你热情地让我吃蛋糕。”杨少文佯装发火指着怀怀说。 怀怀淡定地戳戳手中的小花花,不咸不淡地说:“谁让你昨天把我撇到一边和一个大姐姐聊天。” 怀怀今早一看到贺溪就委屈地抱怨杨少文不搭理他,在商场只和大姐姐们聊天,说着还指着自己的小脸蛋说他还让那些怪姐姐摸他的脸,太坏了! 杨少文有些心虚地瞟了眼俞宁,红着脸说:“那啥,我最后不还给你买了一堆玩具吗?” “哼。”怀怀撅着小嘴说:“你买的都不是我想要的,你都不陪我好好选。” “嘿。”杨少文指着他,怼得无话可说。 俞宁狠拍他的头,“活该,今天家里怀怀做主,你什么也别吃了,一会赏你稀粥喝。” “我不爱喝那玩意。”杨少文一脸嫌弃。 “姑姑他说他不爱喝。”怀怀赶紧重复说,告状速度堪称一流。 “怀怀,你……”杨少文一脸心痛,捂着胸口看他。 “爸爸,父亲,我们吃蛋糕。”怀怀坐在两个靠山中间,理直气壮不理他。 “你!”杨少文被气得只会说这个字了,对面两个人,他一个也不敢得罪。 “爸爸,给。”怀怀舔了下叉子上的奶油,又戳了一个小花瓣往他嘴边送,“爸爸送你花花。” “嗯。”贺溪搂着他的小肩膀,身体前倾含住叉子上的奶油,以往他觉得甜得发腻的东西现在吃起来只有甜蜜。 他刚张开嘴往后退,俞放手臂从身后搭上他的肩膀,将怀怀和他都包在他的怀里,身体前仰再次含住贺溪胖嘟嘟的小手拿着的叉子,在口中又吮舔了一遍,退出时眼睛盯着贺溪还故意用舌尖舔了舔勺子,眼神勾人动魄,目光流转泛着精光说:“吃干净,别浪费粮食。” “……”斯文败类! 贺溪搂着怀怀的手臂一下子火热,脸上的热气瞬间炸开,手臂微转勾住俞放的胳膊,不动声色地伸手掐住一小块肉,轻轻旋转…… “嘶~” 俞放嘴角一抽,忍不住倒吸口气。 还撩拨人吗?贺溪眯着眼威胁他。 还能再撩五百年。俞放把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搂在怀里,瞳孔泛着亮光嘴角含笑和贺溪对视。 孩子坐在这儿,敢问你能克制点吗?贺溪猛眨眼。 无法自控,你应该庆幸你还能安稳坐着。俞放高深莫测的轻笑。 哼哼哼…… 贺溪以为他只是在为怀怀的生日喜悦,他还不知道,一会激动到原地爆炸的人正是他自己。 “爸爸,父亲,你们在干嘛?”坐在中间茫然的怀怀感受不到他们的暗流汹涌,但是突然静下来的氛围让他不解。 “没事,来爸爸给你切蛋糕。”贺溪拿起蛋糕刀转移他的视点。 一场欢乐闹腾的生日因为两个小孩子和贺溪的到来,场面十分欢快愉悦,苦巴巴的杨少文在接受了怀怀的小小惩罚后终于被赏了块蛋糕,还因为明天就是除夕,生日办着办着还滋生出过节的氛围,俞宁姐弟两做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一家人吃吃聊聊说到很晚才散。 贺溪俞放拉着怀怀送他回房间,在门口怀怀转身停了下来,目光直直看向贺溪。 贺溪眨眨眼,疑惑地蹲下和怀怀平视,孩子虽然偶尔人小鬼大,机灵的很,但大部分都呈现傻乐呆萌的状态,他还从来没有用这种难以捉摸,他看不透的眼神盯着自己。 “你有话要和爸爸说吗?”贺溪问。 他虽然疑惑,但也理解怀怀的心情,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作为孩子的爸爸第一次陪他过生日,孩子有触动也是难免的。 怀怀默然不语,贺溪察觉他目光中有不安,贺溪皱眉,孩子沉默看了眼俞放,接着转头继续看着他,就在他想要安慰并问清楚当前状况时,怀怀说:“爸爸,你爱我吗?” 闻言,贺溪紧绷的神经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僵硬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他笑着说:“怀怀,爸爸当然爱你。” 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有些担心,他害怕怀怀会问一些他答不上的问题。譬如他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有两个爸爸?我的妈妈呢?怀怀以前不问,贺溪以为他或许不在意,但是今天是他生日,每个孩子在这个时候都会想起自己的妈妈吧。 贺溪其实一直都在紧张担忧,他不知道怀怀什么时候会问那些问题。刚刚,他以为他终于想问了,前者他现在对孩子解释不清楚,后者他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 所以在听到怀怀的问题后,他才会立刻放松下来,他虽然回答的轻松利落,好像这个问题没有价值,但是他在真正用心告诉孩子:“爱你,爸爸爱你。” 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就比那两个问题好答,相反,它难得多,很难,要他需要耗尽一生的时光告诉孩子。 怀怀,爸爸爱你。 一个温柔有力的手掌无声抚慰在他的肩膀,源源不断的力量传向他的全身,顺着他的血液融入骨子里。 贺溪感受着俞放的温度,目光坚定看着怀怀。 “爸爸,你知道怀怀的全名是什么吗?” 贺溪眼波微漾,蹲下的身体有些发硬,措手不及,他发懵地听着这个问题脑海里不断回荡昨天俞宁语气怪异问他的那个问题:“你知道怀怀的全名是什么吗?” 如果昨天还是纳闷,今天怀怀再次到这个问题,容不得他不多想。 名字,名字,名字? 为什么感觉每个人都在问他怀怀的全名是什么。 他看过户口本,怀怀的全名是俞怀啊。 他不可能看错名字,因为那是他的孩子。可是,如果真的是他一直知道的名字,为什么俞宁怀怀都会特意问一下? 全名,怀怀的全名,他的全名会是什么? 怀怀的……全名。 !!! 突然,一个不可能的想法涌入脑海,贺溪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愣着两只眼镜痴傻地看着站在他眼前目光直矗矗盯着他的怀怀。 这个想法像一个蛊虫钻进他的脑子里,有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气势瞬间席卷他的整个脑海,浪潮汹涌澎湃击打他的脑仁儿发疼,猛烈的海浪声有翻天覆地的气势携风带雨,尖锐雷声劈开撕裂他身体一般,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贺溪猛地抬头,双眼震惊到了极点! 猛地扬头让他眼前一黑,脑子晕晕沉沉,他看不清俞放是何种表情在和他对视,但是他感受到了他的沉默和不淡定,那个不可能在心里的脚印越来越清晰,几乎马上踏破心脏走出来。 “爸爸,和我进去吧。” 怀怀抬手按住门把手,随着他的小手微微旋转,门把手缓缓移动,贺溪感受着孩子手指的温度和身边深沉莫测的视线,直觉一个他从来没想过的秘密大门在他面前慢慢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happy ending~ --------------------- 那是不可能的,愚人节快乐。 我立志把书在愚人节今天终结,最后一章大概还有四分之一写完,我要在十二点之前发文。 激励我~ 我好想在今天把码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